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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求殿下饒命!”不過幾下孫生便受不住,蒼白的臉上掛了彩,看起來頗為滑稽,當下跪在那里連連求饒。 “知錯了?”段淵聲音懶散。 “知、知錯了!” “哪里錯?” 一時未防他這樣問,孫生愣了一下,沒立刻回答。 段淵卻沒多少耐心,手中扇子一揮,輕描淡寫道:“往死里打?!?/br> 孫生幾乎要哭出來,連聲道:“哪都錯了!不該參與這賭,也不該、不該輸后反悔……” “還有呢?” “還有……”孫生生怕他那侍衛再動手,微抬頭瞧了一眼沈寂,臉色灰敗道,“不該因自己惱怒強詞奪理,又對沈兄無禮……” 這話剛落下來,便挨了那侍衛一腳,孫生“誒喲”一聲,只聽得那侍衛聲音冷冷:“沈經歷如今是中書司事,又是殿下侍讀,這稱謂豈能容你高攀?” 周遭驟然安靜下來,孫生亦是一怔。 中書的……經歷? 這可是正正經經的官職,位居八品。 從前只聽說給貢士進士封官,何時一介舉子也能成為經歷了? “愣什么?”侍衛又是一腳。 “我錯了,別再打了!” 孫生被他這一腳踹倒在地,捂著心窩不斷叫喚,瞧了一眼那侍衛陰冷眉眼,驟然低下頭去,哭喪著臉繼續道:“不該對沈經歷無禮,不該混淆是非顛倒黑白,不該誣賴沈家清名……不該、不該……” 他實在想不出了,只得跪爬到段淵和沈寂腳邊,連聲道:“殿下,沈經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還請殿下饒命!” “你自己既知道,本王打你,你可還冤?”段淵眼簾未抬,漫不經心問著。 “不敢……不冤!半分都不冤!” “那就好,本王亦是講理之人?!?/br> 段淵頷首,隨即又回過頭看向沈寂,開口淡問,“沈經歷,可學會了?這才是本王府中人解決問題的方式?!?/br> 沈寂瞧了孫生那張花臉半晌,良久才張口應道:“……是?!?/br> “殿下!”孫生身側的李勤忽然站了出來。 他瞧著這懷王殿下是個雷厲風行的,心下又替自己好友打抱不平,便跪道:“殿下可能有所不知,這賭局并非孫兄設下的,而是沈經歷設下的!” 當下這么多人,他總不會當眾偏袒一個剛到府上的小經歷,來壞自己的名聲罷? 怎么也要公平公正才能服眾! 李勤說過之后,場中靜了一瞬,眾人皆在等著段淵的反應。 沈寂手緊了緊,正要跪拜請罪之時,余光卻瞧見那人望過來。 目光居高臨下,卻不帶太多壓迫,倒有幾分讓人意外的玩味。 “能賺多少?” 沈寂神色微頓,猜不透這人心思,如實答道:“開一翻四,一對三百七十八,能有萬余兩?!?/br> 段淵一聲輕笑,低下頭來凝著她,目光澄透。 “不愧是本王府上的人,夠jian詐?!?/br> 眾人聽完下巴都險些掉到地上。 ……竟是夸了一句? 這沈寂,何以讓懷王如此偏愛? 眾人心中這般想著,忍不住又朝沈寂望去。 只見沈寂跪著,將頭又低了須臾,眼簾微垂,讓人看不清神色。 半晌這京府前的風波終于消停了些,京府之中的官員聽到動靜,心下皆惶恐不已。紛紛從里間趕出來,連連道歉,并接手了此事后續的處理。 段淵點頭,也不欲在這里多留,回頭只見沈寂仍跪在原地。 “沈經歷,還不走?” 沈寂回過神,倉促起身,卻不妨腿跪得麻了,只覺得腳下一軟,險些摔倒。 楚蔚之正站在她身側,連忙伸手扶她一把。 段淵看在眼中,眸光里笑意寡淡。 隨他走出一段路之后,又忽然聽得他開口?!鄙蚪洑v,本王今日不是在為你出氣,是為了懷王府的顏面?!?/br> 這語氣十分冷淡,同方才那親和態度判若兩人,聽得楚蔚之心中都無端緊張起來。 沈寂心下卻好像早有準備一般,低聲應:“草民明白?!?/br> “沈驚瀾,”他側過頭,言辭平如止水,“你如今是中書經歷,別錯了規矩?!?/br> 沈寂神色頓了下,而后改了口:“臣明白了,多謝殿下提拔?!?/br> 一路上氣氛沉悶,楚蔚之只覺得跟在這位殿下身后如同凌遲,送過一條巷之后便匆匆告辭。 懷王府距京府不遠,沈寂再抬頭時,已能看見那前世瞧過千遍萬遍的牌匾。 段淵不發一言,徑直走進院內。 他身側一個叫謝澤的侍從總管,則從他身邊退開,緩步走到沈寂身側,面上掛著淡笑,輕聲對她道:“沈經歷這邊請?!?/br> 沈寂隨這人一直步到青竹院。 謝澤邊走邊道:“恭喜沈經歷拿下解元,當初貢院一見,我只瞧沈經歷年歲尚小……如今看來,確是我沒有殿下那般慧眼。經歷可放心,如今被咱主子瞧上,今后自然有錦繡前程?!?/br> “總管嚴重了,是殿下肯給下官這個機會?!?/br> “能被伯樂瞧上的,自然也是千里馬,經歷不必過謙。不是我還是得提醒經歷一句,咱主子較這京中別的主子雖是個心善的,可畢竟是上位者,主子給臉面咱也得接著。到了咱這懷王府中,便生死都得是懷王府的人,經歷是聰明人,想必是懂得這樣的道理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