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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地說,是門鈴意思意思地響了一聲,緊跟著就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可以見得門外人的焦急—— 方易迅速收好藥,一瞬間已經從這個折磨死他的愛情故事里推斷出,能有S級Alpha“領地”的鑰匙,還出入隨便的人,肯定是沈陸揚。 讓他知道自己拿這種看著就不像好東西的藥對著謝危邯,方易真怕自己被咬死了。 謝危邯在聽見開門聲的一瞬間,已經調整好了表情,神色自如地從忍耐虛弱的模樣,切換回平時溫和淡然的狀態。 方易都想給他鼓掌了,雖然死不了,但世界上也沒有幾個人能在這么嚴重的副作用下像他一樣面色如常了。 愛情真tm神奇。 沈陸揚沖進來的時候腦子都是懵的,他一路上甚至都沒敢往深了想,謝危邯到底怎么了。 他一邊往書房走一邊喊:“謝老師!謝危邯!在家嗎?” 不等謝危邯回應,他已經一把推開了書房的門。 正對上那雙稠墨似的瞳孔,溫柔地望著他,他心臟猛地一頓。 “怎么了?”謝危邯坐在椅子上看著他笑,略微抬了抬右手,是平日里讓他過來抱抱的姿勢。 沈陸揚大步走過去,抓住他的手上上下下地看:“你是不是不舒服?出什么事了?你沒接我電話,肯定是出事了……” 方易想說祖宗你輕點兒你作死的男朋友現在沒比桌子上那青花瓷杯結實多少,緊跟著眼睛差點瞪出來。 謝危邯手腕一用力,沈陸揚被迫往前摔,直接雙腿張開坐進了他懷里,被親昵地抱住。 方易嘴角抽搐,仿佛聽見了謝危邯緊繃收縮到極限的肌rou細胞在壓迫下發出的哀鳴。 但謝危邯只是摟著人輕笑了聲,蒼白的指尖撫過沈陸揚緊皺的眉心,眉眼柔和:“抱歉,手機不在身邊,擔心了?” 沈陸揚點頭,還在上上下下地摸著查看,沒一會兒就發現了不對。 怎么一點信息素都沒有。 平時就算謝危邯不刻意釋放,因為特殊的關系,他也能嗅到一些淡淡的紅酒香。 知道自己從謝危邯那里得不到正確答案,他轉頭看向方易,眼神里閃爍的擔憂明晃晃地寫著“方大夫,你不能騙我”。 方易靈敏的直覺讓他讀出了更深層次的意思——“不說實話,我可能會忍不住動手”。 方易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認真衡量了兩個人的武力差距后,決定實話實說:“他現在的情況——” “方易,”謝危邯抬眸,無波無瀾的一句話,卻讓方易直接住了口,他看向門口,“出去?!?/br> 方易:“……行?!?/br> 沈陸揚猛地回頭看向謝危邯,嘴里的話卻是對方易說的:“他現在怎么了?” 謝危邯目光淡淡地瞥著方易,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方易:“……” 要不我當場死一個? 謝危邯收回視線,方易一方面覺得快碎了的S級Alpha也是變態,一方面知道變態大概率能哄好他的心尖尖,所以默默地拎起小藥箱離開了。 臨關門仿佛還能感覺得到憤怒的某只大型犬噴火的目光。 “咔噠”一聲。 外界和書房隔絕開來。 沈陸揚收回目光,掙開被謝危邯握住的手,比想象中更輕而易舉,然后分開手指十指相扣扣住,放在唇邊親了親,嘴唇抖著:“我感受不到你的信息素了,謝老師……哪兒去了?” S級Alpha的信息素不可能會憑空消失,除了自殘行為,沒人能讓他的信息素徹底不見。 謝危邯拇指一下下輕輕撫摸著他手背,安撫地解釋:“只是打了一針抑制劑,再過幾個小時就會恢復?!?/br> 沈陸揚抿直嘴唇,直直地望著他眼睛,沒給自己留任何余地地問:“是因為你答應我,不去傷害云寒么?” 謝危邯剛要否認,沈陸揚就替他承認了。 他用力攥住椅子扶手,恨不得打死當初那個隨意下規則的自己,咬牙說出答案:“就是因為這個,我強迫你改變你的規則,根本沒有考慮過你能不能做到,所以——” “所以我只是用了最簡單的方法,來完成我們兩個人的愿望,”謝危邯語氣溫柔地打斷他,偏頭親了親他咬破的嘴唇,無所謂地總結:“這是必要的?!?/br> 背道而馳的兩個人想要在一起,總有一個需要撞得頭破血流剎住車,才能回頭。 那個人顯然不會,也不可以是沈陸揚。 謝危邯吻掉他眼角的濕潤,嗓音低沉溫柔地安慰:“揚揚,沒有什么是不需要代價的?!?/br> 就算是相愛,需要克服的事物也比想象的要多的多, 沈陸揚僵硬地聽著他的話,看著明明又痛又難受,還在努力安慰他的謝危邯,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對的。 他為了書中世界大多數人平安生活的權利,去完成系統交代給他的,改變謝危邯的任務——這對謝危邯來說本來就是一種不公平。 對他來說更是一場悖論。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完全認同了“犧牲一個人拯救全世界的人”這一觀點。 而事實上,他算什么,憑什么隨便犧牲別人去拯救世界。 命和身體不是自己的,疼的痛苦的不是自己的時候,做決定總是那么輕飄飄不以為意。 到現在為止,他只是固執地想要謝危邯配合他,讓他完成任務可以在書中世界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