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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吾微微頷首,篤定道:“沈姑娘去過便知,找到那本嵌著紅邊的書興許還能在文淵閣找到你的貴人?!?/br> 沈晚頓了頓,猶疑了會兒旋即福身:“多謝國師指點?!?/br> 待謝明吾折返摘星樓時,已樓去人空,他哂笑道:“容王殿下還真是等不急呢?!?/br> 倏地謝明吾眉眼驟然凌厲起來,指腹拂過羅經儀,神情陰鷙。 * 沈晚穿過長廊,踏過迂回的宮道,在宮婢的指引下來到文淵閣,這里容納了鄴朝所有的古籍,還有相鄰兩國的典籍,這里只有在崇文館讀書的皇子才能進出。 不過沈晚有吳皇后護著,把守文淵閣的侍衛自然也不敢造次,尤其是里面整理書籍的小宦官,見到沈晚躬身逢迎道:“沈二姑娘,您取什么典籍,奴才這就替你去拿?!?/br> 沈晚柔聲道:“公公不必了,我自己找吧?!?/br> 小宦官趨奉道:“咱們奴才的,當然得伺候主子,您可是未來東宮的娘娘?!?/br> 沈晚皺眉聽著,顯然對他所說的極其不悅,她婉言道:“公公還是去忙別的事吧,我自己能行?!?/br> 小宦官面露失望,但到底也是主子,不敢多言語什么,低著頭便悻悻地退了下去。 沈晚一排一排書架看過去,想要找到國師所說嵌有紅邊的書,她繞了三四圈卻也不見那本書,她驀地有些后悔,方才她應該答應讓小宦官幫她找書。 可如今已然沒有回頭路,她抬眼掃向上層書架,一眼就瞥見一本赤紅的書擺在眼前,她墊著腳想要拿下書架最上層的書,還未取到書傳來一陣輕微的門屋閉合聲。 步履聲由遠及近,沈晚旋即挽起裙裾,小跑著朝小門跑去,卻發覺那人已經踏進屋內。 沈晚臉色驟白,只想趕快逃離,可是遲了一步,男人的身影慢慢地靠近她,她抬眼看向來人,身子一凜。 男子一身絳紫錦袍,金絲銀線繡成的騰云祥紋,還有仙鶴盤旋于九霄,腰束著白玉腰帶腰封處還墜著一塊金鑲玉,只可惜他戴著金燦的面具,看不到他的真容。 沈晚隱約猜到來人的身份,她福身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臣女見過容王殿下?!?/br> 紫乃帝王象征,宮中可以穿戴紫色之人,除了九五之尊便是未來儲君,當然對還有一人破例,那就是容王。 她戰戰兢兢地福禮,腦海里倏然盤旋起娘親曾對她說過的話,心瞬間跌入谷底。 衛瑯薄唇微抿,透過面具深邃的眼眸落在少女凝脂玉瑩白,卻略顯驚恐的臉上,她頭綰驚鴻髻珠釵點翠相映成輝,身著的淺藕色織金錦緞裙裾逶迤及地,她今日所穿肖似宮中妃妾。 想必這宮中已有人急不可耐,念及此處他波瀾不驚的眼眸,乍現一抹厲色。 良久的寂靜,沈晚依舊沒等到男人的應聲。 沈晚凝眸瞧向通身華貴的青年,眼底流露出幾分探尋之色,她頗為不解,她明明與眼前人素昧平生,緣何見到他會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 她就那么看著他,卻不知該說些什么,明亮的光耀映照在青年的金玉面具上,雖然看不清他真實的面貌,可她能知道容王定然是個眉眼冷峻,且喜怒無常之人。 許是她目光放在青年身上實在太久,青年忽而低眸注視著她,兩人視線相交。 沈晩低下頭刻意避開,聲線透著淡淡的驚懼,她極力掩飾穩住, 窘迫地屈膝福禮:“容王殿下,臣女可以走了么?” 衛瑯一頓,腦海里陡然浮現那個春宵夢,他真真實實的與眼前女子旖旎繾綣抵死纏綿,語聲清甜軟糯像是花蜜嬌嫩。 “起來吧?!?/br> 青年嗓音低醇,與沈晚想象中截然相反,她一直以為太子的皇叔全是些垂垂老矣兩邊鬢白的老人家,可想到這位容王殿下也只是大了太子幾歲,似乎一切又都說得通。 沈晩慌慌不安地起身,低著頭不敢抬頭看,怕直視他會被他當作藐視。 衛瑯偏過頭看她,擒住她慌亂無措的眼神,暗道他逼得太緊了,“沈二姑娘到文淵閣來找什么書?” 沈晩蒼白著臉,若說方才她還想著逃,可現下的境況讓她無處可逃,杏眸凝了一層寒冰,隨便找了個由頭,溫吞的說道:“臣女只是來散散心,如若叨擾了容王殿下,臣女這就離開?!?/br> 她說著便微微起身,想要趁此機會逃回沉璧閣。 衛瑯唇角微揚,陡然升起作祟心,“沈二姑娘急著走,是覺得本王是洪水猛獸會吃了你不成?” 嬌養在閨閣里的姑娘,即便看上去鋒芒尤甚,可還是不清楚世間險惡,就好似一朵出淤泥還未染的芙蕖潔白無瑕,這樣的花自然得好好護著,不能讓她受半點兒傷害,只是閑來 周遭似乎靜謐了片刻,微風拂過樹葉撲簌簌打葉聲堪堪從窗牖外響起。 沈晩握緊廣袖,指尖逐漸發白,她斂去眸底的黯色,福福身,“容王殿下盛情臣女恐無福消受,臣女先行告辭?!?/br> 她倉促的起身,推開門想著沖到外頭去,卻渾然不知腳下的石階,才走了一步,她腳下一絆身子往后傾倒,穩穩地撞入男人懷里。 沈晚趔趄了一下,抓住男人的手臂,意識到不對以后,她身子不覺間僵了僵,她后背發涼繃緊了身子,羽睫輕輕顫了一顫。 她似乎感覺到了男人如刀鋒凌厲的眼神,似乎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他們生于宮中,自幼養尊處優難免性子孤傲,而她得時時刻刻提防小心,唯恐僭越把自己的小命給搭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