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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瑯還記得自己那日將他認錯成女子,身體里的血液陡然升溫,此刻,他默默斂眸,遮下眼底一片晦暗,“盛公子?!?/br> 盛皎月略有驚愕,小將軍現在怎么會認得他? 她驚魂未定,假裝不認識他:“敢問兄臺姓甚名誰?” 裴瑯嗤笑了聲,“盛公子真不知道我是誰?” 盛皎月怕了小將軍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勉強穩定心神,面不改色的搖頭,撒謊說不認識。 裴瑯用烏黑的眼珠盯他許久,半晌過后,姑且相信了她,“我姓裴?!?/br> 盛皎月:“裴公子?!?/br> 裴瑯似笑非笑凝視他的臉,這人長得還真耐看,越看反倒越好看,皮膚白皙五官精致,眉眼都似被上天精心雕琢,耳垂泛著健康的淡粉色,瞧著柔軟好捏。 他看得出來眼前的少年很想離開,小將軍已經被勾起興致,閉著眼睛亂說也不怕遭天譴,“早先聽太子說,盛公子六藝俱全,今日難得相逢,裴某想和盛公子比試一番?!?/br> 盛皎月知曉小將軍十分難纏的秉性,若是逆著他的心血來潮,他必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停頓稍許,她輕抿嘴角:“裴公子想比什么?” “射箭?!?/br> 少年皺眉:“我不擅長于此,我認輸?!?/br> 裴瑯不由分說已經攥住盛皎月的手腕,她被人用力拽了過去。男人常年行軍打仗,力氣極大,五指粗糲,硌的她手疼。威風凜凜的冰冷氣息裹挾了她。 盛皎月不由得想到小將軍闖入她閨房的那天夜里,身上也是這股熟悉的冷冰冰的氣味。 等她平定心神,掌心里已被塞入一把弓箭。 盛皎月還要拒絕,太子不知何時被他們兩人的動靜吸引而來,男人身材欣長,穿著身雪白的直襟長衫,間束云紋寬腰帶,眉眼從容溫和,氣質文雅, 衛璟的眼神在兩人身上輪回打轉,聽完裴瑯說的話,靜默片刻,讓人抬了太師椅,男人斜斜倚靠檀香沉木制成的太師椅邊,面容慵懶,他懶懶擺弄手中的佛珠,淡聲發話:“那便比比看?!?/br> 裴瑯射箭技藝出神入化,出弓必中,百發百中。 盛皎月根本就沒有學過射箭,被兩個心機深沉的男人緊緊盯著,她連弓箭都拉不開,抬起手臂拉弓拾箭,勉強射出一箭,堪堪在她面前落地。 衛璟忽然從太師椅上坐起,走近少年身后。 盛皎月呼吸微滯,一雙長臂忽然圈住她的肩膀,寬厚溫熱的手掌壓迫在她的手背,龍涎香遮天蔽日朝她襲來。 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作響,嗓音如嘶啞的低鳴,與平日不怒自威的緊迫相比多了些溫存,成熟冷冽的氣息很快包圍了她,“你得用力?!?/br> 盛皎月眼睫輕顫,赦然垂眸不語,后背悄無聲息濕透了。 她被迫跟著太子和小將軍學了兩個時辰的射箭,累到抬不起胳膊,額頭接連冒起汗珠,順著細膩的臉頰往衣領內里滑落,面色微醺,白里透粉。 裴瑯也出了許多汗,接過婢女遞來的手帕擦拭臉上的汗珠,而后隨手將弓箭扔給身后的小廝,他記得表哥府上后院有個泡澡的小溫泉。 于是他對太子開了口,提議去泡溫泉。 衛璟嗯了聲:“走吧?!?/br> 盛皎月遲遲沒有動作,她怎么可能和她們一起去泡澡?!她瘋了嗎?而且太子也不一定樂意帶上她,畢竟他一直就很討厭她別有用心的做派。 誰知小將軍忽然回頭,皺眉不耐:“還不快跟上!” 盛皎月顫顫巍巍抬起眼睫,漆黑的眼珠波光漣漪,眼尾發紅,壓下心底的驚恐,“殿下,我…我…” 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她憋了半天,憋不出個由頭。 衛璟在心里嘖了聲,不知怎的,愛極了他這副惶恐不安的可憐樣,興味深深欣賞起他臉上的蒼白孱弱,隔著幾步,也能嗅到少年周身獨特的溫軟甜香,他掀起唇角,冷酷發話:“你也一起去?!?/br> 第11章 “再哭就要你天天如此?!?/br> 晴光正艷,懸空在頭頂的日頭賣力照曬在他們的臉龐。風濺起漣漪,吹皺水波。 少年臉上被曬出的緋紅漸生蒼白,隱隱可見些許白皙,眼底驚慌稍縱即逝。他極力掩飾驚慌還是被看出端倪,抗拒之色昭然若揭。 衛璟淡漠的眼神幽幽掃過他白凈的臉龐,男人冷□□致臉孔藏在隱蔽處,眼底神色晦暗,氣勢沉穩。衛璟的目光緊盯他不放,一寸寸打量他繃緊的神態,心中稍有猜測,許是因他太過纖瘦的身材而自卑。 男人思及此,寂靜無聲的視線悄然上下掃過少年全身,身板纖弱,胳膊細腰更細,像堪堪容易被折斷細枝,輕易就能葬送了他。 確實偏瘦了些。 自卑也在所難免。 盛皎月頭暈腦脹,聽見太子冷冷朝她吐的這幾個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怕得很。她緩緩抬起顫動的濃密睫毛,眼瞳漆黑明亮,強壓著驚恐之色,維持表面的從容冷淡,“殿下,我怕過了病氣?!?/br> 這個說法站不住腳,顯然也說服不了太子。 男人懶懶地說:“我看你身子已經好全,氣色紅潤,不剩多少病氣了?!?/br> 他低頭不語,微垂眉眼乖巧平和,俏生生的一張臉清秀動人,衣領下觸感細膩,直矗矗扳直身體立在樹下,細密溫熱的汗像在他瓷白的肌膚漾起淡淡光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