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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保住鄧州根本?”賀學究抬頭,心頭劃過一絲的不妙。 “本殿會盡可能地將居于鄧州的名師大儒救出,也會保護好每一冊孤本典籍。若有可能,也會盡力救助每一個書院里的學生?!背庎嵵乇WC。 “老朽請殿下拯救的是整座鄧州,是鄧州千千萬萬的窮苦百姓,不是求您只去救那少許的幾個讀書人!”賀學究怒道。 楚席軒眼睛里閃爍著悲哀與憐憫,頎長清貴的身軀圣潔又偉岸:“先生,您該明白凡有大疫,窮苦的百姓都不可能活得下來。這,就是他們的命。為今之計,只有保住我大晉的文化傳承,讓那些千百年沉淀積攢下來的知識瑰寶不至于在瘟疫中銷毀,才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重中之重?!?/br> “可那些窮苦的百姓,那些艱難求生的庶民,就合該被放棄嗎?!”賀學究瞠目欲裂。 “人分三六與九等,大災前注定只能優先保住那些有價值的人?!背幷f,痛楚而無奈地嘆氣道:“大疫當前,本殿不知道該如何拯救所有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化解天災。若先生有更好的法子,還請先生教我?!?/br> 賀學究啞口無言。他身子氣得發顫,卻也知道楚席軒說得是實話。 若能盡早配出治療瘟疫的藥方還好。若配不出,最終也只能像楚席軒說得那樣,盡可能地保全士大夫階層的利益,用以延續國家的正統與傳承。 “老夫出身寒門,深知庶民之苦。昔年當眾放下狂言,稱平生絕不教授士族子弟,只收農工商乃至下九流出身的窮苦孩子為徒,以期為天下寒門創造出更多的貴子。雖后來赴京給殿下與趙家子弟啟蒙,但老夫也可以說自己這大半生過得是無愧于心,對得起天下寒門,對得起黎民百姓?!?/br> 賀學究脊背佝僂、聲音沉緩,像是一下子衰老了十歲。 “沒曾想,老夫口口聲聲說要助庶民援百姓,可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士大夫,是個儒生士人。老到臨了,老夫還是要背棄昔年之諾,背棄庶民百姓了?!?/br> “先生,您做得已經夠多了?!背幱谛牟蝗?,勸慰道:“您將那么多泥腿子庶民輸送到士大夫階層,您足夠對得起天下寒門了。您雖為儒林泰斗,卻也只是個普通人。本殿雖是皇子,卻也不是神通廣大的佛祖菩薩。我們只需要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即可?!?/br> 賀學究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他默認了楚席軒的說法,嘆氣道:“還望殿下心系鄧州,記得今時所言?!?/br> “本殿必當全力以赴,保住鄧州諸君?!背庎嵵?。 賀學究佝僂著起身,告辭三皇子。 出了三皇子府邸,見到等候在外的學生范子敬。 “先生,三殿下怎么說?”范子敬迎了上來。 “殿下答應去往鄧州,營救被困的諸位儒生?!辟R學究說。 “太好了!”范子敬喜出望外,接連朝三皇子府邸的大門磕了好幾個頭:“鄧州有救!儒林有救!天不亡我讀書人!” 賀學究步伐沉重,心里堵得像壓了塊巨石。他知道,他的學生跋山涉水地冒死前來,求得也不過是保住所謂的“鄧州根本”,保住那些瑰麗燦爛的文明。他知道這是最好的法子,也是最好的結果,可心中依然悲哀而絕望。 “范子敬!” 晴天里一聲巨嗓傳來,賀學究被嚇了一跳。 “誰在喊我?”跪著磕頭的范子敬茫然回頭。 幾個大白天里身穿厚厚黑衣,臉戴厚厚黑布,將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頭的彪形大漢走了過來。 “你就是范子敬?范謙范子敬?”為首的那個人問道。 “正、正是在下?!狈蹲泳炊叨哙锣碌鼗卮穑骸安恢獛孜缓脻h是?” “是你爺爺!”為首的黑大漢飛起一腳就惡狠狠地踹倒范子敬,緊接著剩下的幾名黑大漢一哄而上,每人踹了好幾腳,眨眼間就將范子敬踹得鼻青臉腫。 “無法無天!無法無天!”賀學究穿著粗氣,指著幾個施暴的彪形大漢直哆嗦。 “大膽暴徒,竟然敢在永郡王府邸前行兇!”三皇子府邸的門打開,門房帶著一群手持木棍的護衛沖了出來,氣勢騰騰地將幾名彪形大漢給圍住。 “屁的永郡王府??!你家主子還沒有正式封王呢!”為首黑漢朝啐了句,他掏出一塊令牌,示意道:“看清楚了,哥幾個是你們的叔叔!” 門房湊近一看,立刻嬉皮笑臉道:“原來是煜王府的各位叔叔,失敬失敬。你們繼續,你們繼續?!?/br> 黑衣漢子們也不啰嗦,掏出麻袋套了地上的范子敬就走。 “站??!”賀學究喝道:“煜王府的人就可以光天化日地搶人嗎?你們要把子敬帶倒哪里去?” “帶到哪里?”扛著麻袋的黑衣漢子回頭,冷笑道:“自然是帶到鄉下關起來。這廝從鄧州而來,未經任何清洗齋戒,就敢胡亂靠近于你。萬一他身上帶著不干凈的臟病,傳了你,你再傳了我家主母。那他就是五馬分尸個一萬回都不夠賠的!” “子敬身體康健,斷沒有生病的?!辟R學究連忙喊道。 “你怎么知道?”漢子冷笑:“還是先關起來觀察數日再說?!?/br> 說罷,扛著麻袋揚長而去。 賀學究急得在原地直跺腳。心中忿恨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數日后,陛下派出的人傳回消息,鄧州一帶確實爆發大疫,餓殍滿地、尸橫遍野,百姓與老鼠爭餐互食。堂堂儒林圣地,竟變得“人鬼錯雜,日暮人不敢行”。而鄧州太守一家,已然盡數死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