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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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稚歡閉了閉眼,定了定自己的情緒,阿莉捷見他這樣,當即笑了起來:別有壓力,Chouquette。我年紀不小,但我不古板。我知道你們合適。 合適的人在一起,是一直在笑的。 喬稚歡垂眸望著這張照片,忽然恍悟阿莉捷帶他過來的原因。 這個下午,喬稚歡一直陪著阿莉捷,邊和她一道打掃畫室衛生,邊聽她說以前的往事。 兩人收拾得不快,但沒一個人著急,好像這種單純的相處,就能把過往整理妥當,再重新出發。 整個下午慢悠悠地過了,畫室也被打掃得干干凈凈。 這時候晚餐也好了,阿莉捷壓著喬稚歡的肩膀,把葉辭柯的房門指給他看:去吧,去喊他一道來吃晚餐。 擰開門,室內很安靜,喬稚歡慶幸自己沒有敲門,因為葉辭柯正在專心致志地畫畫。 葉辭柯側對著窗面著畫板坐著,左側夾著的玻璃色板上擠滿了各式顏料,身側立著的石膏雕像和日光一起低著頭看他。 喬稚歡扣上門,發現畫室整理得很整齊。所有顏料還用小夾子掛好,井井有條地掛在一側墻上,但地面就沒辦法了,作畫中,亂得簡直像被轟炸過。 喬稚歡避開地面上的物品,輕手輕腳走近,站在離他三步距離。 偌大的白布罩住地面,上面斑斑點點全是顏料,葉辭柯米灰色的襯衣上都沾著色彩,修長的指節上更是沾滿顏料,但他本人無知無覺,正耐心地將一片色塊雕琢成形。 會畫畫的人真的神奇,看似凌亂的色塊交錯、疊加,再加上各種亮緣,排刷輕輕掃過,激烈沖突的顏色又變得柔和,不知不覺,畫布上綻出一朵生動絢麗的花朵。 葉辭柯筆尖輕頓,驀然回頭:什么時候來的? 喬稚歡幾乎沒發出響聲,還特意站在葉辭柯看不到的正后方,這是怎么忽然發現的? 他疑惑發問,葉辭柯笑著指了指玻璃畫板,上面影綽映出一個人影,打算調色時候看到的。來,過來。 葉辭柯遞給他一只手,喬稚歡覆上去后,直接被他拉至身前坐下,一支畫筆塞進喬稚歡手心。 喬稚歡笑著問:怎么?你要教我畫畫?我可是火柴人水平,你不怕我毀了你的大作么? 葉辭柯垂眸笑了笑:這畫該由你來添幾筆。 之前站得遠,喬稚歡只看了個大概,現在坐在近處他才發現,畫上雖然是一朵瑰麗花朵,但更是一名舞者,全身都舒展成漂亮的線條充當花蕊,這是他們二公舞臺《Restart》的最后一幕。 難怪說該由他來完成。 他的手被溫和覆住,葉辭柯帶著他在調色板上蘸取顏色,因為和調色玻璃離了一段距離,葉辭柯不得不傾身靠近,幾乎是把人攏在懷抱里。 蘸完顏色,葉辭柯帶他在玻璃板上試了幾筆,畫筆懸在畫布上方,低聲提醒:落筆了。 葉辭柯的左胳膊自然而然將人摟緊,呼吸湊在耳際,掌心與他相疊,畫筆下落的瞬間,喬稚歡睜大眼睛,立即收回畫筆。 原本精致完美的花朵上居然落下一道灰紫色的痕跡,活像被惡作劇涂鴉了一筆。 喬稚歡無比內疚,這畫竟被他活生生毀了! 耳畔傳來低沉的笑聲,喬稚歡不理解地看著他:都畫成這樣了,你還笑得出聲? 葉辭柯笑得更厲害了,睫毛里都濾著光。 喬稚歡又急又氣,早知道他就不該聽葉辭柯的,隨手下筆,出事了他是不慌,喬稚歡倒是心疼得不行。 他急著去摸略微寬大點的畫筆,剛才葉辭柯曾經用它掃開過顏色,想著也許有用,誰知他剛捏住畫筆,那筆卻被靈巧抽出,別急。 葉辭柯直接把人抱在懷里,笑容瞬間斂起。他換上另一只畫筆,嫻熟地就著那道痕跡鋪色。 喬稚歡靠著他,越看越心驚。 他原以為葉辭柯會妙手回春,結果他是一通亂涂。 原本就一條污漬,現在已經五六七八條了,花上橫七豎八全是灰紫色的寬色塊,這畫算是徹底完蛋了。 關鍵葉辭柯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半點沒覺得哪里不對。 葉 噓 那聲制止就在他耳側,輕得像在心上撓了一爪。 喬稚歡悄悄瞥了一眼,畫畫的時候,葉辭柯神情專注,光影把他的輪廓雕得凌厲,像把淬煉的好刀,鋒銳、純粹。 喬稚歡的心莫名定了定,窩在他懷抱里看葉辭柯畫畫。 只見葉辭柯熟稔地更換畫筆,在幾道污漬上疊加色塊,暗部、亮部還有細部高光相輔相成,畫面漸漸成形。 喬稚歡看懂了,這畫的是最后傾在他身上的干冰霧。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污漬就像魔法一樣漸漸變得立體柔美,像水中氤氳開的顏料。 葉辭柯的手,不僅白直修長,還能化腐朽為神奇。 油畫進入最后的收尾,喬稚歡看得出神,忽然問道:葉老師為什么把阮思喚他們喊過來? 小說上沒有這么細致的信息,如果不是有人指引,阮思喚他們根本找不過來。 畫筆頓住,葉辭柯低聲應答:我的歡歡真的很聰明。 還有jian商,那天晚上邀請我留下來的話,其實是你要他說的,而你帶我們過來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我,對么? 葉辭柯輕輕嗯了一聲。 為什么要這么做?你難道就不怕我忽然改了主意,拒絕jian商,跟阮思喚他們走了? 葉辭柯輕輕放下畫筆:當然。我當然怕。 但我還體會過更害怕的事情,比如看著那么多人剖白有多喜歡你,愿意為了你追來另一個世界;比如你隨手投票,雖然我知道它不代表什么,但里面沒有我;還比如,那天我們都上來水飛,暴雨里,只有你,只有你一個人留在天臺上。你可能不知道,我當時恨不得瘋掉。 喬稚歡聽得沉默,平時葉辭柯看起來情緒很淡,沒想到他無意間給了葉辭柯這么多惶恐和壓力。 葉辭柯干脆一口氣承認:我是故意帶你來這里的,阮思喚也是我叫過來的,那些話是我們討論過,一起邀請你的。 歡歡,抱著你重新登上水飛的時候,我就想清楚了,我該把一切選擇都擺在眼前,徹底賭一把。 賭什么? 賭你會心甘情愿留下來,賭你會向往依靠和陪伴的感覺,賭 葉辭柯略微停頓:你會徹底愛上我。 許是忐忑,葉辭柯說完后,屋內安靜了許久。 喬稚歡忽然起身,掙開了他的懷抱。 這動作幾乎相當于判刑。 纖長的睫毛落下,葉辭柯驀然閉上眼睛。 這幾天,他一直在觀察喬稚歡的反應,看到他喜歡阿莉捷,答應千億,拒絕阮思喚,他心中的期待一件一件被印證,他都快以為喬稚歡真的徹底愛上他了。 葉辭柯。 聽到自己的名字,葉辭柯遽然睜開眼睛。 喬稚歡轉身,略微低頭,居高臨下地站在他眼前,光線從他背后漫出,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下個瞬間,他的眼瞳地震般觸動,喬稚歡勾著他的脖子,剔透的瞳孔盯著他,緩緩騎在他身上。 喬稚歡極輕地笑了一聲,他從沒有如此迷人。 恭喜你,你贏了。 他抵住葉辭柯的額,聲音簡直灌著魔力:Take me。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蜜橘池魚 的營養液 第六十八章 心甘情愿 夕陽西下,晚霞在喬稚歡側頸鍍上一層暖光,細碎的光芒沿著肌膚閃,一直溜進謹慎扣好的衣領中。 那景色燒得葉辭柯眸光亂閃,他竭力屏住呼吸,生怕氣息撲滅此刻的畫面。他啞聲問:你不生氣? 喬稚歡的眼神鉤子一般,要直接拉出他的心。 他盯著葉辭柯,停在近乎無隙的距離,輕輕碰了碰葉辭柯的唇尖,在唇齒相依之前說:我心甘情愿。 手掌顫抖著試探性貼上窄瘦柔軟的腰,滿指的顏料沾染雪白的襯衫,葉辭柯像摸上春天剛冒出的第一縷嫩苗,讓人欲罷不能,讓人憐惜呵護,讓人欺凌破壞。 氣息顫抖交纏,襯衣凌亂地揉出褶,又被混上斑斕的抓痕,最終被蠻橫地撕離,玻璃色板上立即映出光潔漂亮的背,歡歡,簡直比雪山更美。 葉辭柯透過朦朧的倒影,只看了一眼,便像是觸到什么開關,近乎撕咬地索求擷取。 這是吻,更是纏斗,也是糾葛,懷里的火熱是鮮活生命結成的藤,依戀占有隨著藤蔓侵入喬稚歡,順著血脈在他體內奔涌,開出妖冶絢麗的花。 人的體重讓人心悸而踏實,葉辭柯抱著他,猛然起身,就著相連的姿勢將人抱去沙發。 一旁的壁爐燃得通透,火光映亮細碎的汗漬,鉆石般在背上凌亂的閃,肩胛骨上的紅痣更燒得耀眼,像顆楔在心頭的痣。 意識在搖,影子在搖,畫筆橫著堵住要命的碎音,空氣都被震顫得甜膩,他卻心悸又慌張,只能靠拼命占有來補償。 一開始喬稚歡都在積極溫存地回應,從中段開始,他就漸漸脫力,只記得玻璃調色板好涼,他抓著邊緣,冰得一顫,胳膊上更沾滿五顏六色的顏料。 飄窗好冷,厚重的絲絨窗簾外能遠眺雪山,晚霞將它染成粉色,像葉辭柯的吻。 抱去清洗的時候沒有開燈,葉辭柯抱著他一起蜷縮在黑暗狹窄的浴缸里,溫水柔浪一樣在皮膚上攀登。 清洗過后,喬稚歡被放進柔滑的被中,他貼在葉辭柯胸口,結實的肌rou舒展成優美的形狀,原本冰涼的被子很快染上guntang的體溫。 室內散著玫瑰香,像葉辭柯,濃烈孤冷,帶著一身的刺,能留人滿身甘醇的痕。 海潮般洶涌的情緒漸漸平息,像喝過一口醇香的烈酒。 喬稚歡全身懶懶的,聽著對方胸口的心跳聲,心情踏實而安定。 他的背被葉辭柯踏實圈著,葉辭柯似乎很迷戀他的背,總是眷戀地觸過每一寸起伏,用顏料在上面留下數不清的色彩,等細密的汗微微洇亂色塊邊緣,葉辭柯的反應總會尤其劇烈。 他則迷戀葉辭柯的手,葉辭柯體脂很低,小臂上的青筋平時都極有存在感地凸起,只要略微用力,比如抓著腳踝或是按著肩膀的時候,那些青筋便凸起得更加有力。 還有他的手,纖長白直,像溫和的暖玉。 喬稚歡撫摸他修長的指節,只覺得愛不釋手,這雙手如魔法般完成一幅幅繪畫,又在削薄的皮膚上留下難以言喻的痕跡,最后又如晚風般溫和安撫。 葉辭柯抽回手,掌心溫柔地覆在喬稚歡的發上,從發絲,摸索至耳廓,又順著挺直的脊骨撫摸至肩背。 他擁著喬稚歡,親昵地吻了吻前額,問道:晚飯沒吃,餓不餓? 沒人提,喬稚歡還真不覺得,一旦提起,消耗過后的饑餓感就很明顯。 喬稚歡從他懷里抬頭:我想喝點甜的。 葉辭柯下樓給他找點填肚子的東西。 途徑大廳時他才注意到,原來這時候已近深夜,家里黑燈瞎火,估計早就睡了。 原本葉辭柯想著隨便弄點熱飲補充能量,結果一進廚房,爐子上燜著蘑菇湯,烤箱里還放著焗龍蝦和酥皮,略微回溫就能吃,一看就是阿莉捷特意給他們留的。 葉辭柯設置好烤箱,濃郁的香味在廚房中四溢,濃湯入盅再蓋上酥皮,他將所有菜式放進托盤,一回身,和人四目相對。 起居室里,似乎是注意到響動,小尖牙從沙發中探出腦袋,隔著偌大的房間,怔怔望著他:葉老師,你和歡歡在干嘛???連晚飯都不下來吃。 葉辭柯: 見他語塞,小尖牙更是疑惑:阿莉捷還要我們別去喊你們。 你們神神秘秘,到底在干嘛??? 葉辭柯目光滿場游移,忽然看到起居室沙發上留著的毛衣,隨口搪塞:我們在上面織毛衣。 小尖牙睜大眼睛:什么毛衣還要兩個人一起織? 特殊的毛衣。葉辭柯被問得頭皮發麻,沒別的事情我先上去了,歡歡還等著吃飯。 哦。小尖牙也不知懂沒懂,下巴擱在沙發背上,偏著頭目送他上樓。 阿莉捷做飯真的好吃,酥皮融進甜咸適宜的濃湯里,一口就感覺補滿能量,更別提濃郁軟彈的龍蝦。 喬稚歡本來就餓了,飯菜又這么對胃口,他拿出了人生最大食量,一次吃了個心滿意足。 吃飽喝足,喬稚歡被人幸福地擁著,看最后一絲燈光散在黑暗中。 室內終于淹入安寧。 * 叮鈴 刺耳的老式電話鈴聲劃破寧靜,喬稚歡惺忪睜眼,天居然已經大亮。 他窩在溫暖的懷抱里,滿室都是葉辭柯的芬芳,睜眼就看到他殷紅柔軟的唇。 喬稚歡抬頭,在他唇角點水般一吻,葉辭柯隨之驚醒,緩緩睜開眼睛,目光下略,眉目溫和地看著他。 電話鈴還在聲嘶力竭地吵鬧著,他和葉辭柯溫存相視,仿佛鬧騰的鈴聲完全不存在。 葉老師早。 葉辭柯沒回話,在他側頸印下一吻作為回應。 那吻斷續往上,融動糾纏,葉辭柯緩緩翻身,小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剛要低頭深吻,冰涼的指卻抵住他的唇:不行,再不起床真的說不過去了。 葉辭柯眼神黯了黯,電話鈴聲也隨之戛然而止。 見他消停,喬稚歡從他身下起身,誰知他的睡衣扣子竟扣得凌亂,肩頭衣料無力滑落,露出大片白皙緊實的胸膛,以及朵朵紅莓般的痕跡,左側肩頭甚至還留著個發紅的齒痕。 厚重的被子猛然卷起,喬稚歡卷入溫暖的懷抱中,被按住香了個夠。 電話鈴又扯著嗓子叫了起來,纖長白瘦的胳膊掙出被窩,朝電話那邊掙了掙,立即被追出來的大手按住,拉回被中。 響至第三次,一只手終于從窒息的吻中掙扎出來,抓起床頭的老式電話柄,喬稚歡鉆出被子,啞著聲音問了聲喂? 電話那頭沉沉一笑,純熟的法語傳來:你可真是讓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