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9)
錦帕上點點嫣紅,而她好像沒有看見。自顧自地將錦帕收拾好,保證不讓其他人知曉。 就在這個當口,白瑯又出現了,連帶著一臉不情愿的元鵲。 甫一離開須彌間,白瑯只覺得有一股鐵銹味縈繞鼻尖,久久不散。她狐疑地盯著一臉平靜的岳歌妄,將其上下打量,可愣是沒看出什么紕漏。 最后也只能奇怪地叫。 嗷嗚? [難道是我聞錯了嗎?] 而岳歌妄自然不希望白瑯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連忙開口,轉移兩人的注意力。 她微微笑道:元先生。 元鵲鼻翼抽動,最后還是似笑非笑地挑眉回應:圣女大人。 他們倆一打招呼,白瑯才反應過來,先給人治病最重要。 于是她急忙用爪子推了推元鵲,想要人能動作麻利些,別太過拖沓。 誰料她這一碰,叫元鵲立馬撒了把毒粉下來:什么東西? 只見元鵲一臉不快:藏頭露尾,是要我找出來再殺了你嗎? ??! 白瑯有點呆,下意識地想問元鵲:嗷嗚? [你看不見我嗎?] 誰曾想,他不僅看不見白瑯,他還聽不見白瑯說話。一把又一把的毒粉被他掏出來,白瑯還沒被影響到,岳歌妄就先倒了下去。 白瑯看見岳歌妄昏睡在床上,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眉頭緊鎖,痛苦不堪的模樣。也不和元鵲多解釋,一爪子就劃在元鵲的手背上。 新長出來的右手,皮膚本就嬌嫩,現在被白瑯這么狠狠一抓,血頃刻間就涌了出來。 而元鵲看著自己手上的抓痕,怔愣道:白瑯? 嗷嗚! [是我是我,你個鱉孫快去看看岳歌妄?。。。?/br> 因為擔心元鵲聽不懂,白瑯一直拿腦袋拱元鵲,讓他注意到昏迷過去的岳歌妄。 好在元鵲也不是個蠢貨,他看見昏迷不醒的岳歌妄,也不多說,立馬就掏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先解毒,再查身體情況。 在白瑯眼里,就是元鵲喂了岳歌妄將近一瓶藥以后,又臉色凝重地診脈,綠色的韻力從他指尖流出,流入岳歌妄的脈絡里,在她全身游走。 只是元鵲臉色,隨著時間推移,卻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不用他說,白瑯也知道岳歌妄情況不容樂觀。 只是沒有個確切消息的時候,白瑯卻總是心生期盼,覺得岳歌妄情況還不至于太糟糕,吃一點藥,好生休養就行。 而岳歌妄依舊昏迷不醒,她混混沌沌之中,好像聽見了有人在給她說話。 說的是什么呢? 岳歌妄盡力去聽,那道模糊又飄渺的女聲越來越近,聲音也逐漸清晰。 回來吧,回來吧。 女聲慈悲又溫柔,說出的話有著無限的吸引力,叫岳歌妄新生向往,想要朝她奔去。 她現在好像站在一座云霧繚繞的天宮里,入眼皆是云煙,一片白茫茫的天地,看不見其他東西。 只有腳下鋪滿圣光的道路,才是唯一的去處。 在道路的盡頭,是一身白衣的女人。 她穿著打扮挺常見的,無非是白色長裙曳地,倒沒什么太過讓人驚訝的地方。 只是當岳歌妄看見女人模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 這個女人,貌美且熟悉。 第一次有人,樣貌能夠用空靈來形容。就好像她根本不是這里的人,而是誤入此處,亟待拯救的仙子。 而現在,這位仙子對著岳歌妄笑得溫柔。像是母親在呼喚自己的孩子,聲聲急切不已。 她說:回來吧。 回我身邊來。 你獨自在外太久了。 岳歌妄聽她的聲音,竟忍不住熱淚盈眶。她緩緩抬腳,朝著女人走去,一步又一步,距離女人越近,越能感覺到靈魂共鳴。 她卻不知道,為她醫治的元鵲早就臉色鐵青,只能朝著空氣喊道:我的韻力被她吸走了,你快想想辦法! 雖然他眼前空無一人,可是元鵲知道,白瑯就在這里。 而白瑯看著一臉扭曲的元鵲,和仍然在昏迷中,卻露出恬然模樣來得岳歌妄,一時陷入糾結的境地。 如果這次就能夠治好岳歌妄,那就再好不過。 可惜,她有愧元鵲。 白瑯心一橫,將元鵲收回了須彌間里。因為輸送韻力的人消失,所以岳歌妄眉頭再次蹙起。 不過比起剛才,倒是要好了許多。 可白瑯仔細看,卻分明瞧見岳歌妄眼角有淚光閃爍,嘴里也無意識地呢喃。 不 不要別走 帶上我 在韻力斷掉以后,岳歌妄只看見眼前的道路開始塌陷。路對面的女人模樣驟然變換,空靈和慈悲感完全消失,只能下猙獰扭曲。 她憤怒地看著這一切,連帶著身形也漸漸被撕扯,消散。 岳歌妄看著女人痛苦的模樣,急忙出口道:你要去哪里? 他們女人雙手成爪,看起來想要與撕扯她的力量抗衡??勺詈笠仓皇菬o力地舉在胸前,十分捂住。 只是臉上的表情和整個人都精神跟狀態,和無助一點也不搭邊。 她表情猙獰,額上青筋暴起,無意義地哀嚎道:他們他們不讓你回到我身邊! 岳歌妄站在云端另一邊,急迫地問道:他們是誰? 他們是 女人身影徹底消失,只留有兩個字,死死地刻進了岳歌妄的腦海。 五仙。 不讓岳歌妄回去的人,是五仙。 只是岳歌妄看著眼前這一切,怔然不知如何是好。 女人是誰? 女人和她是什么關系? 她為什么要回去? 這一切岳歌妄統統不知道。 可她 岳歌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只覺得它從來沒跳得這樣快,跳得這樣激烈。 就好像,自己要活過來了一般。 回到女人身邊,她就能擺脫病體,做個普通人。 不,不只是普通人。 她會成為萬中無一的傳承者,甚至是仙人! 那樣她就不會拖累白瑯,讓她因為自己的身體四處輾轉,經常身負重傷了。 她也能夠保護白瑯! 想到這里,岳歌妄緩緩睜開雙眼。眼里的明媚和希望,如此耀眼,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她睜眼以后,激動地看著白瑯,對她說道:我大概知道,我的病要怎么救了! 嗷嗷嗷?! [真的嗎??。?/br> 白瑯也開心不已,她很想把人拐進須彌間里問個清楚??烧l知道,就在這時候,敲門聲響起。 玉靈的聲音傳了進來。 圣女殿下,一木長老求見。 聽一木來見岳歌妄,自然是有事要稟報。白瑯和岳歌妄立馬回神,紛紛冷靜下來。 只見岳歌妄下巴輕抬,輕聲開口:進。 是。 玉靈才應下,大門就打開。一木被玉靈引著,進了房里來。 他先行禮,隨即才打量一圈四周。再往前一步,紫色韻力蔓延遍整個房間。 等房間都被韻力裹起來,沒有一絲縫隙以后。他這才面色凝重地對岳歌妄說道:白瑯在這里嗎? 岳歌妄聞言,不動聲色地往白瑯的方向瞟了一眼。見白瑯點頭以后,這才輕聲應下:她在。 一木假裝看不見岳歌妄的小動作,難得認真地說道:我們今晚就要去見她老師,她得酉時就去祈福殿。 他說:圣徽也會在,到時候自己躲著些,別被發現了。 緊接著,一木又叮囑道:我已經在飯堂為元鵲謀了個差事,他想要做什么都行。 里面都是自己人。 交代完這兩件事以后,一木長老好像還有事。也不過多解釋,就撤掉韻力,匆匆離去。 在一木走后,白瑯也沒什么心情再待著了。這件事情,來得實在是太猝不及防。 而且她現在一沒韻力,不可能和人斗法。二來這天機閣里雖然大部分人被收買,只是另一大部分還效忠天機閣,不得不重視。 現在不是開戰的好時機。 只能智取。 如果在以前,白瑯還敢拍著胸口保證,這天機閣里的人都看不見她,跟在她們身后救出木吾老師,那簡直是輕而易舉。 可現在,多了個圣徽 那就只能悄悄跟在身后,看看有沒有機會了。 而且這是她最后的機會。 如果任由圣徽帶走木吾老師,那白瑯毫不懷疑,除非自己突破成仙,否則救不回木吾老師。 只是她現在在地階都停留了兩年多的時間,要到天階,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這是最好的機會,很可能也是最后的機會! 絕不能失手。 就算也要救出木吾老師! 白瑯整頓士氣,她深深地看了岳歌妄一眼,見岳歌妄也回望她,笑著對她說道:去吧。 我在這里等你好消息。 白瑯聞言,重重點頭。 緊接著,身影消失在原地。 看著白瑯離開,岳歌妄則靠在床鋪上,對還沒離開的玉靈吩咐道:今晚的話,召集一下閣眾,吸引吸引他們注意力吧。 玉靈聞言,一愣:圣女這話是 雖然想著要幫白瑯,可又沒有合適的法子。既要影響夠大,又不能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來。 可現在在天機閣里,能引起這么大影響的,也只有她一人罷了。 有什么好法子呢? 岳歌妄猶豫半天,這才開口說道:縱火吧。 她說:燒掉我這間房子。 這句話卻是把玉靈嚇得臉色蒼白,她雙手擺個不停,頭也像撥浪鼓,從發絲到腳尖都寫滿了拒絕。 不行不行。玉靈連連道:圣女你本來就身體虛弱,如果被煙塵給嗆到了,那可怎么辦? 不要緊的。 岳歌妄想了想,開心地說道:我到時候先去房頂避著,等你們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再從天窗里跳下來 岳歌妄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玉靈打斷,不行不行! 玉靈一臉擔憂,語氣里也滿是不贊同:這天窗位置這么高,跳下來太危險了,就連幾位長老,都不敢隨意亂跳。 剩余的話,卻被玉靈吞進了肚子里。 岳歌妄卻沒所謂地笑笑,她從枕下掏出一個模樣怪異的金球。這個金球棱角不平,仔細看里面還有許多空間,只是這東西模樣陌生,玉靈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她看著這個小金球,下意識地抬頭看岳歌妄。 而岳歌妄也不賣關子,她舒了一口氣,語氣里卻不見懷念。 她說:這是一權長老給我的防身法器,只是之前沒遇見過什么危險,現在才想起來罷了。 草草解釋完以后,岳歌妄將御回百轉收起,寬慰玉靈道:你放心,就算我待在火里面,他們也傷害不了我。 說到這里,她還不忘狡黠一笑:只是如果待在火里,怕是不夠唬人。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從天而降,效果更好。 玉靈聞言,沒忍住在心里嘀咕。 這一直待在火里,最后還沒被損傷一絲一毫,怎么想都要比從天而降來得好吧。 只是岳歌妄主意已定,玉靈再說也是白費功夫,只能不情不愿的應下。 見玉靈松口,岳歌妄笑得很開心:你到時候記得接住我。 是。 說完這一番話,岳歌妄好像已經耗盡了為數不多的精力。她躺在床上,進的氣多,出的氣少。 見岳歌妄憔悴不已,玉靈急忙開口道:那圣女你先歇著吧,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好。 岳歌妄笑了笑,片刻之間就閉上了眼。 如果不是她胸膛還略微起伏,倒像是已經溘然長逝了。 玉靈看著這樣的岳歌妄,在心里嘆了口氣以后,就離開了這里。 雖然圣女已經說了主要的步驟,只是某些細節和收尾工作,還是要多多上心,爭取不露餡。 而白瑯不知道岳歌妄做的事情,她現在正盤腿坐在須彌間里,左手邊坐著元鵲,右手邊坐著欽原。 本來元鵲是想和白瑯說一說,岳歌妄的身體情況的。結果白瑯進須彌間以后,動作不停,憑空召喚出一面法鏡。 那圓圓的鏡子浮現在白瑯手心,卻又沒有挨著,而是浮在手心上三寸的地方。 它不停地旋轉,鏡子周邊的花紋雕刻,也隨著它不斷運轉,而變換位置和紋路。 欽原看著這面鏡子,嘖嘖感嘆:別說你雖然沒什么本事,但找寶貝卻挺在行。 它也不看白瑯臉色,樂滋滋地數道:須彌間、桃木劍、囚仙鏈、現在連大千往生鏡都給你找到了。 曾經兩位天選者的東西,現如今都落到了你的手里。 白瑯自動忽略前一句和后一句話,她看著手里旋轉不停的鏡子,下意識地問道:這面鏡子,叫大千往生鏡? 大千往生鏡,雖然名字是往生,可卻是將人送往無生界。 倒有幾分意思。 只是現在不是糾結名字的時候,白瑯看著眼前這面鏡子,有些頭疼:我現在不能用韻力,還能驅使這面鏡子嗎? 白瑯可記得清清楚楚,這無生界里分明還有一個女人躺著。如果能呆著欽原進去,確認一下那女人的身份,就是再好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