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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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筆仙圈了是之后,突然,一股強大的吸力把姜霽北拿著筆的手拽了起來,筆尖驟然離開了紙張。 下一秒,整支筆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拽著他往房間門口的方向拖! 姜霽北心中一驚。 這也和記憶中的不一樣! 記憶里,當時自己一手拿著筆記本,一手拿著筆,筆仙不停地在紙上畫著箭頭,才將他帶到了溶洞里。 而現在,筆仙竟然可以完全脫離紙張! 姜霽北被拽得倉促,從桌椅之間狼狽地站起來。 巨大的力道牽引著他,一瞬間,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筆仙,也可能會騙人的。 姜霽北試圖對抗這股力道,整個身子往后倒,伸出另一條胳膊,試圖夠到手機。 但只有食指和中指碰到了,手機通過指紋驗證自動解鎖,屏幕上顯示著池閑一欄的通訊頁面。 他剛剛按下撥號,就被筆仙扯離了臥室。 姜霽北踉踉蹌蹌,不斷往回望。 在手機即將離開視野的一瞬間,屏幕閃爍了一下,撥號狀態似乎改變了! 但他已經看不見是被接通還是被掛斷,只能抱著希望朝臥室大喊一聲:筆仙要帶我去公園! 第90章 消失的故友(12) 在被扯向玄關的過程中, 姜霽北一路上都在試圖抓住什么東西。 整齊的家具被他拽得七零八落,但這絲毫沒有阻止筆仙的拉扯。 姜霽北感覺到握著筆的手僵硬而麻木,就像是有人死死地捏住了自己的手腕,連血液都不能從血管中流過。 請不要這樣拉扯我, 你要帶我去哪里?我們可以慢慢去。他試圖安撫筆仙。 沒有了可以涂畫的紙, 筆仙一言不發。 等走到門口就好了, 它再怎么霸道, 也不會開門,姜霽北在心里安慰自己。 然而到了門口, 他就發現他錯了。 筆仙連讓他換鞋的機會都不給, 筆拽著他攥得緊緊的拳頭,往門把的方向一刺! 饒是姜霽北再不愿意, 也因為筆仙的動作而被動地按下了門把手, 打開了門。 門鏈垂落在門鎖邊, 如招魂鈴一般輕輕搖晃。 姜霽北家所在的小區公寓結構呈t字形,上下通道在走廊的盡頭, 這樣的設計之下, 戶主日常要經過的走廊不會有穿堂風吹過。 可他剛踏出門, 就差點被一股詭異的狂風卷到空中。 廣告紙與塵土被風卷到空中,在姜霽北的身旁發出拉扯塑料的刺耳聲響。 筆仙把他拉到電梯門口,來回搖擺了一會兒, 不講道理地把他往樓梯的方向扯。 不是吧?池閑怎么可能連電梯都不會用? 姜霽北在心中懷疑起筆仙說的話來,但筆仙并不給他思考的機會。 每日都有保潔員清理的樓道中充滿了腐敗味與土腥味, 那是由公園中的寵物排泄物、路邊的動物尸體與垃圾中的剩菜混雜而成的味道。 樓道外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四處灰蒙蒙的,如褪了色的膠卷,卡頓地播放著這個世界的影像。 姜霽北死死拉住每一處可以固定自己的地方, 直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要被撕裂,手指快要被折斷,才不得不勉強松開手,尋找與筆仙對抗的下一個拉扯點。 時間似乎在扭曲,空間仿佛即將崩潰。 從樓上跌跌撞撞地下來,姜霽北一個鄰居也沒有碰到,就連閑著沒事就在公寓門口吹口哨的遛鳥大爺也不見了蹤影。 在漫長的拉扯之中,他失去了對時間的認知,感覺下樓只用了短短一瞬,又仿佛過了很久。 晴朗的天空在姜霽北下樓后變得烏云流轉,黑云重重地壓在他的頭頂。 行人對即將肆虐的暴雨心存忌憚,紛紛躲進了室內,路上的汽車窗戶緊閉,在狂風席卷的云層之下像一只只螻蟻。 沒有人注意到路上還有一個提著筆奔跑的少年。 奔跑并非姜霽北所愿,離開公寓的大門,他再也沒有了可以攀住的東西,只能被筆仙帶著一路狂奔,來到了八角樓所在的假山邊。 這里是筆仙第一次回答他時指引他前去的地方。 自從見識了八角樓詭異的自動修繕過程后,姜霽北再也沒有來過這里。 新建的八角樓絢麗而氣派,但在昏暗的日光與狂風里,它看起來陰森幽冷,不像人間。 筆仙拽著他往假山上攀。 八角樓里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再一聽又是樹葉狂舞的響動。 姜霽北抬頭望去,發現建筑窗戶大開,每扇窗邊都似聚集著一群又一群的人。 仔細一看,那好像根本不是人,而是立體的影子。 它們在建筑里來回流動,不一會兒就化進了樹影之中。 姜霽北再眨了眨眼,就發現建筑里什么人都沒有,只有一些展覽畫靜靜地陳列在墻上,彰顯著古樓文物的身份。 走到樓梯的約一半處,手中傳來輕微的塑料殼破裂的咔嚓聲。 姜霽北吸了一口氣,繼續暗中發力。 他的拇指用力地抵著筆尾,食指扣著筆腹,剩下三指往拇指指腹的相反方向使勁,準備直接折斷這支詭異的筆。 這時候他的成功就受阻于優渥的家境了,筆的質量是真的不錯,他和筆殼子較勁了一路,直到現在才把筆殼拗裂了幾道。 姜霽北沒有停止思考,記憶中,自己要去的是公園山腰的溶洞,但現在卻來到了假山上,難不成還要再和那八角樓里的長衫人比畫一番? 但那毛筆精連頭都被打掉了,難道說,現在的筆仙就是那瘆人的毛筆精? 咔! 在走到假山樓梯盡頭,踏上平地的時候,姜霽北終于拗斷了筆殼。 感覺到死死捏住他手腕的力隨之消失,他松了一口氣,快速地一甩手,準備讓筆仙和這水筆一起去假山石縫里永眠。 然而姜霽北并沒有成功,他發現自己的手還在死死抓握著筆。 筆的外殼已經完全斷裂,但內部的筆芯只是彎折,沒有被徹底折斷。 他立刻換了施力的方向,來回拗折筆芯。 面對姜霽北鍥而不舍的抵抗,筆仙變得越發狂躁。 不等他穩住身體,一股比剛才更加瘋狂的力量從筆中傳出! 姜霽北瞬間反應過來,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假山凸起的一塊石頭,不讓筆仙把自己帶入八角樓。 筆仙也不是善茬,它竟然把姜霽北往八角樓的反方向狠狠一拽! 假山沒有護欄,它在公園的平地上高高隆起,儼然成為了城市中的一處峭壁。 姜霽北被拽到峭壁邊,又被拉扯到半空,身體與假山上的平地呈約一百五十度的角度,只有腳尖勉強支撐著地面。 手心冰涼涼的。 筆芯中漏出黑色的液體,那是筆里的墨水。 姜霽北立刻認識到,筆芯斷了,筆仙已經沒有了可依附的東西。 但此時的他已然懸空,面對著尖銳而高聳的石群,他眼睜睜地看著,并無可奈何地墜落下去。 姜霽北屈起雙臂,護住自己的腦袋。 尖銳的石塊扎進他的腋下,皮膚被撕裂,他還沒來得及倒吸一口氣,就重重砸在假山上,反復著翻滾和彈起的動作。 簡直是十八般兵刃一起往身上招呼,還給他選了個能扎穿大動脈的下落好位置,筆仙就是要讓他死。 等終于轟然落到地面時,姜霽北發現自己已經頭暈目眩,無法起身。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到鮮血從身體里快速流淌出來。 姜霽北的眼前閃過一道又一道的白光,迄今為止的生命中遇到過的人都匯聚到他的身邊,他們彎下腰想拉起他,卻如虛影一般穿過了他的身體。 怎么都夠不著姜霽北,他們急得亂蹦。 黑云中的暴雨落下,豆大的雨滴從虛影的身體里穿過,把姜霽北澆了個透。 看著眼前一個又一個的幻影,姜霽北心中暗道,走馬燈來了。 雨勢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冷。 姜霽北不合時宜地想起,筆仙會撒謊的事情,是池閑告訴他的。 池閑說,筆仙會回答問題,但它說的不一定是真話。 他的思緒漸漸飄遠了。 在恍惚中,姜霽北回想起,當年他跟池閑分道揚鑣的原因。 當年,是池閑先在書籍和網絡上尋找各種召喚筆仙的通靈方法,一個人嘗試了無數遍后,簡化出了現在這種只需要紙筆和口訣就能召喚出筆仙的方法。 玩心作祟,姜霽北和聶明等人央求池閑帶他們一起請筆仙,池閑才勉強答應。 請筆仙,是需要兩個人的。 要他們各自出一只手,手背貼著手背,十指交叉,然后在指縫交叉的地方卡住一支筆。 接下來的方法便和姜霽北現在的做法如出一轍,兩人的手臂必須懸空,手肘不能挨到桌面,同時在心里默念著筆仙筆仙快快來。 只要手中的筆自己動了,就算成功。 池閑帶他們玩過幾次后,說什么也不肯再玩了。 聶明他們悟性不夠,自己請不來,就懷疑池閑在誆他們是池閑帶他們玩時,偷偷動了自己的手,裝作是筆仙來了。 直到姜霽北也能自己一個人請筆仙了。 一開始,他只把請筆仙當作一種新奇的消遣,說實話,他并不相信鬼神的存在。 掌握了一個人召喚筆仙的方法后,姜霽北也在無聊的時候獨自請過幾次筆仙,隨便問了幾個問題,發現筆仙都說中了。 他是從那時開始,重視起筆仙的話語權的。 漸漸地,姜霽北對筆仙的依賴上升到了一個癡迷的地步。 不管做什么事情之前,他都要先把筆仙請出來,問它一番,請它拿捏主意。 池閑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并三番五次地勸阻他。 阿霽,不要再請筆仙了,它對你不好,會對你造成影響。 為什么?那時候的姜霽北有點著魔了,是你先請筆仙的,也是你教我們的,為什么現在反而不讓我請? 是我不好。他的質問讓池閑沉默兩秒,我當時只把請筆仙當作一種娛樂性質的消遣,小動物靈,玩玩可以。但現在,我發現它 說到這里,他忽然停住,沒有說下去。 我不該教你們的,這玩意兒太邪門。筆仙是會撒謊的,你不要相信它的話。 池閑最后是這么說的。 那時姜霽北什么也聽不進去,筆仙這么靈,什么都能預判,什么都能猜中,而且筆仙是對他好的,怎么可能是邪門的東西? 他表面上答應池閑,以后不會再玩筆仙了。 實際上,晚上回到家,姜霽北又把筆仙請了出來,問它: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可以探險的地方嗎?要沒有人去過的那種,我想周末帶阿閑他們去玩。 筆仙思考了幾秒,在是上畫了圈。 在筆仙的指引下,十五歲的姜霽北獨自前往了附近公園山上的一處無人問津的溶洞。 在那里,他不慎摔倒,被石鐘乳扎穿了大腿,因失血過多而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姜霽北已經躺在了雪白的病床上。 住院期間,池閑去醫院看他,再次提出讓他遠離筆仙的要求。 姜霽北霉運當頭,心中正是一片邪火,找著理由和池閑吵了一架。 從那以后,池閑就消失了。 意識漸漸模糊,姜霽北突然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當初,自己是怎么得救的? 當年父母告訴他,是有人打電話給120,說一個少年在溶洞里受了重傷,并報出了詳細的地址。 他們說醫院將信將疑,醫護人員開著救護車趕到山腳,打著手電在山里搜尋一番后,竟然真的在溶洞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姜霽北。 那時候,姜霽北的鮮血已經淌滿了地面。 發現他的人是誰? 為什么打完急救電話后,那個人就消失不見了呢? 腦中傳來的眩暈感讓姜霽北直犯惡心,根本無法繼續思考下去。 他費力地睜著眼皮,看著地上的鮮血和記憶中一樣,一大攤地慢慢散開,又和記憶中不同,被雨水沖散。 連用手指在地上留個血書遺言的機會都沒有,姜霽北側眼去看手中被拗得只剩一截筆頭的筆芯。 大腦細胞胡亂地發射著信號,他迷迷糊糊地想,用筆芯在手中寫兩下,或許還能湊幾字遺書 眼皮就快要合上,姜霽北使勁地睜著眼睛,看向云縫中的天光。 就算記憶可能是虛假的,但最后發現自己的人是誰呢? 急促的踩水聲從遠方響起。 在隱約的光亮中,姜霽北似乎看到了池閑的身影。 池閑背著光,匆匆朝他奔來。 他在姜霽北身邊蹲下,抱起他的身體,叫著他的名字。 姜霽北感覺到熱流一點一點地從自己身體里流出去,身體逐漸變得冰冷。 他冷得渾身發抖,覺得自己全身的血快流干了。 阿霽,別害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姜霽北聽到池閑低聲說,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 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書桌。 姜霽北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怔了十幾秒,這才轉動著眼睛,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一切看起來很陌生。 須臾,他才想起來,這里是自己家。 二十六歲的自己的家。 姜霽北慢慢轉回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確認這是一雙成年人的手后,才接受了自己回到現實中的事實。 他回來了。 所以 之前那一切,都是一場夢嗎? 桌上擺著一張紙和一支筆,紙上寫著是和否,這兩個字被黑色的墨水圈起來很多次,紙上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劃痕。 以及,那句歪歪扭扭的在你旁邊。 姜霽北盯著這四個字看了半晌。 他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就好像自己從沒見過這四個字似的,怎么看怎么陌生。 在你旁邊,在你旁邊,在你旁邊 筆仙說池閑一直在他身邊。 筆仙說自己也一直在他身邊。 筆仙說自己就是池閑。 池閑警告過他,說筆仙是會撒謊的。 姜霽北發現,自己的手還保持著召喚筆仙的姿勢。 姜霽北渾身一抖,立刻請筆仙離開:筆仙,現在請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