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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果然有太、祖風范?!?/br> 圍觀的侍從官員見此情形,毫不吝嗇夸贊,對他阿諛逢迎。 衛恪沾沾自喜,轉首看向身側的衛瑯,傲然說道:“皇叔,該你了,方才孤讓你一箭,這一箭你可得越過孤?!?/br> 衛瑯緊握弓箭的手微微發白,他攥著韁繩的手漸漸勒出紅痕,他眸光微黯,垂首淡漠的從箭筒里抽出三支箭,長箭上弓。 拉弓搭箭的手微顫,他瞇著眼凝著靶心,側身拉弓,三箭齊發如雄鷹展翅彎旋直指箭靶。 然,三棱箭鏃卻沒入旁邊的石棱中,只肖一寸,其中一箭便能中靶,可還是偏了位置。 衛瑯收起鐵弓,面色清冷。 衛恪似惋惜的說道:“皇叔什么都會,只可惜不會拉弓搭箭?!?/br> 想他鄴朝男兒郎,哪個不是擅騎射,論武劍皇叔也是一絕,可偏偏他不太會使弓箭,這些年圍場狩獵,他只是策馬行隊,從未拉成過一次弓,射過一次獵物。 衛瑯不作聲,凝望那握弓發顫的手,琥珀色眼瞳微黯,抬起冷眼他策馬行至那頭搭好的帳篷,下馬默默地走進帳內。 衛恪見皇叔離開興致失失,似乎每次與皇叔比箭他都會這樣離開,他想著去別處走走,便不發一言地策馬奔向遠處。 緊跟在他身后的侍衛也追了上去,可太子那匹馬跑的實在太快,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他們慌了神四散開來去找太子。 而此時衛恪所騎的那匹良駒驟然嘶鳴起來,他使勁的握住韁繩,可良駒似中了邪不停地頓蹄,隨后又發了瘋似的往前跑,衛恪坐在馬背上不知所措,頓了頓他毅然決然地甩開韁繩,翻身從馬上滾了下去。 滿身的黃土,使得衛恪狼狽至極,貌似那些街頭行乞的叫花子。 衛恪猛然發現他的手臂抬不起來了,他試探著動了動手指,可右手似乎沒了知覺。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侍從焦急的行步在重巒疊嶂的山林間,搜尋著太子衛恪的下落。 衛恪聞聲沒有動靜,反而拼命起身捂著右臂,踉踉蹌蹌地走著,跑到一處隱蔽的山洞躲了起來。 他不想讓人看到他這般落魄的模樣。 太子無故失蹤,弄得人心惶惶。 吳皇后以淚洗面,當著元貞帝的面啜泣,擰著帕子哭到聲線嘶啞,“陛下,太子他不會有事吧?” 元貞帝擔憂太子,聽到皇后的哭聲更是頭疼,卻也只能冷靜道:“已經派人去找了,皇后不要著急?!?/br> 吳皇后眼淚止不住的掉落,她一壁拭淚一壁說道:“陛下,您一定要找到太子,若他出了什么差錯,臣妾也不會茍活?!?/br> “皇后娘娘!”蕭尚儀小聲喚她,挽著她輕輕說道:“現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時候,太子殿下生死未卜,這深山之中又有猛獸?!?/br> 元貞帝雖下旨命金吾衛和錦衣衛都出動,言明他們踏遍山巒也要把太子帶回來,可這里蜿蜒盤旋山路甚是崎嶇,地勢險峻極其難走。 夜幕墜臨,錦衣衛提著燈,艱難地行走在山路中,他們邊喊邊尋找著太子的身影,可還是無功而返。 直到夜半太子平安的消息才傳到吳皇后耳中,錦衣衛竭盡全力將他救起,雖性命無憂但彼時太子狼狽憔悴的讓人無法與意氣風發的少年相較。 他衣衫襤褸即便有彰顯太子身份的玉佩作為墜飾,可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他的本來面目。 “恪兒,恪兒……”吳皇后半趴在床榻上,緊緊盯著衛恪頹靡的病容。 為太子診脈的太醫面如篩糠,跪在地上,吞吞吐吐的說著太子的傷勢:“太子殿下身上有好幾處骨頭都斷了,尤其是殿下的右手,哪怕日后養好了,也同廢了一般,再也……” 但凡太子殿下傷勢輕些他都有法子救治,可太子傷及筋骨右腿經脈寸斷,即便是大羅神仙降世也救不了太子,哪怕用上好的靈藥補身要是藥石罔顧,無法根治還會由此落下病根。 吳皇后轉頭怒瞪太醫:“再也什么?” 太醫半分不敢隱瞞,磕磕絆絆的說道:“怕是再也握不了筆,騎不了馬,而且太子殿下的腿以后也不良于行……” 吳皇后如遭晴天霹靂,她不以置信的望著滿臉傷痕的太子,她哽噎著,怒聲道:“傳本宮懿旨,倘若無人能救治太子殿下,整個太醫署陪葬!” 太醫嚇得魂飛魄散,他身子不停的抖顫著。 衛恪看著那只無力的手,心生怨恨,他狠狠地捏著右臂,眼神里像是淬著毒?!澳负?,兒臣一定要殺了它!” “莫怕,母后會為你討回公道,把那畜生打死?!眳腔屎笪罩l恪高舉的手,心疼不已,“不怕,有母后在沒人敢傷你?!?/br> 衛恪呼吸忽然氣促起來,像是急火攻心。 吳皇后握著他的手,溫聲安撫:“恪兒,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你傷好了再說,千萬不要動怒?!?/br> 衛恪舒緩了神色,許是太過乏累,沒多久他便昏睡了過去。 吳皇沉默的凝望著太子布滿傷痕的臉,她轉過頭道:“蕭尚儀,去把沈姑娘帶過來?!?/br> 蕭尚儀愣了一下,緊接著福身道:“奴婢這就去叫沈姑娘?!?/br> * 太子墜馬受傷的消息不脛而走,自然也傳到了沈晚耳朵里,擊鞠賽她終究沒能看成,在涼亭小坐了片刻便有些頭疼,于是回到沉璧閣歇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