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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去多久,書房的門被人推開。 太子同他身后的男子一并走進書房內,盛皎月下意識抬起頭朝他們看去,入目便是男人一動不動的喉結。 而后視線緩慢看向太子身后年輕俊秀的男子,是他的表弟——江桓。 盛皎月很少有什么不喜歡的人,也極少將不喜表露在面上,但她確實很討厭江桓。 兩人同為太子少時的伴讀,江恒仗著自己是太子的表弟,囂張跋扈為非作歹,小時候逮到機會就欺負她,若是小打小鬧也就算了。 偏江桓也不好惹,曾經帶著人在寒冬時節將她一腳踢進御花園后的池子里。 池水深深,她水性又不好,差點就沒活成。 江桓將她快死了才假惺惺跳進水里將她撈出來,態度惡劣掐著她的脖子威脅:“離太子表哥遠點?!?/br> 江桓如今早已不是太子的伴讀,前兩年參加科舉考試,連中三元金榜題名正春風得意,進朝堂做了官。江桓也有好幾個月不曾見過盛清越這位少時玩伴,此刻似笑非笑看著他。 衛璟讓他先回去。 江桓點點頭,臨走前還不忘調笑兩句:“盛兄這兩年出落的是越發水靈了?!?/br> 這話一點都不正經。 像在調戲妓館里的姑娘。 盛皎月有點惱怒,卻又心知江桓狗皮膏藥的性格,忍了下來咬緊牙關當作沒聽見。 江桓嘖了聲,覺得無趣,心道他的性格是越來越悶了。江桓的目光放肆從少年的脖頸掃過臉龐,不得不承認,盛清越長得比他在風月樓里包的頭牌花魁還好看。 江桓離開后,衛璟才淡淡問了句:“病了?” 兩個字,聽不出喜怒。 盛皎月硬著頭皮認下這樁謊,“嗯?!?/br> 衛璟眼皮都沒抬,從進屋就沒拿正眼看他,緩緩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兩口,冷漠的語氣像在審問犯人,“哪兒不舒服?” 盛皎月張嘴編了個像樣的理由,“吹了冷風,稍不注意就頭疼?!?/br> 衛璟懶懶靠著枕墊,姿態松散坐在軟塌上,緩緩闔上雙眸,似乎是有些累了在閉目養神。過了很久,他猝然睜開雙眸,冷眼吩咐邢坤將太醫叫過來,替他看診。 盛皎月自然不可能讓宮中太醫為她把脈,那時身份鐵定露餡。她壓著喉嚨里顫抖的聲線,撒謊時口舌發燙,有點結巴:“殿下,已…已經好了大半?!?/br> 太子漫不經心把玩手中的扳指,“是嗎?” 盛皎月差點咬到舌尖,厚顏無恥說了個是字。 太子輕笑了聲,“昨兒不還讓人來告了長假嗎?看來病得不輕,還是請太醫來好好瞧一瞧?!?/br> 盛皎月沒想到竟然真是她頻頻告假的事情惹惱這位陰晴不定的主,她現在有點騎虎難下,太子怎會管她的死活?真是奇怪。 她整理好神色,“我已看過大夫,說是沒有大礙?!?/br> 衛璟將手中的扳指冷冷磕在桌面,終于抬眸看了眼他,似乎不打算松口:“還是讓太醫來瞧瞧,一并治好,也省的你隔三差五就來告假?!?/br> 太子生氣了,她心想。 盛皎月拿不準太子為何動怒,保險起見,說話也盡可能穩妥,“謝過殿下,不過真的不必如此麻煩?!?/br> 她頓了頓,接著往下編:“先前幾日病的確實厲害,不過現在好了許多?!?/br> 盛皎月清晰看見太子在聽見她說出“病的確實厲害”這幾個字時,嘴角泛起嘲弄的冷笑,不知為何,她被這聲嘲笑逼得臉頰發燙,就好似被人當面戳破蹩腳的謊言。 衛璟是真的被氣笑了,眸光停留在他周身,寸寸移動的眸色肆意端詳著他,病得下不來床的少年,這些日子不僅沒有憔悴。臉頰反倒圓潤了一圈。 較好的氣色,圓潤的下巴,眉心存著怡人慵懶輕松的神色,面上猶施了粉黛、 這是病重半個月該有的樣子? 分明就是他不想來東宮。 衛璟面罩冷色,唇瓣抿成了條冷冰冰的直線,暴喝了聲:“把太醫叫過來!立刻!” 門外的邢坤都被太子的怒氣嚇了一跳,轉身去太醫院提人時,幸災樂禍的想,好些年不曾見太子殿下在明面動過劈頭蓋臉砸來的大怒。 這回可有盛清越這個假清高的好果子吃了。 第16章 “你不情愿?由不得你?!?/br> 冷風拍打懸窗,韶光順著窗縫鉆進屋內,明亮光線將陰沉沉的書房照的通透明晰。 盛皎月被太子剛才的勃然大怒驚動得沉默,她低垂眉眼,睫毛漆黑細密宛若一把小扇子,簌簌垂落在眼底。 午間溫柔的日光照著她臉龐細膩的肌理,不由自主抿直了的唇線出賣她的緊張。 她心中戰戰兢兢,明面處驚不變,輕顫著抬起眼眸,小心翼翼的目光朝太子探去。 只手遮天的男人懶散靠著椅背,眉間一派凜然,沁著明顯的威壓感,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籠罩著這間書房,潑來難以忽略的脅迫感。 盛皎月無聲收回眸光,心中忐忑,思忖著如何應對。 太子怒火難消,并不是很好對付的脾氣。 邢坤去太醫院揪來一名資歷較深的太醫,站在門外稟告:“殿下,已經將人帶過來了?!?/br> 衛璟淡淡道:“都進來?!?/br> 太醫隨著邢坤步入書房,窺見太子真容心底犯怵,屈膝卑躬行禮,態度恭敬,“太子殿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