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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下人, ”一時情急,他頂著謝恪夾雜著探究的興奮目光,脫口而出:“是孤屋里的人?!?/br> “想是晨起時有些不方便,這才摔了東西?!?/br> 一墻之隔,正拿著另一個瓶子在手里摩挲的秦燁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露出極意外的神色,手里的東西都差點沒握住。 云晝一聲笑咳悶在喉嚨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低著頭奮力壓制,臉都快憋紅了。 不想謝恒承認的如此痛快的謝恪也愣住了。 這算什么? 雖然事情發展不如預想,但結局殊途同歸甚至比預計中更好? 畢竟,這可是太子親口承認的事,今日既然認了,以后自然也不存在反悔。 好半晌,謝恪才想起自己之前的想好的說辭。 “皇兄屋里竟然有人了?”他眉眼欣然,一副極為謝恒高興的樣子,“不知是何等天香國色?竟能讓皇兄看上?!?/br> “先太后與先皇后接連薨逝,皇兄連著守了六年孝,屋里都清凈的跟什么似的,皇后娘娘早就發愁,聽聞此事定然歡欣?!?/br> 謝恒心里發苦,他用余光去瞟那張隔絕內外殿的簾帳,一臉漫不經心的道:“不過是粗鄙之姿,昨日臨時起意,又沒什么身份,就不讓他出來見九弟了?!?/br> 太子清俊的臉上仍是一貫的溫和從容,謝恪卻隱隱從那輕飄飄的語句里看出幾分嫌棄懊喪。 這人一向尊貴慣了,又很是潔身自好不沾染□□,往他床上送個看不上眼的人,可算是莫大的難堪了。 想起自己府里那些惠帝所賜的狂蜂亂蝶,謝恪心頭頗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甚至隱隱還有些懊悔。 針對太子下藥這事籌備的突然,尋找的人選既要拿捏的住又要身份合適,在姿色上自然就講究不起來,辦這事的小太監來稟報的時候,隱晦的提過一句‘并非絕色’。 早知道此事如此順利,謝恪就親自見一面了。 見見有多么的“并非絕色”。 心情舒爽飄飄欲仙的謝恪臉上的笑意難得真誠了起來,他朝謝恒一拱手,笑道:“原是臣弟叨擾,皇兄新得佳人正在興頭上,哪還能去什么狩獵???” “臣弟先行告辭,哪日有空暇再來請皇兄的駕?!?/br> 這人來的倉促走的爽快,謝恒目送他走遠了,吩咐守緊了門戶,這才轉身進了殿內。 這番事情的始作俑者秦燁正懶懶歪在他自個親手又鋪好的羅漢床上,腳下正是那碎了一地的青瓷碎片,目光幽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謝恒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道:“孤竟不知道,定國公這樣好的身手,平地都能摔了東西?!?/br> 秦燁把玩著從案幾上順來的擺件,也還了太子一眼:“臣也不知道,昨日太子殿下竟然幸了個姿色粗鄙、沒什么身份的……” “屋里人?!?/br> 謝恒當時說的嘴快,一來是應對謝恪,二來也是氣急之下擠兌秦燁。 這事眼瞧著都能揭過去了,誰叫這人摔了東西又節外生枝? 可他面皮薄,這時被正主當面點了出來,雖然自覺理直,氣卻不怎么壯。 對著眼前人灼灼的目光和那個‘幸’字,他竟然不可抑制的想起昨日這人泡完水起身時自己進去送了一次衣袍,這人從浴池中長身而起,身上的水珠從肩膀滴落,本就挺拔的身姿更顯修長強健。 謝恒有些不合時宜的想起他自個跟謝恪胡扯時說的話。 無論如何,這人也和粗鄙之姿不搭邊。 好半晌,謝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挑著眉頭看向對面那個滿臉不羈宛如受了委屈什么一樣的人,道:“昨日催丨情之事已然明了 ,必然與晉王有關。不過孤還是想知道…… ” “那瓷瓶是怎么摔的?總不會真是失手吧?” 秦燁對眼前人刨根問底的本事也服了。 “不過是聽見晉王的話有些不爽快罷了,逗逗他,他若真進了殿內尋不到人,這一番算計自然成空,殿下也不用再編些話語來搪塞于他?!?/br> 那個‘編’字咬得格外得重。 秦燁的思路簡單粗暴。 以他的武功,天底下居然有人敢來抓他的jian? 心情不好些,隨便躲在何處等晉王進殿后一道內勁將人打暈,就當作晉王身體不好突然暈倒; 心情好些,翻窗而出悄無聲息,保管晉王進門后一絲痕跡都尋不到。 聽明白身邊人的言下之意,謝恒噎了一下,臉上難得有些泛紅。 完了,以己度人,忘記這人身手天下無雙了。 等等,那他自毀清白做出的偌大犧牲,豈不是白費了??? —— 行宮南面僻靜處的一排低檐瓦房中,往來之人不絕。 行宮不比皇宮,面積更狹小些,跟來隨侍之人卻較宮中更多。因而,就是一間狹小的值房,也非親近權貴之人不可得。 宋遷因是殿前司都指揮使,又是惠帝信重之人,是以得了相對寬敞的一間。饒是如此,他麾下親信的七八個人一入座,仍是顯得擁擠逼仄起來。 宋遷的臉色很不好看。 昨夜行宮中鬧騰了一夜,惠帝雖放話讓他歇著,但他哪里敢放下心思真的歇著? 副指揮使蘇丨榮禾在前面帶著人搜查行宮嚴加布防,宋遷就擱在后面守著,聽著來往親信對前方種種細節的稟告,做出一副十足關切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