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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發生這件事,叫他徹底冷下心腸。 江桓很難不遷怒盛清越,從此在太學里對他沒個好臉,實在又氣不過,將他扔進湖里。 本來想弄死了他,好叫盛暄那只老狐貍嘗嘗痛失愛子的悲痛。 可是江桓看見他在水里逐漸沒有掙扎的力氣,瀕死之前跳下去把他撈了出來。 江桓回過神,緊緊扣著手指,眼底情緒難辨,“他怎么那么容易就病了?” 低聲的抱怨里有難以捉摸的后悔。 顧青林靜默一陣,沒有吱聲。 以前他也覺得盛清越身體太差,弱柳迢迢,比千金嬌貴,吹不得風受不了凍,養的太嬌太嬌。 顧青林幫她說了句話,“她母親難產,早半個月將她生了下來,打從娘胎就帶了病,所以身體差了些?!?/br> 顧青林這幾天讓人去查了些事情,倒也不難查,稍作打探就十分清楚。 當年盛夫人早產生下一對龍鳳胎,兩個孩子身體都不太好,好不容易才養活。 顧青林已經猜到她的身份,盛家對外稱大房的三小姐身子太弱,常年在病榻纏綿,昏睡時多,清醒的時辰少,這么多年一直養在深院里,不見外人。 想來病重的是她哥哥。 而她就是從未露面的三小姐盛皎月,從小冒用她哥哥的身份。 她不僅要在東宮,肩膀還得挑起大房長子嫡孫的身份,撐起整個盛家的將來。 江桓心里已經著急的不得了,早已等的不耐煩,“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br> 顧青林掃過他臉上的焦急,半晌之后,他說:“去看看吧?!?/br> — 盛皎月搞不清楚最近是怎么了,先是太子無端大駕光臨。 世子和江桓也是一聲招呼都不打,不請自來到盛府做客,說是探望她。 盛皎月是半點都不想在碰見江桓,他定是又來找茬,冷嘲熱諷不夠,怒上心頭毀尸滅跡,可如何是好? 她讓家中奴仆將這兩位不好招惹的客人打發離開,“就說我現在不好待客?!?/br> 江桓不好打發,冷眼盯著眼前兜圈子暗示他離開的管家,表情不善,“我只是看一眼,同窗幾載,聽聞他病重,心里很是擔憂?!?/br> 管家心知長公主的獨子,性情定是跋扈,不是那么容易敷衍,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江大人,我們家公子禁不起折騰了?!?/br> 江桓聽完嗯了聲,不過依然執意要過去。 顧青林并未出聲阻攔,反倒客客氣氣幫他說了話,“最多半柱香的時辰,不會打攪盛公子休養身體?!?/br> 盛皎月裝睡躲了過去。 江桓瞧見床榻上睡的正酣的人,氣色頗佳,玉質的肌膚里透著紅潤,看來這段時日養的不錯。他心中竟然松了口氣。 江桓不打算叫醒睡夢中的人,沉思著盯了他半晌,感覺他比小時候長得還好看。 江桓留了不到半柱香的時辰,等到外頭天色變暗,準備離開。 顧青林微垂眼睫,幽深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少年,他的臉龐看起來正經嚴肅,藏在袖子里的手指頭guntang發熱,溫熱的血液蘊在皮膚底。 他的腦子里閃過許多卑劣的想法。 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她的秘密,拿捏住她的把柄。 是不是可以就此威脅她?她能反抗嗎? 她反抗不了,這是欺君重罪。 即便不為自己,也要為剩下的盛家人著想,只要他提出的要求不過分,她會答應的。 顧青林斂起黑眸,一并將這些下作的念頭收了回去。 這條路,是死路。 他不能如此。 凡事得徐徐圖謀。 顧青林手指微動,想伸手碰碰她軟白的小臉,盯了半晌,還是忍住了。不過他能想象得到絲滑細膩如綢緞的觸感,流連過的指尖也許都會染上她皮膚里溢出來的氣息。 江桓見他待在原地不動,“你怎么還不走?” 顧青林深吸了口氣,目光在這間屋子里掃了圈,細微之處觀察周到,倒是叫他看出了些破綻,軟膩的檀香,書架上擺著的都是做工精致的物件,還有幾本民俗小說,他回過神,捏緊手指有些不舍,淡淡吐字:“走吧?!?/br> 江桓離開盛府之前,給盛清越留了些補身體的藥。 松茸、人參,都是滋補之物。 回程的馬車上,江桓忍不住說:“看不出盛大人還是個寵溺兒子的,盛清越的屋子里擺的都是好東西,比我的臥房還要精細些?!?/br> 上等羊毛鋪就的地毯。 墻角四周都包了絨布。 生怕磕著碰著。 這哪兒是養兒子,分明是在養掌中明珠。 顧青林抿唇,有意幫她說話:“是嗎?我看著都差不多?!?/br> 江桓沉默了,而后眼神狐疑盯著他:“你今天怎么一直在幫襯著他說話?” 顧青林泰然自若:“我沒有,是你多想?!?/br> — 顧青林和江桓送來的補品和藥,都被盛皎月扔進了庫房。 她并不想和他們有過多的交集,像從前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最好。各不相干,見了面點頭頷首打聲招呼就足以。 不過對江桓,她是連面都不想見。 江大人的性格隨了明華長公主,愛憎分明,囂張跋扈,性情不定,做事不管不顧。 盛皎月上輩子和江桓的接觸也不多,這次落水過后,幾乎再也沒有碰過面。江桓被派去衢州,好幾年后才回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