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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真笨。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 剛腹誹完自己,辛悅就聽到周加弈很輕很輕地說了一聲:“晚安?!?/br> 他兩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床下,隔得不近也不遠,可這聲“晚安”,就好像是周加弈挨著她耳廓說的。 柔柔的,像樹梢的月光,也像叮咚的泉水。 辛悅又換了個睡姿,弄出些響動,說:“我沒睡著呢?!?/br> 她接著嘀咕了一句,“我剛剛搖頭了,你看不見?!?/br> 那邊的周加弈就笑出聲了。 月光在樹梢上翩翩起舞,泉水也潺潺流動。 他問個同樣的問題:“怎么睡不著?” 辛悅在黑暗里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她眨了眨眼,說:“因為你睡在邊上?!?/br> 周加弈平穩跳動的心臟像是忽然一腳踩空。 不跳了。 從耳廓到臉頰一片熱。 辛悅捏緊了身上的被子,慶幸早早關了燈,室內這么黑,周加弈肯定不知道自己臉紅了。 又過了許久,久到辛悅的意識已經慢慢下沉,睡意涌上來時,她聽到周加弈喊她:“悅悅?!?/br> “嗯?!彼悦院貞艘宦?。 “晚安?!?/br> 月光和泉水對她說,晚安。 同居(四) 辛悅是被一陣轟鳴聲吵醒的。 音量一會大一會小,此起彼伏,像木匠師傅手里的切割機,圍著她的腦袋一頓狂轟亂炸。 很不悅地翻了個身,半醒半寐間辛悅在想,是又有鄰居裝修了嗎? 鄰居……姚星辰……她昨晚上給我送蛋糕來著……蛋糕被吃得光光……我沒吃…… 誰吃了? 周加弈! 辛悅猛地睜開眼睛,唰的一聲就爬起來。 在廚房的流理臺那,她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少年穿著簡單的白T和黑色長褲,兩手撐在臺面上,專心地看著豆漿機,完全沒注意到床上的她已經醒了。 “怎么不睡?”“因為你睡在邊上?!?/br> 昨晚睡前的最后一段對話,隨著辛悅的醒來也從記憶里探出頭,然后踩著她脆弱的心靈哐里哐當跳大神。 媽呀,我也太、太…… 饒是文科成績好到逆天的辛悅,現下也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既像臺風過境,八百里山林被連根拔起。 又像蜻蜓點水,湖面泛起點點漣漪。 “?!倍節{機工作完成。 周加弈不經意間一回頭,看到辛悅頂著一頭亂發、滿臉通紅地坐在床上,一臉呆滯,像丟了魂。 “我空調溫度沒打高啊,熱的?”周加弈納悶地問道。 辛悅像是壓根沒聽見他說話,半點反應也沒有。 周加弈又問:“做噩夢了?” 他朝床邊走近,伸手隔空在辛悅眼前晃了晃,“回魂回魂?!?/br> 辛悅下意識地回了一嘴:“魂被你弄丟了?!?/br> 嘴瓢了…… 話剛出口,腦袋一熱就很后悔,但也收不回來了。她明顯感覺到,一股熱氣順著脖頸氣勢洶洶地往上蔓延,直直沖向腦門。 好在她臉上本就紅彤彤一片,除非靠得近、再仔仔細細盯著看,不然也發現不了這細微的變化。 “???”周加弈忙著查看空調遙控器上的溫度,沒聽清,“什么丟了?再說一遍?!?/br> “……”辛悅可沒臉再說第二遍。 周加弈沒等到回應,他放下遙控器,往辛悅那邁了一步,小腿挨著床邊站著:“你大早上有點奇怪?!?/br> 辛悅心虛,梗著脖子堵回去:“你才奇怪,你全家都奇怪,看誰都奇怪?!?/br> 周加弈就很委屈:“好好地說我全家干嘛?悅悅你起床氣真重?!?/br> “?!倍節{機提示音第二次響了。 辛悅眼睛一亮,開始甩鍋:“你大早上忙什么豆漿機?我睡得好好的被吵醒了,還怪我有起床氣?你惡人先告狀!” “大早上?”周加弈沖辛悅挑了一下眉,“你確定?” “幾點了?”辛悅平日里上學都是六點起床,全要靠鬧鐘喊,她自己起不來。 她往枕頭底下摸手機,“我鬧鐘沒響?我以為還不到六點?!?/br> “你手機在這?!敝芗愚膹澭鼜乃摹靶Q蛹”邊上拿出一部手機。 辛悅接過,面露迷茫:“我明明記得昨晚上是把它放到我枕頭下面的?!?/br> “嗯,你沒記錯,你睡著后我拿過來了?!敝芗愚陌牍蛟诘厣?,把他的被子鋪平疊好,“連續上了這么多天課,好不容易放了三天假,你又愛睡懶覺,就不想讓它把你早早吵醒。起太早,寺廟也還沒開門?!?/br> 他拍了拍疊好的豆腐塊,“我夜里醒了一趟,拿過來想把你設置的鬧鐘取消,可沒有屏保密碼打不開,你又在呼呼大睡,就只能放到我耳邊上,早上它一響我馬上就給關了?!?/br> “哦?!毙翋偯亲?,“然后你醒了,我還在睡?!?/br> 她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掀的動作做了一半就僵住了,“你說,我昨晚上呼呼大睡?” 周加弈把枕頭摞在被子上:“嗯,睡得可香了?!?/br> “呼呼,”辛悅看著他,緊張地問,“我打呼了?” “昂?”周加弈沒料到辛悅回冒出這么一個問題,他轉過身來看她,“打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