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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布置簡單,一張床一方桌子,還有個陳舊發黃的柜子。 書桌上備齊紙筆墨硯,窗欞正對后院,輕風過耳,斜林樹枝擺動著簌簌低聲。 屋子里沒有地龍,更沒有取暖的暖爐,久不住人陰氣沉沉,待在屋里與外邊也沒甚么分別。 衛璟掀開杯盞,抿了口陳茶,余光瞥見她輕顫的小腿,不慌不忙地問:“你很冷?” 盛皎月既冷又怕,并非是她膽子小,而是當真怕極與衛璟單獨相處,他羞辱她時花樣百出,不分場合,也敢做那些荒唐無恥的事情。 澀澀的茶香將她拽回當時的情景。 碰倒的茶盞,溫熱的茶水晃悠悠溢出,她的背脊被抵在濕透了的桌面,茶水浸潤輕衫薄衣,渾身止不住的抖。 男人的鼻梁貼著她的頸窩,氣息撩人,生了薄繭的拇指漫不經心在她光滑細膩的臉龐流轉,看她被逼出水光的眼眸,啞聲輕笑:“這就怕了?沒人知道?!?/br> 他一直就用這種折辱她的方式來報復她。 她繃緊的指甲往他的rou里鉆,意識浮沉時噙動唇瓣,有氣無力:“我錯了,你殺了我吧?!?/br> 男人力道大的要掐斷她的腰,“朕疼你還來不及?!?/br> …… 盛皎月猶豫片刻,不太敢對他撒謊,怕被看穿,她小聲應了聲,“嗯?!?/br> 衛璟莫名騰起燥意,可能是太看不慣他這幅病懨懨的模樣,礙眼多余,他冷臉讓邢坤去馬車里拿了件大氅。 盛皎月不太想穿他的衣裳,他的身量比她高出不少,體型也比她健壯,黑色大氅披在她身上大了一圈,都能當成毛毯將自己裹起來。 她捏著衣裳,小心翼翼放在床邊:“殿下,您的衣服太金貴了,萬一被我穿壞了,我賠不起?!?/br> 懸窗映月,皎皎清輝灑在她的側臉,烏眸濃睫,細嫩白凈,耳朵尖不同尋常起了薄紅,是被凍出來的。 他低頭說完這句假話,撒謊的技藝并不精湛。 衛璟眼神冷銳,又不是看不出他的為難驚慌,聽完他錯漏百出的敷衍托詞,冷嗤了聲:“少裝模作樣?!?/br> 第5章 殿下請您現在就過去。 盛皎月被男人冷斥了聲,這精貴氅衣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一時陷入兩難僵局,眉梢無意皺起,板著的小臉映著苦惱的神情。眼神依舊冷淡,又因為精致柔和的五官,讓她的神色看起來沒有原來那般嚴肅。 廂房墻壁透進冷風,外面雪勢漸深,滿覆霜雪,蓋地而來的風里夾著冷銳的冰碴。呼呼而作拍打陳舊雕花木門。 衛璟見他不領情,也不會勉強。 愛穿不穿,左右雙腿都被凍得僵硬的人又不是他。 男人抿直嘴角,心中自是有些不悅。盛清越這兩天確有些反常,站的離他那么遠作甚?避之不及唯恐和他沾上關系。也不知從前費盡心機揣摩討好他喜好的人是誰,舔著臉自討沒趣的事亦是不曾少做。 難不成真是被他母后那頓板子打怕了?盛清越的膽量不至于此。 風雪交加,院外的黑甲軍好似感受不到冷,凜冽肅殺守在暗處。 刑坤站在臺階下,隔著門窗,向屋內的男人稟告,“殿下,緣了法師已經在側廂房了?!?/br> 一陣靜謐過后,房門被人從里推開,撲面而來的風雪泠泠吹進屋子里,衣袍席卷,男人換了身寶藍色錦緞面圓領袍,外頭罩了件墨色刻金絲鶴氅,威儀堂堂,冷肅的面容在這冰冷的天氣里平添幾分罕見的煞氣。 足底一雙黑朝靴,走路無聲,碾在積雪上也幾乎聽不見聲音。 “緣了法師的經書念完了?” 自然是沒有。 是邢坤拿著錯金刀架在緣了法師的脖子上,將人帶到了側廂房。 衛璟斜掃了他一眼,不需多說就知道怎么回事。 側廂房里,緣合法師閉著眼在誦經。 衛璟推門而入,撂下手腕上的佛珠,眉眼偏冷,輕諷出聲:“緣了法師,見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br> 緣了法師緩緩睜眼,雙手合十,恭敬從容:“太子殿下?!?/br> 僧人年紀看著并不大,眉目亦是平和溫柔,未見深陷囹圄時的慌張惶恐,他平靜看著太子,緩慢說道:“殿下的煞氣比起從前更甚?!?/br> 三年前,緣了法師便在這寺廟中,直言太子殺氣重戾氣濃,天生孤煞閻羅命,他這滿身殺戾難消,令人畏懼。 這幾年,衛璟斂拾情緒的本事早已爐火純青,即便與他四目相對,也難以看清楚男人眼中化不開的濃稠墨色,擅于斂藏,不動神色,已然是深不可測的存在。 衛璟無意同他浪費時間,“元月十五,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緣合法師心中應當有數?!?/br> 緣了法師無聲嘆氣:“阿彌陀佛?!?/br> … 盛皎月讓小僧在屋里點了暖爐,她又將門窗緊閉,過了片刻,廂房內逐漸變得暖和。她一雙被凍得發麻的手腳也漸漸回溫。 她還有些不自在,太子方才毫不避諱,當著她的面更衣。 也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身體是什么做的,深冬時節,竟是一點都不怕冷。 盛皎月當時默默側過身體,有意不去看他,略顯慌張的動作讓太子看出了端倪,冷嘲熱諷同為男子有什么見不得人? 她不得已只能將腦袋扭了回去,太子的身體,她自是不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