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空閑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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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暮好像得了病。 他把沅芷看得死緊,無論是去醫院鑒定傷口,還是警察取證問話,那雙眼睛就沒從沅芷身上離開過。冷靜中帶著瘋狂的神情出現在男孩臉上,令沅芷陌生,卻又隱約覺得他好像天性就該如此。 偏執和霸道在他身上并不沖突,那感覺就像一直看家護院的狗遇到了劫匪,垂下尾巴露出了狼的特征。 一直以來維持的淡漠也許只是他掩飾本心的面具。 剛出院沒幾天的沅芷又躺回了病床,腹部的傷口撕裂,這次甚至還縫了針。處理完事情后,炎癥帶來的高燒也開始發作,嬌小的女人陷在醫院的床單里,單薄得宛如一只紙鶴。 時暮哪里都不去,就坐在病床前盯著沅芷看。她額頭上的冰袋微微融化了,水珠流到眼窩,又順著緊閉的眼睛流下來。薄薄的眼皮上能看見淡青色血管的紋路,眉毛和睫毛的顏色都是淡的,此刻那兩扇羽睫微微顫抖,表明主人睡得很不安穩。 時暮將那滴水珠揩掉,用拇指輕輕撫摸沅芷的鼻梁和眉間。隨著他的動作,女人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這時候沅芷的手機亮了起來,時暮伸頭去看,是一串沒有備注的電話號碼,已經打了二十個電話。那串尾號時暮很熟,他掏出自己的手機,簡單發了幾封郵件。又點開微信跟主管請了叁天假。 你這個月假太多了,工資不要啦? 真的有事,沒辦法。 我可只負責提假,批不批得看沅總的奧。 好的,謝謝。 沅芷的點滴掛完了,時暮很熟練地替她拔了針。女人的手很小,他可以牢牢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心里那股被掠奪的煩躁感漸漸消失,只留下一絲難以言喻的滿足。 就像巖縫里的草籽,得了一滴雨露,就想著生根發芽,伸長了手好去捕捉天上的云朵。 這只手上帶著一絲白檀的香味,許是焚香留下的味道。想起這個女人真實的身份,時暮原本雀躍而起的心思又落了下去。比起她,他還有更渴望的東西,現在還不是能敞開心扉的時候。 少年舉起女人的手,含住了她的指尖,用犬齒輕輕咬了一口。 再次出院,沅芷的心情低落了很多。站在房門口不怎么愿意往里進,好容易熬到了晚上,總覺得房子里有人,每次快睡著的時候都會被壓在身上的噩夢給嚇醒。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在屋子里亂走,到處翻看是不是有藏了人的地方。正當她要去挨個翻柜子的時候,木木發來了微信,是一張部隊火鍋的照片。 煮了夜宵,來嘗嘗嗎? 沅芷換了身寬松的衛衣和短褲,提著一袋橙子敲開了對面的門。 對于她真的會來,少年好像有點驚訝。他剛洗完澡,頭發還沒完全干,穿著無袖背心和短褲,大片蜜色的皮膚晾著,濕漉漉的自來卷看上去更像犬科動物了。 木木家里沒有多余的拖鞋,他就把唯一那雙讓給了她,自己光著腳走來走去。好在房間是一貫的干凈,地板沒有一絲灰塵,物品擺放也都整齊,干凈得不像個男生的房間。 客廳里一張餐桌兩把椅子,木木給沅芷添了一副碗筷,兩個人坐下沉默的吃東西。沅芷根本不餓,吃了兩口就停下了??茨灸境灾?,她就順手給他剝了橙子當餐后水果,白色的筋膜全去掉,只留一碗橘色的果rou。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筋膜?”木木拿起一塊橙子塞進嘴里,酸甜的味道霎時充滿口腔。 “我先生也不吃外面那層膜,我習慣了,”沅芷抬手撩了一下耳邊的碎發,“你和他口味挺像的?!?/br> 少年的動作停了,看著沅芷又問:“他還喜歡什么?” 沅芷以為他問的是楚宗禮的飲食,便說:“你們倆都挺喜歡酸的,我看你挑水果也是凈挑沒熟透的?!?/br> “他喜歡小孩嗎?” “……” 沅芷沉默了幾秒才說:“應該是喜歡的,我們曾考慮過要一個孩子?!?/br> 室內的燈光有些昏暗,女人再抬起頭的時候有零星的碎光閃爍在眼睛里。 “其實不喜歡小孩子的是我,節育器的事情他到死都不知道?!?/br> “母親不都應該是愛孩子的嗎?!蹦灸镜恼Z氣很篤定,他似乎不太理解沅芷的做法。 “我先生原本是有一個兒子的,我不想我的孩子成為爭權奪利的工具。我一定不會是個好母親,我保護不了他,所以不能要他?!?/br> 女人低下頭,前額的發絲垂落,擋住她的眉眼,因此她沒看見對面的少年攥緊的手掌。 “做你的孩子應該會很幸福?!蹦灸緡@了口氣,“他還沒出生,你就會為他考慮這么多了?!?/br> “你在拿我打趣嗎,”沅芷苦笑,“你自己跑來中國,你mama也很擔心你吧?!?/br> 木木臉色變了變,想起遠在異國的母親:“她也許會擔心我吧?!睋奈矣袥]有拿到錢。 看他皺眉的樣子,沅芷以為他想家了,就說:“下次休假帶你去海邊玩,波蘭應該沒有海吧?” “有一小塊臨波羅的海,但我并不住在那邊?!蹦灸颈攘艘欢涡⌒〉木嚯x,“你想看我拍的照片嗎?” “看看?!?/br> 木木的一間房間是工作室,漆黑不透光的暗房,夾了一排又一排的照片等待曝光。他摸著黑進到里面,翻動柜子去找相冊。沅芷就站在房間門口,打量那些照片。 黑白的膠片好像是張人像,但光線太暗,實在看不清具體的長相。 “這本?!蹦灸灸贸鰜硪槐鞠嗉?,拉著沅芷坐在地毯上翻。 照片有些舊了,上面的日期是兩年前。年輕的男孩乘著tram走到哪拍到哪,火車站里賣糖果的手推車,街邊賣藝的流浪歌手,牽著小孩散步的父親,還有藍得和天同色的海。 少年還記得當時旅游的欣喜,敘事的時候會不自覺夾幾句波蘭語,見沅芷不懂,又會耐心給沅芷解釋意思。 “Dzikie kwiaty,野花?!蹦灸菊f話的時候唇舌微張,鼻尖和下巴連成流暢的線條。 沅芷嘗試去模仿,但她發不好鼻音,無論如何都張不開嘴。 念了幾次,木木急了,直接上手捏著她的臉教:“Dzikie……” 女人沒反應過來,豐潤的唇被捏得翹起,深黑色的大眼睛呆呆看著他,還在下意識學:“Dzi……?” 男孩好似被燙到一般松開了手,他看了眼鐘表,說:“不早了,你該回去了?!?/br> 沅芷后知后覺出尷尬,合上相集站起來往外走。 到門口的時候少年追出來,貼在她身后很近的地方說:“晚安,沅姐?!?/br> 沅芷沒敢回頭,直接開了門走出去,門合上之前她才小聲回復: “晚安?!?/br> —————————— 時暮:睡前再看會兒直播。 姐妹們節日快樂,今天雙更(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