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他的心頭一緊。 是被抓了嗎?其他人的情況如何? 雖然心頭焦急,不過他畢竟身經百戰,不會因為驟然的情況改變而失去理智。 他沉默的低著頭,保持著之前的動作,安靜的傾聽身邊的聲音。 淅瀝瀝的雨聲模糊而遙遠,近處一片安靜,只前方有隱約的呼吸聲。 房間里有淡淡的血腥味道,還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這似乎不像是拷問的地方。 那么就是,他被人救了? 即便得到了暫時安全的結論,紀德也并沒有輕易的放松下來。 之前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被人俘虜,然后用各種方法拷問,裝作救了他來試圖讓他打開心扉的人并不在少數。 不動手,未必是什么好預兆。 紀德小心提防。 蘭堂視線穿過面前的人,凝視著虛空。 他知道還是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話,會直接告訴他,還是用來交換條件?如果不認識的話,他之前的行為可以稱得上一句自找麻煩。 不過,蘭堂并不是一個會為了自己過去的行為后悔的人。 而且,他已經聽到了呼吸的變化。 這個人醒了。 只有兩個人的房間里響起了話語聲。 醒了就不要裝睡了。 那邊的男人低垂著頭,沒有開口。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要問你一些問題。蘭堂的視線凝固在了還在偽裝的家伙身上。 如果不是他五官敏銳,聽到了他呼吸的變化,說不定都會把這些忽略過去。 紀德低著頭,安靜的等待著后續。 蘭堂毫不猶豫的問了出來。 你認識我,認識Rimbaud? 緊張感稍稍消散,新的疑惑又上心頭。 Rimbaud?誰?他認識的Rimbaud只有上官,以及上官的兒子,Arthur Rimbaud。 上官死在他的面前,遺物還是他親手收斂。而上官的妻子和女兒也在上官之前死去了,他還參加過葬禮 唯一一個不能確定的只有Arthur Rimbaud。 但是,這個Arthur Rimbaud,也在兩年之前宣告死去。 帶著遲疑抬頭,看到蘭堂的一瞬間,紀德之前的猜測全部化為了須有,只剩下愕然,你居然還活著? 一個活著的超越者可是國家的重要力量保障,整個歐洲也不過只有二十多個。 所以,誤報死亡這種事情,在超越者身上幾乎不存在。 而且超越者的身份即便是對國內的人也是機密,如果不是當初他在阿蒂爾蘭波的父親死后,替他收斂了遺物,也不會認出面前這人。 蘭堂看著面前被自己捆在凳子上的人,片刻之后,收回自己搭在膝頭的手,身體微微前傾,你認識我。 雖然是早就猜到的可能,蘭堂的心情依然愉快了起來。 排除了一個最壞的可能,就算對方不配合,他也有辦法讓對方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尤其,現在的他處在掌控者的位置上。 不過,露出太多的情緒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將自己的唇角壓下,但是眼神還是無法控制的明亮了起來。 紀德遲疑。 就長相來看,他確實是阿蒂爾蘭波。 但是,有人會這么詢問關于自己的事情嗎? 而且國內的情況 氣氛一時安靜。 明亮的光線閃過,緊接著而來的就是轟隆隆的落雷聲。 室內的兩個人眼前都有一瞬間的失焦,然而兩人彼此之間都沒有轉開視線的打算。 蘭堂先一步開口,你現在負傷,發熱,如果沒有人的幫助,很有可能就會直接死在這場高燒里。我幫你度過這場危機,你也幫我一把,如何? 紀德看著對面的人。 他為什么沒有死?又為什么對著他說出這樣的話?難道連自己的事情都不清楚嗎 出于超越者身份保護的緣故,能夠查到阿蒂爾蘭堂長相的人,可沒有必要偽裝成他的樣子,來他的面前騙取情報。 雖然可能性很低,但是也只有一個解釋。 面前的人,確實是蘭波沒錯。 紀德搖了搖頭,你失蹤兩年,國內都說你已經死了你身上的麻煩應當不會比我小,比起幫我,不如直接讓我離開。 蘭堂偏頭,看著對面的紀德,你猜,我帶你回來的時候,那些盯著我的人有沒有發現? 盯著蘭波?盯著一個超越者?是什么人敢盯著他,又讓蘭波這樣的人都無法脫身? 意料之外的回答令紀德瞳孔縮小又放大,看著面前的蘭堂,是什么人,能讓你都如此忌憚? 而且,還是在這如同異能力者的蠻荒之地的霓虹。 看樣子,我失憶之前應該是個強大的人。不過也在預料之內。 蘭堂并不介意紀德在想什么,畢竟他只需要知道,面前的人確實知道他的身份就可以了。 其余的,他并不關心。 在說起這個之前,先告訴我一些事情如何? 你想要我說什么? 蘭堂微微提起了唇角。 這三年來,國內發生了什么?我的家人朋友情況如何? 比起這個,他更想知道一直以來都攫著他的心臟,讓他時時刻刻掛心,無法安枕的人,到底是誰。 不過,即便他問了,對面的人也未必知道他在乎的人是誰。 紀德看著蘭波片刻。 這是他曾經濡慕的人。 而現在,這人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他的面前,身陷險境,需要他的幫助。 他的幫助! 紀德有些激動,但是他還是壓下了自己的情緒,說出了自己的 已知情況。 在大約三年前,鐘塔侍從宣告了你的死訊,你的母親和meimei沒多久就死去了,在此后,你的父親在去年死于心臟病,作為你父親的下屬,我替他收斂了他的遺物。只可惜現在不在我身上。 紀德看著蘭堂,想要幫助他的心情蠢蠢欲動,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蘭堂睫毛低垂,片刻之后他站起身。 父母,meimei。 他們都死了。 聽到這樣的訊息,他本來應該激動,應該生出莫大的悲哀,但是沒有。 即便對面之人提起了他們的死亡,他也并沒有因此而感到太多的難過,甚至還在忍不住激動,想要將喉嚨中那個人的名字喊出來,問一句,xxx到底怎么了。 可是他忘了。那個人的名字。 那個人,到底是誰? 你先去洗個澡吧,不過我這里一直有監視,你應該知道該怎么做的吧。 紀德的視線凝在他的臉上,片刻之后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我要去找我的同伴。 先養好你的傷吧。他們那邊,我去。 紀德點頭。 好,那我告訴你找到他們的辦法。 ============================ 第二天,蘭堂一如既往的出門工作。 隊伍里來了一個名為織田作之助的新人,聽說原本是個殺手,但是因為不肯殺人,才被一路降格到了他們這個隊伍之中。 蘭堂對他倒是有些興趣,但是可惜的是,他現在麻煩纏身,并不是接觸這人的機會。 比起這個,他更想去森鷗外那邊看看。 昨晚的戰斗規模不大,但是傷員很有可能會去森鷗外那里看診。 而以森鷗外的性格,很有可能為了套取情報,主動身陷險境,拒絕求救。 蘭堂站在馬路上,抬頭看著森鷗外的診所。 天色已經逐漸黑了下去,但是一樓和二樓的位置都沒有亮燈,屋里靜悄悄的,好像里面并沒有人。 蘭堂壓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提著傘踏上臺階,輕輕敲了敲門。 診所的門是鐵質的,鑲嵌著大塊的玻璃,后用白色的布簾遮擋著,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里面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他后退一步,讓開開門的距離。 然而,屋里的人沒有開門,悶悶的聲音從里面響起。 醫生有 事出診去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來。 陌生人的聲音。 森鷗外這里藏著的可不只是他的藥物,還有為數不少,光是說出去就能讓不少橫濱的人搶破頭的信息。所以,他出門的時候從來不會讓其他人在他的地盤久留。 看來所料不錯。 蘭堂捏著傘柄轉了轉,視線停留在門口的地墊上,聲音倒是不徐不疾,既然這樣,那我明天再來。 說完,他提著自己的傘,轉身離開。 門內人影扒開一點布簾,看著蘭堂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他松了口氣,轉回身,準備上樓繼續布置他的陷阱。 他的傷口剛剛處理好,副官還在接受治療,必須低調行事,不爆發沖突是最好的,首領也不允許他們傷害平民。 在昏暗的光線之中,他瞇著眼將自己剛剛牽好的線頭插入到了插座之中。 匕首拔出,不過輕輕的觸碰,剛剛安裝好的不起眼細絲瞬間蹦起明亮的藍光,即便隔著護帶,握著匕首的手也因此而酥麻。 他甩了甩手,將手中的匕首插入鞘中,剛松口氣轉身,就看到了一半身體隱藏在黑暗之中的身影。 那身影纖細頎長,手上拿著個黑色條狀物,上半身隱沒在陰影之中,一雙仿佛鎏金的眼睛在暗影之中亮著灼灼的微光。 黑暗之中,那人摘下帽子,對著他微微點頭,失禮了,剛剛看到你一直在忙,就沒有打擾。請問,你認識安德烈紀德嗎? 士兵的瞳孔驟然收縮。 來的好快!恐怕是追著他們找到這里來的。 士兵手中的匕首毫不猶豫,向著那身影的方向揮去。 黑色條狀物阻攔住了士兵的匕首,兩者相觸,柔韌的手感讓他忍不住困惑,這是什么武器? 匕首適合近戰,而他身后剛剛布置好的陷阱,也讓他在交戰之中不得不束手束腳。 而故意引對方過去也不大可能,剛剛他嘗試威力的時候,以他的位置,應該可以看到電火花。 為了布置陷阱,其他的武器也沒有帶上來。 恐怕要弄出一點動靜,讓樓下的同伴聽到才可以了。 士兵握著匕首,向著那人的方向沖了過去。 蘭堂嘆了口氣。 他已經猜到了,被追殺的人會成為驚弓之鳥是 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他等待了那么久,不就是想告知對方他沒有惡意嗎? 如果不是他看到了安德烈紀德展示給他看的,屬于他同伴的標記,直接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出手不是更簡單? 速戰速決吧,如果鬧出來動靜太大,森鷗外那邊說不定也會有危險。 鏗鏘的聲音在室內響起,匕首似乎無法借力,接觸到對方的武器,甚至會順著對方手里的東西向著別的方向滑去。 力量被削減,匕首的刀口被磨損。 他深深吸了口氣,腳步后退,一手握住了黑色的棍狀物。 武器被人控制,蘭堂沒有絲毫的驚慌,他的手指在傘柄的按鈕上按下。 傘面撐開成巨大的圓弧,彈起飛出,一直隱藏在傘中的劍刃顯現人前。 面前的人手上抓了個空,驟然的失利讓他身形不穩,向著身后的方向倒去。 這可不行,他還沒有來得及問出自己想要的情報。 蘭堂提劍,向著一邊的金屬細絲用力斬下。 明亮的火花在室內亮起。 身形不穩后倒的時候,士兵就已經想到了自己被電焦的未來,但是剛剛還在戰斗的人忽然之間救了他一命。 腳腕接觸到金屬絲,他的腳步踉蹌的后退了幾步,徹底的靠在了窗戶邊緣,向著那邊的人看去。 然而,他的命,可換不來隊伍其他人的性命。 士兵手里的匕首毫不猶豫再次刺去。 然而,纖細到秀氣的傘中劍已經抵在了額頭正中,阻止了他向前一步的動作。 士兵絲毫不顧這因為被抵著額頭而傳來的危機感,一個側頭轉身,再次向著蘭堂的身上刺去。 而蘭堂早已有所防備。隨著展開而從兩人手中脫出的傘面此刻已經被他握在手中,抵住了士兵的匕首。 防彈材料。士兵喃喃。 你打不過我。蘭堂溫和的點出了事實。 那你就試試。驟然聽到母語,士兵并沒有收斂惡意,反而欺身貼到蘭堂的面前,繼續攻擊。 黑色的傘面再次彈起,落在了一邊的地面上。 貼身搏斗,纖細修長的傘中劍遠不如匕首靈活。 兩個武器相接的瞬間,蘭堂松開手。 怎么會有人在戰斗的時候將手上的武器放下?士兵錯 愕。 下一秒,蘭堂已經以手成拳,毫不猶豫的擊打在了他的鼻梁之上。 巨大的酸脹感讓士兵眼淚和鼻水一同落下,他下意識眨了一下自己模糊的眼睛,用力的向著面前的方向刺下去。 而這時。 蘭堂已經錯身到了他的背后,曲肘勾住了他的脖頸。 看來,單純的武力是不能讓他停止攻擊了,那就用紀德的消息試試好了。 安德烈紀德在我這里。 士兵的掙扎忽然停止。 你想做什么。 看來賭對了。 蘭堂他松開手臂,后退一步,看著那士兵警惕的樣子。 需要你們的幫助。 第3章 士兵的表情隱藏在陰影之中。 安德烈他怎么了。 蘭堂緩步上前,將自己的傘面收回,將其恢復成原有的樣子。 受傷,發熱,剛剛恢復了意識。你當我為什么能這么快找到你們?自然是他告訴我的。 你有這么好心?士兵并沒有那么輕易的相信他。 蘭堂將傘收回,抬頭,我和他達成了合作,他幫我,我幫他,這很公平。 士兵似乎是放松了下來,那安德烈現在安全嗎?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