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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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太后扶植以曲家為首的白鹿黨,朝堂上日漸出現三黨分裂局面。 太上皇喜聞樂見,平衡各方,又因沉浸在對大長公主的愧疚和思念中,身體衰退的格外厲害,腦子也不太清醒了。 四十出頭的年紀,宣告退位,搬居皇極殿,僅在清醒時干于朝堂政事,以防朝臣欺負衛燕思這位新帝不懂事。 父皇是怕盧池凈欺負朕吧?衛燕思一針見血道。 盧池凈勢力龐大,當年你憑空冒出來,他肯定查過你,幸虧郝明多出份心眼,帶我們離開豫州時,抹掉了我們的痕跡。風禾道。 盧池凈不是傻瓜,這么多年下來,他大概猜到我們與大長公主有瓜葛,因此事事針對朕。 就算知道又如何,他斷斷料不到你是女兒身,否則他早已昭告天下,置你我于萬劫不復之地了。 衛燕思表示認同,歪著腦袋提新問題:盧池凈跟大長公主有過節嗎?為什么總跟大長公主過不去? 你忘了嗎?他是南儒黨的黨首。 衛燕思舌尖舔過上顎,表情不明所以。 南儒二字,由地域劃分而來,以江南一帶的儒生為代表,與它相對的是北儒。 雖然都是儒家,但北儒強調孔孟,講究儒家正統,而南儒歷經數百年的發展,在孔孟之中加入理學、心學等學派,強調男尊女卑,認為打破這種尊卑,世間將會失去平穩,引來諸多人禍。 大長公主一介女流,無法令南儒黨服氣,無數儒生才子,公然在茶樓酒肆吟詩作詞,暗諷大長公主效仿大唐武曌,惑亂江山。 大長公主有苦難言,愿求朝堂安穩,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偏偏南儒黨得寸進尺,變本加厲,煽動太上皇,去做弒姐的滔天惡行,美名其曰清君側。 一個個全是披著羊皮的狼,假惺惺的清正才子,簡直令人作嘔。 講述到這里,風禾的怒氣再也壓制不住,拳頭打中桌沿邊,桌面上的瓷盤茶具,爆發刺耳的短暫的聲響。 衛燕思頭皮發麻,下意識地揉揉耳朵。 風禾急忙請罪。 衛燕思氣惱:說了你是我哥,何罪之有!偏殿沒有外人!以后凡事沒有外人在。朕就叫你哥。 使不得! 衛燕思踹中他小腿:朕說使得就使得。 又道:再說說郝明,你將才提到是他請求你殺掉他? 提及郝明,風禾兩條眉毛仿佛他的心,糾成一團:郝明他放不下大長公主,不忿大長公主的遭遇,怨恨世間的不公,夢想著有朝一日扳倒盧池凈,發誓要盧池凈也嘗嘗受盡萬人唾罵的苦楚。 這些年,他留了人在雁京城,混進盧池凈的府邸當雜役,緊盯盧池凈的言行,盼著盧池凈露出狐貍尾巴。 至于他自己,拜壞掉最珍惜的名聲,投入盧池凈門下,干過許多壞事,尋找盧池凈作惡多端的證據。 盧池凈防人之心甚重,并不全然信任他,收集的證據大都無關痛癢。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于盼到耿家這一宗大案。在豫州,耿家是糧商大戶,貪官污吏盯著割rou,郝明最是了解,是以幫助盧池凈聯絡耿家,許下授予皇商的承諾。 盧池凈派人滅門耿家,他提前獲悉消息,幾番糾結,昧著良心放棄營救耿家。 哪怕耿忘書上衙門擊鼓鳴冤,他也硬下心腸,顛倒黑白。 很快,耿家的慘死,他做官的不公,在豫州鬧得沸沸揚揚。 但他不怕,多年來怨恨積攢,早已泯滅了他的良知,尚存的一絲忠義也留給了大長公主。 除了替大長公主報仇以外,他別無所求。 唯一的失算,是耿忘書在萬念俱灰后加入紅蓮教,潛入雁京城,刺王殺駕。郝明萬分自責,將罪過全歸于自己。 他被耿忘書綁走那幾日,遭到非人的折磨,面上是害怕,嘴里求饒,心里卻高興,曉得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直到耿忘書告知他,衛燕思來到豫州了,他一時柔腸百轉。 在他內心深處,盼望再見衛燕思一面,好在黃泉路的盡頭遇上大長公主時,告知大長公主,您的孩子萬事安好,卻不愿在這種境遇下相見。 他不是個好官,背棄了少年時的志氣,搞得豫州民不聊生,坑害耿家,死有余辜。 罷了罷了。 往事不可追。 他不怪耿忘書折磨他,當還耿家的債了。那晚,風禾溜進耿家老宅救他走,他不愿意。 一是無顏面對衛燕思。 二是,盧池凈再無翻身的機會,他大仇得報,心愿已了,想追隨大長公主而去。 三是連遭數日折磨,身中數道刀傷,命不久矣。 是以央求風禾,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送他個痛快。 風禾本不愿衛燕思追查前塵往事,怕衛燕思牽扯進更大的漩渦,得不償失,無法抽身。 天人交戰后,答應了郝明。 你們對朕用心良苦,衛燕思埋下頭,像一朵枯萎的花,朕不該怪你。 風禾反而學著她之前的舉動,試探性地抬手,拿掌心貼在她發頂,指尖的觸感細軟,像絲綢般絲滑。 上一回這么對你,是好多年前了,你身子小小的,站在東華門前,風禾難掩哽咽,淚光再次閃爍,抱著我的腿一直哭,你問我,哥,我們還回豫州嗎?娘親在哪里? 衛燕思愣住,心頭有刀在割。這不是她的記憶,是原主身體的本能反應。 風禾難得話多,打開話匣子似的:自打大長公主沒了,你總是很害怕我也怕,我怕保護不好你于是那天,我把你緊緊抱在懷里,一邊摸著你的頭發,一邊對你說,進了宮不能叫我哥哥?然后你就哭,覺得我不要你了。 我小時候很愛哭嗎? 你最貪玩,一個沒注意,你就會跑沒影兒,為這事兒沒少被大長公主責備,所以總哭,不過很好哄,大長公主親手為你做了一面撥浪鼓,你哭的時候,她就拿出鼓,搖兩下。 憶起美好的從前,風禾嘴邊帶起溫暖的笑。 鼓我記得,它在太上皇手里。 你的鼓,在我們前往雁京城的路上弄丟了,太上皇手里的鼓,是他幼年大長公主為他做的,圖案尺寸,與你的一模一樣。 衛燕思眼眸剎了一剎,呢喃道:父皇始終留著 他該是很愧疚皇極殿的管事李德全公公,有一回來養心殿傳話,和易東坡多嘮了幾句,提到太上皇一犯糊涂,就愛喚皇姐 父皇,他很想念大長公主吧,她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而他卻逼她上了絕路。 或許,這是太上皇縱容太后,不強迫太后侍寢的根本原因。 風禾冷哼道:呵,我恨他,也可憐他。 這句話點醒了衛燕思,思忖著原主對太上皇的感情,應該也有愛、有恨、有憐、有怨。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儒家的描寫,全是作者胡謅的,架空文,大家不用細究哈~ 第91章 數種情感糾纏、拉扯, 迫使原主變得固執,變得狂躁,久久無法尋到情緒的宣泄口, 繼而任性妄為, 哪怕早年有過宏圖抱負,也經混亂的情緒消磨殆盡了。 講到底,他們當中沒有任何個人, 可以從往事的痛苦中脫離, 會像郝明樣,經怨恨蠶食,在漫長的余生中煎熬著 她的心仿佛裝進整個秋天, 彌漫起無限悲涼,不得已用兩手捂住胸口。 郝明沒有對不起朕。衛燕思沉吟片刻, 我終于明白他當初對我說, 如果我信任太上皇,便可以信任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風禾點頭:我敬佩葛閣老, 他和郝明同歲,有同窗之誼, 聽聞他們在書院讀書時, 同吃同住,形影不離。太上皇意圖弒姐的當夜, 多虧他幫襯, 大長公主才能順利逃出宮他入?;庶h的, 不是求高官厚祿,是他答應郝明護你周全。萬歲,你可以全然信任他。 該問的全問了, 收獲了所有的答案,衛燕思心滿意足。 往事太過沉重,她并沒有多少高興,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的真諦大概在于此了。 她不聽勸非要提,搞得眼睛澀澀的,想哭。 替郝明的滿腔忠義哭,替太后的愛而不得哭,替風禾的舍身圖報哭,更替太上皇的悔之晚矣哭朝踏錯,所有人的人生滿盤皆輸。好比場棋局,廝殺激烈,卻絕不會有贏家。 倘若沒人會贏,付出這么多圖什么呢? 衛燕思茫然若迷,與風禾分別,無心批改奏章,決定去慈寧宮看望太后。 陪著太后用點晚膳,再陪著她散步消食,伺候她上榻安睡,做什么都好,只要能陪著她。 龍輦落在慈寧宮門口的時候,西邊最后抹太陽落下,天空徹底暗下去,像涂過墨般。 方聽蘭嬤嬤的聲音傳出來,她正在有條不紊的指揮奴才點燈。 衛燕思不準易東坡通報,懷揣著沉重的心情進了慈寧宮。 剛探頭,就見院子里坐著個人,身形消瘦,衣衫單薄,仰頭望著夜空。 不是太后又是誰。 衛燕思尋著太后的目光往天上看,輪皎白的明月,圓滾滾的掛在夜幕中央,周圍散落幾顆碎星子。 人們總愛以物寄情,而月亮可寄思念。 太后是在思念大長公主吧。 衛燕思提高聲線,顯得話音活潑些:母后。 太后望月太過專注,像是被嚇了跳,肩頭聳了聳。 回眸看到是她,綻出溫婉的笑容,清中帶柔,像極了今夜這輪圓月,將深秋的蕭瑟掃而光。 皇兒怎的來了? 想您,來看看您。 太后明顯愣住,良久捧住她的臉蛋:長這么大,你頭回講出想哀家的話。 母后看什么呢? 看月亮。 皇兒以后常來看您,您就不用看月亮了。 太后眨了下眼,眸色由清明轉為渾濁,像是要透過衛燕思看到另外個人:你來哀家高興,自然要多看看,但月亮也要看。 衛燕思的鼻尖發酸:皇兒陪您起。 好孩子 太后肩頸軟,靠上衛燕思的肩頭,喚道:秋笙 衛燕思真就嗯了個音,用雙臂環住太后。 她們站在月光下,影子投在腳邊,仿若二十年前的秋笙和綣綣相依相偎。 這些年辛苦母后了。 點不苦。 . 解開了所有謎團,衛燕思反倒睡不了安穩覺,不停地做夢。 會兒夢見大長公主,抱著兩三歲的她在河邊漫步,細綠的垂柳迎風飛舞,飄在她臉頰上,逗得她笑到打嗝。 會兒夢見少年模樣的風禾,在園子里追著她跑,陪著她嬉笑打鬧,她光著小腳丫子,喊著哥哥陪我捉迷藏吧。午后的陽光落在他們周身,令他們的身影透出不真實感。 會兒夢見郝明,他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喉嚨被割開,鮮血泉水般汩汩的往外冒,淌濕了領口,淌到地上。血殷紅,漸漸蔓延到她干凈的皂靴邊,她慌忙的跳開。 到了下半夜,她又夢見盧池凈和葛長留,最后夢到太上皇向她搖波浪鼓,明明面上帶笑,卻滿臉是淚,笑聲和哭聲伴隨著清脆的撥浪鼓聲,聽進耳朵里分外詭異。 衛燕思于夢中掙扎,驚坐而起,大口大口地喘粗氣。冷汗濡濕氣了褻衣的背心,秋日的涼意撲上來裹住她,不禁抖個哆嗦。 她搓搓臉,轉進屏風,換上身干爽的衣裳,眼皮抬,發現易東坡打簾子進來。 要上朝了?衛燕思瞄了眼窗外,天色半明半暗,是旭日初升的光景。 不好了萬歲,盧池凈領著文淵閣和御史臺的大臣,在養心殿外求見。 他瘋了不成!有事何不在早朝上說!鬧這么大的陣仗,要逼宮? 大臣們得知了耿忘書身亡的消息,怪罪起勇毅侯奴才聽他們鬧了幾句,他們曉得您出過宮,到過勇毅侯府指責您存心包庇勇毅侯。 放肆! 他們還責怪泠妃娘娘,認為她迷惑君心,才致使您包庇哎,萬歲,早朝咱們還去嗎? 還去得了嗎?衛燕思沒好氣道,回身坐上龍榻。 干重臣天剛蒙蒙亮就來拍養心殿的門,氣勢洶洶,大有今天不處置勇毅侯,就不讓她上朝的架勢。 大雁開朝三百年來,沒有哪位帝王享受過這等待遇,傳出去名聲盡毀不說,更要載入史冊遺臭萬年啊。 衛燕思看得開,原主本就昏庸,別說遺臭萬年了,千萬年都不在話下,再添件事也無礙。 易東坡把她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勸道:萬歲,怕就怕滿朝文武失去理智,讓泠妃娘娘難堪,惑亂君心的罪責可不小,娘娘即將入宮,以后在后宮如何立足,日子定會不好過。 對呀! 衛燕思拍腦門兒,失策失策。 遂問:葛長留呢,快去找葛長留來救朕。 葛大人也在鬧事的大臣里咧! 衛燕思:??? 她迷惑了,這葛長留葫蘆里賣啥藥呢,不幫著她就罷了,反和鬧事的大臣混在起,難不成臨陣倒戈? 不會不會,風禾昨日講過,她可以全然信任葛長留。 正思量著,春來滿頭大汗地跑進來,呈上葛長流趁大臣們不注意,偷偷塞來的封信。 信的內容言簡意賅,講明如果意孤行包庇勇毅侯,恐落下把柄,盧池凈可借反擊,倒不如兵行險招,先委屈勇毅侯陣。 衛燕思將信紙揉成團,遠遠丟開,大腦飛速轉動,思索著是否要采用葛長留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