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快跟我進去。 黑鳥看起來十分激動,它一直在天上飛,羽毛紛紛揚揚落下,有不少都落在白瑯的身上。 白瑯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卻瞧見羽毛在觸碰到她手心之際,化作一團黑霧,消散于空氣之中。 ! 她被眼前接觸到的景物嚇到,只是強忍著沒有后退。白瑯可牢牢地記著,只有見了仙人,才算是證明了自己傳承者的身份。 黑鳥此時已經離開白瑯的頭頂,振翅向前方的黑暗中飛去。白瑯見此,也咬咬牙跟在黑鳥后面。 這一路上的風景詭異可怖,離白瑯想象之中,相去甚遠。 仙人的住所,難道不應該仙氣飄飄,鼓樂齊鳴嗎? 為什么這個仙人看起來混得不是很好的樣子?竟然住在這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難道她傳承的是最末等的仙人之道? 如果成仙之后就要住在這里的話,白瑯一下子就明白那些仙人為什么要挑傳承者了。 老頭子們年紀大了,吃不得苦。 白瑯對自己要見的仙人,突然生起了一絲不滿來。 就在白瑯東想西想的時候,黑鳥忽然停下。它站在森然白骨之上,對著白瑯嘎嘎笑:快進去吧,他已經等你很多年了。 白瑯看著眼前詭異恐怖的一幕,沒忍住到吸了口涼氣。 一眼望去,手臂粗細的鎖鏈布滿整個空間,鎖鏈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符紙,而所有的黃符都通向一個地方。 那是一個漆黑的洞口,洞口兩邊是比人還高的白骨!陰森詭譎,寒氣逼人。 進去吧,進去吧。 黑鳥在白骨之上一蹦一跳,甚至還轉了一個圈。而白瑯則深呼吸一口,大步走向里面。 自從她邁出第一雙腿之后,鎖鏈開始瘋狂震動,似乎在威懾白瑯這個闖入者,要她快快離開。 而白瑯決不可能離開! 就現在這個模樣,遇見什么正經仙人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了??删退隳窍扇瞬蝗缌?,她也要向前! 畢竟現在,是她改變人生的機會。 她必須要得到傳承! 鐺鐺鐺 鎖鏈相撞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內越發明顯,甚至有好幾波的回音,擾得白瑯耳鳴不止。 白瑯強忍不舒服,繼續向前。 似乎是看見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鎖鏈竟然開始瘋狂扭動,它們憑空出現在白瑯面前,橫亙在道路之中,密密麻麻,直接形成了一堵鎖鏈墻! 看著完全被堵死的石道,白瑯心中生出怒氣來 她就是想成為傳承者,想主宰自己的人生都不行嗎? 憑什么要攔著她不見仙人? 不管她將要見到誰,就算是最讓人嫌棄的掃把星,白瑯也要走下去! 她怒視眼前的鎖鏈,也顧不上忌諱,直接就伸手去扒鎖鏈。那些鎖鏈都手臂粗細,并且互相纏繞,捆得嚴嚴實實。 白瑯死咬牙關,拼命地往后扯鎖鏈。她的手都磨出了血,也沒能撼動鎖鏈分毫。 這個場景,讓她挫敗不已。 實力的絕對弱勢,叫白瑯覺得自己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可她不死心,她就要朝生暮死,不度春秋! 白瑯忽略掉自己淌血的雙手,勉強抬起酸軟的胳膊,又抓在鎖鏈,右腳磴在鎖鏈墻上,靜氣凝神。 ?。?! 猛然聚力,身體也隨之后倒。因為身體過于痛苦,以至于她的臉都開始扭曲變形! 轟隆??! 鎖鏈動了! 白瑯卻沒有放輕松,她一鼓作氣,將鏈子甩了很遠。 在這一根鏈子被扯掉之后,其他鎖鏈就自動散開,露出鎖鏈之后的光景來。 一扇緊閉的石門。 此時她雙腿發軟,渾身疼痛不止。但是她還是強撐著身子,腳步虛浮地朝前方走去。 就在白瑯失去力氣,打算原地休息,再慢慢想辦法打開石門的時候,石門竟然自己開了! 石門之后,是一具尸體! 所以選中她,讓她成為傳承者的仙人,是一具尸體?! 第8章 看見尸骨的瞬間,白瑯說不出是失落還是憤怒。她卻不愿意就此離去,而是抬腳,繼續朝里走去。 一邊走,還不忘一邊打量這間石室。 這間石室陰暗潮濕,石壁全部被鎖鏈纏繞,鎖鏈上貼著密密麻麻的黃色符紙,甚至都蓋住了鎖鏈的真正模樣。而符紙上朱砂顏色斑駁,不少朱砂已經褪色,想來已有不少年份。 奇異的是,分明沒有光照入石室之內,里面也沒有其余的照明設備,可白瑯就是能夠看清洞里的一切。 她腳下踩著嬰兒手臂粗細的鎖鏈,警惕地四處張望,卻什么聲響都沒有。 這個空間內,似乎真的只有她和一具尸體。 短短幾步的距離,叫白瑯走了將近半炷香。在這期間白瑯兩股戰戰,呼吸也變得緩慢,渾身各處都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叫她腦里沒有精力再想其他,而是一心一意地向前走。 這段路看起來很短很短,白瑯卻覺得她走了好長好長。 走到她的體力被消耗殆盡,思維混亂不堪,最終終于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鎖鏈上。 哈哈 她雙手撐住鎖鏈,大口大口地喘氣,汗水從她的額角不停留下,滴在了鎖鏈之上。 不知道休息了多久,白瑯才不覺得雙眼發黑。只是她也沒有站起來,而是盤坐在地,開始仔細打量眼前的尸體。 剛才離的遠,沒注意到,現在走近了,白瑯才發現這一具尸體的奇特之處。 這座尸體看其身形,應當是個成年男子。他全身都被鎖鏈纏繞,可還坐得端端正正,頗有風骨。 不僅如此,以這種坐姿的人,離世之后難免頭顱低垂,面朝大地??墒w卻將頭顱揚起,叫白瑯只能看見他的下頜骨,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雖然看不清表情,但白瑯感覺到,縈繞在尸骨周圍的威壓,和厚重的悲哀。 莫名的,白瑯竟然也忍不住濕了眼眶。 或許是那悲哀太沉重,也或許是眼前之人寧死,也不愿低頭的桀驁。 一股無言的震撼和感動,充斥在白瑯心間。按理說看見這種場景,白瑯應該生出敬畏之心??涩F如今,她看著眼前的尸骨,只覺得像是闊別了許久的老友。 如此親近。 卻叫她更加難受。 等她體力恢復了些許之后,白瑯立馬站起身來,全然不顧變得臟亂不堪的白裙。她上前,直視尸體的面貌。 入眼滿頭白發散亂,看起來應當許久沒有打理過了。除此之外,則是貼在尸體額頭之上的黃符! 黃符上的咒印顯然不是朱砂所寫,當石室內的其他朱砂都已經褪色的時候,這抹咒印更加耀眼。 除此之外,這一張黃符也不像其他符紙一般,十分簡單地就貼在了鎖鏈上面。白瑯看見,這黃符正上方,有一根小小的木釘,它刺透符紙,刺進尸體的頭顱。 白瑯聚精會神地看著木刺,一動不動,仿佛感覺不到時間流逝。 下一秒,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將木刺拔出。 在木刺完全脫離尸體的時候,金光大盛! 只見原本小小的木刺,突然變成一把桃木劍。劍身花紋復雜晦澀,入手分量極重。除此之外,劍柄處居然還有一個小吊墜。 白瑯右手執劍,左手將小吊墜拿起來,仔細辨別。只是這個小吊墜受損極其嚴重,白瑯只能憑借尾巴,猜測它是個小動物。 具體是什么,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在她專心致志打量吊墜的時候,黃符上的血跡突然從紙面脫離,就這樣漂浮到半空之中。 頃刻之間,它又竄到了桃木劍上!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串符文就開始消散。也不知道是隱藏在了桃木劍中,還是歸于天地。 失去了符咒的加持,符紙開始自燃,逐漸化為灰燼。和它一起化為灰燼的,是被鎖鏈困住的尸體。 先是白發,再是頭顱,再是整個身軀! 一抔黃土都不留,只有層層鎖鏈環繞,證明它們曾經困住過一個人。 看見這種場景,白瑯心中悲傷更甚。她還來不及探究,就聽見了一道蒼老的男聲,格外熟悉。 謝謝你。 男人的聲音在石室內回蕩,白瑯立馬精神,開始搭話:你是誰? 我叫汪堯。男子自顧自地說道:是你助我入輪回嗎?謝謝。 聽到這里,白瑯心里更加難受:你為什么會被關在這里?誰關的你? 可是男子并沒有回答她,而是繼續自說自話:你對我如此大的恩情,我無以為報,只能將這囚仙鏈贈你。 就在他這話落下之后,滿室的鎖鏈突然抖動不止。白瑯驚異地看見,鎖鏈居然越縮越小,急速后退。 片刻之間,石室原本的樣貌便露了出來。 而一條小小的銀色鏈子,漂浮在半空之中,散發出圣潔的光芒。 還不等白瑯作出反應,銀鏈子就朝她飛奔過來,直接串成項鏈,掛在白瑯的脖頸上。 這白瑯一眼就看出這是個好寶貝,于是口是心非道:我什么也沒做,怎么好意思呢。 就在此時,男人的聲音響起:這是你應得的。 他說:同樣,我也想請小友幫我個忙。 什么忙?白瑯摸了摸脖子上的囚仙鏈,猶豫開口:不好做的事情,我可不做啊。 只聽到男人的聲音變得悲傷:我有一母,被人設計陷害。我未能救回,甚至還囹圄于此,不得善終。 他說:我希望小友幫我殺個人。 白瑯有些不想應下這件事,可這個寶貝太誘人,再加上對男人的熟悉感,還是叫她問道:誰? 圣徽。 男人說:她曾經是我的至交好友,也是我此生摯愛。 我當初沒能親手殺掉她,我希望你可以。 而白瑯卻有點頭大:這圣徽是誰呀? 男人卻沒有回答她,而是語氣悵然:她當初功力雖在我之下,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但我知道,她沒有死。 小友把門口的欽原神鳥帶走吧。 男人似乎要支撐不住了,一切都飄渺如煙,即將消逝在空氣之中。 它身上雖有劇毒,但有分寸,我曾經也為它謀了點小玩意,不會傷到你。 它會助你修行。 第9章 這句話說完之后,汪堯的聲音便再沒有響起過。 白瑯手里提著桃木劍,對著空空蕩蕩的石室,沉默良久。心中百轉千回,最后只有惆悵二字,最能概括。 她沒有再拜汪堯,而是摸著脖頸上的囚仙鏈,若有所思。好半晌,石室里才響起她的聲音。 叫你多嘴,一看就不是個好活計! 郁悶完之后,白瑯還是嘆了口氣,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誰叫她是個重視諾言的乞丐呢,圣徽是嗎?我記住了。 這句話將將落下,下一秒,黑鳥的聲音就從洞口處傳來,你在里面耽擱什么呢?還不出來! 這囂張又帶著點桀驁的語氣,成功讓白瑯從感傷中脫離而出。她響起汪堯的囑托,試探道:欽原神鳥? 爺爺在此!欽原十分不客氣地應下之后,這才暴躁催促:你快一些,本大爺需要睡覺! 就來。 眼看著就要走到洞口了,欽原暴躁的聲音又響起:你好了沒! 聽見欽原的聲音,本來心情十分沉重的白瑯,現在十二分沉重了。 汪堯似乎為她找了位大爺? 只是,這神鳥如果真的能助她修行的話,就算是大爺,白瑯也能笑臉相對。 畢竟她現在,不僅要算沈家的賬,還多了個圣徽的事情。不變強的話,萬萬不行。 唉 嘆氣聲才響起,欽原就出現在白瑯正前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欽原是神鳥,所以它的表情極其人性化,白瑯從它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看出了對她的嫌棄和不滿。 果不其然,它不停地在白瑯頭上轉圈,嘴里還嘰嘰喳喳:你是烏龜嗎?玄武是你親戚你動作這么慢 白瑯只能忍受它嘈雜的聲音,就在她瀕臨爆發的時候,聽見欽原的聲音頓住。它不再盤旋在白瑯頭頂,而是有點嚴肅地站在骨頭堆上,雄姿英發,睥睨萬物。 它居高臨下,帶著幾分審視逼問白瑯:你手里的劍,是誰給你的? 突然被審問的白瑯心情有些糟糕,但好歹記著眼前這鳥的特殊,于是笑著將桃木劍提起,反問欽原:你說的是這把劍嗎? 你和圣徽是什么關系?!欽原一看桃木劍,更加炸裂,嘰嘰喳喳個不停:她的劍怎么會在你的手里! 白瑯強顏歡笑,這是我從汪堯頭上拔下來的,就是釘黃符的木釘。 你是說,圣徽也參加了那次戰爭?片刻之間,欽原不再耀武揚威,它陡然頹靡下來,連尾羽都下垂,她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聽欽原這么說,白瑯立刻就知道其中另有隱情,立馬追問:這個圣徽究竟是誰??? 呵,一個無恥的人類罷了。 無恥人類之一白瑯哽咽片刻,又好奇詢問:她厲不厲害?汪堯要我殺她。 一句話,叫欽原再次精神起來。它鄙夷地打量白瑯,鳥嘴吐出極為傷人的話:你,再練個幾百年吧。 白瑯無語,但還是不死心,問了一句:她有多厲害? 欽原卻搖搖頭:她和汪堯,當初是整個大陸,唯二的天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