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年少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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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寶珠假意抱怨一聲:“別把我的杏仁酪給撞散了?!?/br> 善善這才放過她,起身撣撣衣服,又緊了緊辮梢,口里道:“什么了不得的東西,你就惦記著吃?!?/br> 寶珠笑得直按肚子,一只手還點點她:“瞧瞧,身份不同,連說話的聲口都不同了?!?/br> 善善這回真急眼了:“你再說,我把酪拍你臉上!” 寶珠知道不能逗她了,連連告饒,又替她捏肩,嘴里念念有詞:“好jiejie,meimei錯了,jiejie大人有大量,就饒過meimei吧…” 善善總算轉怒為喜,拉住她的手,兩人對著坐下來,低聲說:“我三天后就走了。以后這間屋子,你一個人住?!?/br> 寶珠不解:“娘娘這邊,不補人上來嗎?” “補當然要補?!鄙粕频?,“只是不同你擠一個屋,你還不偷著樂去?” 寶珠被她說得笑了笑:“可惜晚上沒人陪著我說話了?!?/br> 善善聽了,本想安慰她兩句,讓她得了空還到自己那兒來,轉念又想:太子原就和寶珠親近些,如今關系不一樣了,還是避避嫌為好。 于是岔開了話:“你猜,還有一個是誰?” 寶珠搖搖頭:“不知道?!?/br> “柳芽兒!”善善笑得促狹:“柳葉兒這會兒指不定牙都咬碎了呢!” “不厚道?!睂氈樨克谎?,心里卻知道柳葉兒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被賜給太子的。鳳儀宮里看不慣她擺大宮女譜的不在少數,殊不知,她原是皇后替早逝的皇長子挑中的人。 她出了片刻神,見善善依舊是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善善,你…喜歡太子嗎?” 善善有點訝異:“當然喜歡!”隨即語重心長地教導寶珠:“除了皇爺,太子殿下可是這世上最尊貴的男子。人又標致、性子又和善,更是青春年少,你倒說說,他有哪一點不值得喜歡?” 寶珠垂著眸,若有所思,而后就被善善戳了下額角:“傻妮子!如今你不懂,等將來懂了再來求我,我保準給你找一門好親事!” “好?!睂氈槿讨Γ骸暗綍r候我便給你立個長生牌位,早晚三炷香地拜呢!” 氣得善善又在她手臂上打了兩下,道:“吃你的杏仁酪去!還堵不上這張嘴?” 寶珠這才去開了食盒,里面除一大碗酪以外,還有四甜四咸八樣點心的攢盤,她吃不下這些,剛要招呼善善,善善已經過來拈了一塊蝴蝶酥,還挑剔道:“怎么拿點心配酪,怪噎人的?!?/br> 寶珠不說話,小咸麻花配酪吃得怡然自得,而后收好了碗碟,要還給常姑姑。 善善卻攔住她,另找了人帶過去。隨即拉著她坐到床沿,取出一副玉鐲子來:“這是皇后娘娘賞的,我分你一個,也算咱們同屋一場?!?/br> 這話說得頗動情了。寶珠有些意外:善善品性不壞,不過小心思有點多,又愛掐尖要強,上一世自己是真小孩兒,難免和她有爭執的時候,皇后又偏心自個兒,后來則是太子——她倆的關系,倒沒有這樣親密過。 思索一瞬,她還是搖搖頭:“這個你好日子要戴出來呢?!?/br> 玉比金尊貴。論金鐲子,寶珠自己也有一對絞絲的、一對鏤花的,可戴玉鐲,就不方便當差伺候主子了。宮女們尋常不將玉戴在手上,更遑論是成色這樣好的。 善善想想:“也是。那等正日子過了,我再送你?!狈坷锶擞譀]有三媒六聘,更不行大禮,不過是賞些衣料首飾,撥幾間屋,給幾個宮人,便是過了明路。 要爭榮夸耀,還得等太子踐祚呢。 寶珠便不好一拒到底了,先含混答應著。 到了午后,這樁喜事已經是滿宮皆知了,平日和善善略親近些的,三三兩兩地都來道賀,有送針線的,也有送吃食的,也有送玩物的,善善好容易抽出點兒空,拉了寶珠道:“倒要正經擺個席面做東道了?!?/br> 寶珠點點頭:好歹也是人生大事,樂呵一晚,別驚擾了主子便是。 “你不必cao心,我替你安排就是?!闭f著便出了門,趁著小廚房這時辰不忙,托廚娘們仔細治一桌席面,要了香糖渴水,又要了糕餅蜜餞,給那些當值不能來的宮人們送去。 眾人都知道寶珠是皇后面前的紅人兒,她素日出手又大方,一開口哪有不應的,忙拿潔凈墊子墊在椅上請她安坐,又端茶水端點心,一個女人記著寶珠的要求:宮女們不愛吃大rou,蔥姜一類氣味重的也不要,如此下來,菜色自然要多琢磨。 寶珠交代完,又道了叨擾,正要起身,就看見柳芽兒進廚房來了。 她一對上寶珠,腳步便緩了下來,寶珠站起身,叫了聲“小柳jiejie”,她慌忙點頭笑笑,抬眼一掃廚娘們的架勢,輕聲道:“煩請姑姑們做些點心…” 寶珠不禁納罕:上一世,柳芽兒可不曾做過這個東道。 她清楚自己在這里,廚娘們便顧不上柳芽兒,索性先告辭出來,慢慢往回走著。 論資排輩起來,她和柳芽兒都是二等宮女,可在鳳儀宮的遭遇,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柳芽兒心重,偏輸在嘴巴上了,不會討巧不會撒嬌,是以皇后待她,情分著實平平。 不過若是給兒子做房里人,這些又是她的好處了。寶珠自顧自地搖頭一笑,走到房前,一聽里面靜悄悄的,便知善善必定不在,自己進屋鋪了床展開被子,放下床帳補覺了。 這一閉眼,直到耳邊嘰嘰喳喳聲不絕,寶珠方才不情不愿地睜開眼,就見幾個素日要好的小姐妹圍在床邊:“找了你一晚,居然躲在這兒貓覺!”說著便嘻嘻哈哈地把她往床下扯。 寶珠招架不住,連聲央道:“我臉都睡花了,好歹讓我洗一把?!北娙丝偹憧狭T休,一面推推拉拉地往外走,一面猶回頭催促:“你可快些,別讓她們把好吃好玩的都搶光了?!?/br> 寶珠答應著,下床趿上鞋,理著頭發去臉盆架前,墻角的小爐子上連水壺都不見了,她只得回身提了平日喝水的小茶壺來,里面還有些半溫不涼的水,倒來洗了臉,重梳了頭發,又對著鏡子搽了些玫瑰香膏,暮春的夜晚,仿佛有些厚重了。小飯廳里的笑鬧聲不時響起,連她這里也聽得見。 她不禁想,為喜歡的人空守一世,或者為不喜歡的人空守一世,哪一種要幸福一些? 到底要去同大伙兒說笑一回。她端起銅盆出去倒水,遠遠的就見一抹杏黃眾星捧月地過來了。 這又不是回東宮的路。她心知躲不過,自己站住了,等著給太子行禮。 太子夏侯禮沒讓隨從跟來,自己走到寶珠面前,叫了起,便笑著問:“她們怎么這樣高興?連我在母后那邊都聽見了?!?/br> “真的?”寶珠立即道:“我去提醒她們一聲?!?/br> “唉!”太子攔住她:“母后不曾察覺呢,不礙事的?!庇謫枺骸澳阍趺床蝗??” 寶珠笑笑:“我正要去呢?!?/br> 太子點點頭,卻不讓她走:“昨兒的八音盒,你不喜歡?” 寶珠沒奈何,說話還是得帶笑:“那太貴重了,皇后才有一臺大的呢,我怎么受得起?” “上回的糖纏呢?不是你愛吃的嗎?” 看來太子這是算總賬來了。寶珠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吃甜把牙都吃壞了一顆,可不敢再吃了?!?/br> 這說辭并未讓太子滿意,他皺起眉頭:“寶珠,你沒有小時候跟我親了?!?/br> 寶珠一時啼笑皆非,又聽見他道:“你喊我一聲哥哥?!?/br> 她心里的抗拒前所未有地強烈,勉力柔聲道:“您是殿下,我是宮女,這不合規矩?!?/br> 他何曾把她看作宮女了?太子抿起唇:母后自來將她當女兒一樣待,從前還小時,母后在她面前提起自己,偶爾都用過“哥哥”一詞,她不也認了? 他有點提不起情緒:“你長大了,就要和我見外了?!?/br> 寶珠一怔,實在沒料到他會說這樣的話。她抬起眼睛,看著十四歲的夏侯禮,他頭十年的太子生涯順風順水,是以在他逐漸棱角分明的面龐上,依舊有著明亮多情的眼睛,和柔軟稚秀的嘴唇。 現在那眼睛盛滿了哀傷,嘴唇也抿得緊緊的。 若真惹得太子傷心,她是承擔不起罪過的。 寶珠“唉”了一聲,說:“小時候不知禮,旁人大多不怪罪,如今長大了,還不知禮嗎?” “沒有旁人?!碧蛹鼻械叵蛩WC。 寶珠清楚,他說的,和自己說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但再推脫下去,就是她不識好歹了。 那個久違的稱呼在她舌尖滾了千百回,似雞舌香一般微微刺痛,終究是脫口而出:“殿下哥哥?!?/br> 太子失笑,仍是說不明白的意猶未盡,只好把那只八音盒又塞到她手里:“拿著?!币妼氈橥★垙d那頭看了一眼,便說:“你去同她們玩兒吧?!?/br> 寶珠如獲大赦,向他再度行了禮,便匆匆離去了。 她知道善善她們多半快散了,走著走著腳步逐漸慢下來,一回頭,太子還在原地,二人對視上,他又向她揮揮手,方才轉身走了。 寶珠的心霎時像被誰捏了一把,鈍痛而酸軟,猶疑著不知如何復原。 第3章 .三彩鳳飛翼釵 善善的小宴寶珠究竟去遲了,反倒留下來同她們收拾攤子,又半扶半拖著善善回房。善善只喝香糖渴水猶喝得滿臉通紅,一面仰著臉由寶珠給她擦洗,一面掏出一捧手帕包著的東西:“給你留了花糕…” 寶珠笑著道謝,連忙接過來,省得碎渣掉得到處都是,回身擱在桌上,又見上頭有個匣子,一問才知是柳芽兒那邊送來的。打開里頭也是花糕,想來小廚房伺候完皇后的膳食,又要應付她們的席面,一并便做了。 寶珠一想,這會兒晚了,明日該正經挑一樣繡件回禮。 便接著照料歪靠在床柱上的善善寬衣睡下,自己也躺在床上,下午睡走了覺,這時候只能望著帳子上的繡花發愣,一偏頭,就瞧見那小巧精細的八音盒。 第二日是十五,后宮眾人要向皇后問安。寶珠早早收拾妥帖,往皇后寢殿來了?;屎笠矂偲鹕?,寶珠行過禮,伺候洗漱用不上她,她就在旁邊乖乖站著,等皇后坐下來,梳頭的張姑姑給她挽發時,她才留神看了起來。 發髻梳好,姑姑取了一扇累絲九鳳銜珠釵,皇后暗暗搖頭,卻從鏡子里瞧見寶珠也跟著搖頭,不禁喚道:“寶珠,過來?!?/br> 指指一排打開的頭面盒子:“你來挑,我該戴什么?!?/br> 寶珠看一眼張姑姑:“娘娘的頭發又黑亮,姑姑這個發式梳得又好看,可不能叫累絲釵遮著了?!?/br> 皇后和張姑姑都笑起來。她這才選中了:“那一個彩鳳飛翼釵又漂亮,工藝又好,娘娘戴著最相宜?!?/br> “果然小姑娘家喜歡艷色的?!被屎蟊阕尮霉脤⒛侵рO取來:“這個倒輕巧?!?/br> 張姑姑接話道:“紅藍寶石隱在發間,也不至喧賓奪主?!睂m里的首飾造冊只按材質、工藝、樣式來記,這寶珠姑娘倒會討口彩。 一時妝畢,湯姑姑端了盅燕窩來,奉給皇后:“除了瑞香閣,大伙兒都到了?!?/br> 皇后未置一詞,接過來用小銀匙舀著,不疾不徐用完了,拿手帕拭拭嘴,起身往外間走去。 寶珠連忙緊跟而上。到了前殿,宮眷們依序恭立著,皇后一露面,眾人齊齊蹲身行禮,聽到徐姑姑叫一聲起,皇后又讓賜座,方才坐下來。 各人圓幾前的茶點早已備好了,等皇后端起茶杯,其余人方才飲一口潤潤嗓。 皇后先問喬昭容:“九兒今日好些沒有?” 喬昭容起身答道:“前幾日就已經退燒了,只是偶爾還有些干咳,妾身按御醫說的,燉些百合銀耳湯給她做點心。等大好了,便來向娘娘問安?!?/br> 皇后便說:“這時節冷暖不定的,倒別急著讓她出門?!被薁斝螨X的女兒雖有九位,實則養下來的不過三個。前頭兩個早已下嫁,眼前就只有一位九公主,才八歲,身子骨又嬌弱,不能不小心鞠養著。 喬昭容諾諾答應著?;屎笥洲D向劉昭儀,正要開口,就聽見宮女稟報,瑞香閣的掌事求見。 皇后略一頷首,宮女便領了那王姑姑進來,王姑姑行了禮,便喜眉笑眼地道:“給皇后娘娘道喜!我們美人今日有些下紅,請了御醫來瞧,說是有整三月身孕了!只是胎位不大好,須得臥床靜養,沒能來向娘娘問安,還請娘娘恕罪?!?/br> 皇后臉上淡淡的,問:“既有三月身孕,怎么彤史那里,仍有天葵的記載?” 徐姑姑聽了,便令人去傳彤史女官來。王姑姑則趕忙分辯道:“娘娘容稟!我們美人素來月事不大準,只當是小事,不敢興師動眾了,故而如今才診出來?!?/br> 皇后頗不贊許:“嬪御是為皇家開枝散葉的,月事都不仔細調養,怎么能當小事?”到底等彤史來了,呈上內起居注一查,若除去瑞香閣謊報的兩次,其他都是對得上的。 這一通溯本求源,王姑姑心里那點表功之意蕩然無存,見皇后終于點了頭,只覺松了一口氣,仔仔細細地聽皇后又吩咐:“御醫說胎位不正,問安自然該免,好生躺著將養。從前三日一請脈,你們不當回事兒,如今旁人也罷,瑞香閣一日一請脈,可斷斷馬虎不得?!?/br> 想一想,接著說:“論理,有了身孕,可以叫娘家人進宮來陪伴。白美人沒有親人在,你們伺候的人千萬留心寬解?!?/br> 寶珠一直在旁邊聽著,這一句,仿佛有些露骨了。 皇后手邊的茶不冒煙了,小宮女捧了新的來,她輕手輕腳地上前去換了,趁勢覷了一眼皇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