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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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怎么可能平常? 姜霽北的思緒在短短幾秒內轉了千萬下, 從池一鳴的下落開始猜測,模擬了十幾次要和池閑說什么。 最后, 他開始思考自己的下場。 在這里被池閑發現的話, 他這一生, 怕是要結束在竹林里了吧? 一陣冷風妖異地躥過竹林,竹枝嘎吱嘎吱地搖晃起來。 風在地上打了幾個旋,林間一瞬間飛沙走石, 層層的竹葉被掀起,碎葉也簌簌地往下落。 塵土從碎葉間抖下, 被風裹挾著沖進姜霽北的眼中。 眼睛不由自主地一眨,他難受地瞇起入了塵土的那只眼,轉頭躲避迎面吹來的風。 姜霽北轉了轉眼珠,感覺到塵土移到了眼角后, 才緩緩抬起手把它拂去。 疾風不客氣地趕路,頭也不回地走了。 姜霽北自認為動作足夠輕緩,事實也如此,風已靜下,他的動作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竹林里除了枝與葉固有的交響曲,沒有其他的動靜。 沒有其他的動靜。 他渾身一抖,反應過來,僵著脖子,轉頭往池閑走來的地方望去。 池閑已經靠近了。 他停下腳步,直勾勾地盯著遮擋著姜霽北的竹叢。 池閑的眼神與其說是警惕,不如說是不雜任何悲或喜的冷漠。 他揚起手,張開五指,猛地向下一按 河中水波折射出的微光瞬間被吸引,螢火蟲一樣飛舞起來,匯到池閑的面前,聚集成了失重水球般不斷扭動的光球。 來這破地方的就沒幾個好人興許池閑也是這樣想的。 姜霽北看到他蔚藍色的眼睛里泛出鬼魅的黑色,像是準備用對付池一鳴的手段來對付竹叢后的躲藏者。 光球像個水做的月亮,冷冷地把竹林照得慘白。 也把竹叢后姜霽北的臉照得慘白。 沒有等姜霽北做出抉擇,命運已經安排好了兩人的相遇。 那就沒有任何迂回的余地了。 姜霽北把心一橫,從竹叢后走到小徑上。 他沒跟池閑面對面站著,只是扭過頭看他:阿閑,你在這里干什么? 姜霽北的語氣輕松愜意,肌rou卻蓄勢待發。 他可不準備慷慨就義,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一旦與池閑溝通失敗就轉頭跑路。 池閑眼中的黑色驀地散去。 他驚訝地看著面前的人,滿臉不可思議。 池閑料想過躲藏的人是流浪漢,是小情侶,甚至是流竄的作案分子,但唯獨沒有想過會是姜霽北。 除非開了天眼,否則姜霽北沒有任何來這里的道理。 可惜老天爺不愛講道理,姜霽北就是開了天眼。 他盯著不說話的池閑,追問出了第二句話:你的腿傷好了? 池閑的樣子明顯不是腿傷好了這么簡單,加上這手虛空捏光球的本事,他已經完全超越了人類的范疇。 看著不斷質問自己的姜霽北,池閑怔了怔。 下一秒,他臉上的震驚神色緩緩退去,眉頭恰到好處地無奈低垂下來,嘴角配合著扯出苦笑:沒有好,你看錯了。 少胡扯。姜霽北忍無可忍,一把揭穿池閑的表演。 哪怕是個瞎子,聽那虎虎生風的走路聲都知道這人腿腳靈便。 他覺得他得跑了,到這個時候池閑還矢口否認,兩人很明顯地談崩了。 池閑緩緩地松開手指。 光球隨著他的動作四分五裂,懸浮在竹林四周,相互拉扯著布成一張光網。 池閑的嘴角還帶著一絲無奈的苦笑,但眉毛已緊緊皺起,眼睛也驟然瞇起,像在心底做好了什么決定。 他緊緊地盯住姜霽北,眼睛瞬間覆蓋上比墨還深的黑。 姜霽北才剛動一步,瞬間就明白了池一鳴的感受。 腦海里充斥著不應該存在的畫面與聲音,它們在腦中不斷地循環,爭先恐后地試圖蓋過原本的記憶。 他看到,原本不在家的池閑在黃昏下接過他帶去的講義,微笑著對他說謝謝,還聽到好聲好氣的池閑mama叫他去竹林找池一鳴,接著他在河邊遇到了壞人,被壞人打暈的時候又正好遇到了來巡邏的警察 太精彩了,這狗東西真他媽的會編。 姜霽北福至心靈二十六歲的自己之所以會失去關于池閑的記憶,可能正是因為記憶被篡改了。 不對,篡改都沒有被篡改,估計那么多事情池閑根本沒想明白怎么編才能串起來,所以圖省事直接抹掉了。 盡管頭痛欲裂,但姜霽北卻依然保持著清晰的思路,記憶也沒有混亂。 可能是因為遭過一回有了免疫,也可能是被扭曲的時空影響,池閑的招式在他身上沒有太大的用處。 他又想到在怪異事件發生后,池閑一次又一次告訴他你記錯了的畫面。 之前沒有注意,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時候池閑的眼睛也泛著一層薄薄的黑氣。 因為之前的自己沒有過多追究,所以這小子覺得自己篡改成功了是嗎? 姜霽北站得搖搖晃晃,但還是挺直了背脊,與池閑對視:池一鳴在哪里? 見他居然沒有受到影響,池閑的眼睛驚訝地睜大了一瞬。 感覺到腦袋疼痛稍減,姜霽北也上了火。 他大步走向池閑,就要去揪對方的衣領:你究竟是什么? 池閑神色復雜地往后退,竟有些手足無措。 就在姜霽北的指尖快要觸到池閑的時候,竹林間的光網劇烈地閃爍起來,一陣嗡鳴音響起,光網如**一樣炸開,讓姜霽北失去了視覺! 等他終于恢復視覺,竹林里也已經恢復了以往的黑暗。 姜霽北立刻拿出手機上下一照,周圍已經沒有池閑的蹤影。 怎么是他先跑路了? 姜霽北氣急敗壞起來。 他一邊給片區巡警打電話,告訴他們竹林里可能有失蹤人員的蹤跡,一邊以最快的速度沖回碼頭,打了出租車直驅糖廠生活區。 他準備守株待兔,賭池閑會稍微關心一下他的家人。 現在看來可能物種都不一樣的家人,但池閑再狠,也不至于搞一個池家小兒子也失蹤了的大新聞吧? 趕到池閑家門口,剛敲開門,姜霽北就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 池閑好端端地坐在輪椅上,正從茶幾的果盤里拿起洗凈的蘋果,他的腿上裹著一層新包的石膏,晃眼一看,還真像是去醫院換了藥。 門邊的衛生間里,水流聲嘩啦啦地響著。 池閑的母親正在洗著鞋,一邊洗還一邊抱怨:就說讓你爸陪你去吧,非要拄拐自己去,哎呀這鞋,你踩哪兒了?不會踩泥里摔著了吧 姜霽北眼尖,發現鞋上順水流下的泥土里摻雜著破碎的竹葉。 嘩的一聲,池閑的母親潑了一盆水,把證據全沖進了排水地漏里。 姜霽北欲言又止: 他抬頭看池閑,發現池閑對他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容:講義來了? 池閑的母親這才發現自己的丈夫給災星開了門。 她一聲怒吼,把門砰地關上。 門里傳來她的訓斥聲:他把你哥搞傻了!他就是個妖魔鬼怪!離他遠一點! 姜霽北站在門口: 巡警沒有在竹林里找到池一鳴,他就像人間蒸發一般,再也沒有了消息。 池閑的傷也慢慢好了,他拄著拐杖來學校上課,同學們總是熱情地幫助他。 姜霽北冷眼旁觀。 他最后一次與池閑對話,是問筆仙和寫有自己名字的白紙的事情,但池閑諱莫如深,只溫和地笑著,對他說紙上的事情是假的,你也不會死的。 他們之間,刻意地疏遠了。 姜霽北跟蹤過池閑一段時間,可不與他在一起,池閑也變得消停了不少,日子過得如白開水一般平淡。 又迎來無聊的周日,姜霽北坐在床邊,翻看著手機里跟蹤池閑時拍攝到的畫面。 從拄著拐杖變得可以慢慢行走的池閑,對其他人說笑時會偶爾扭頭過來看他的池閑,又與聶明、小結巴他們一起去爛尾樓玩的池閑 他又變回了那活潑而開朗的少年,與竹林里的他相去甚遠。 姜霽北拿著手機,調到通訊錄一欄,點開池閑家的通訊開始發呆。 他們已經有十九天零三個小時沒說話了。 但如果一旦開始接觸,姜霽北用小腦葉都能想到他們之間的車轱轆話。 他問你是什么你用了什么法術之前是怎么回事,池閑就回你記錯了你看錯了沒有這事兒。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萬般無奈之下,姜霽北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筆仙。 對!筆仙! 他可以求助筆仙! 記憶中的十五歲那年,因為自己好奇貪玩,姜霽北獨自去了筆仙指引的溶洞探險,結果被石鐘乳扎穿大腿。 后來,又因為筆仙,姜霽北回到了十五歲,看見了與記憶不一樣的過去。 既然池閑可以請筆仙,在白紙上給他歪歪扭扭地畫死字,那么自己也可以請筆仙,與它談天說地,暢聊這池閑究竟是個什么玩意兒。 想到這里,姜霽北立刻起身,來到書桌前坐下。 他放下手機,拉開抽屜,拿出筆記本和水性筆,隨便翻開一頁空白的,寫下是和否兩個字。 按照慣例,召來筆仙后,姜霽北在心中默默地問:筆仙,是你來了嗎? 手里的筆動得很猛,帶著他的手直直沖向是字,然后不停地繞著這個字打轉畫圈。 我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想問你。姜霽北頓了頓,你知道,池閑是什么嗎? 手里原本不停畫圈的筆仿佛瞬間卸了力,倏地頓住。 筆仙不說話了! 姜霽北心中一凝。 筆仙不愿意回答這個問題。 或者說,它根本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姜霽北突然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轉移了問題:對了,從十五歲到二十六歲,再到現在,我請來的筆仙,是同一位嗎?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超出常理,但在這樣的異常時空之下,指不定能夠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手里的筆一改剛才的無精打采,勤快地在是字上畫圈。 都是你? 手里的筆繼續在是字上畫圈。 姜霽北玩味地哦了一聲。 這筆仙可太長情了。 池閑也請過筆仙,池閑請到的筆仙也是你嗎? 是。 池閑向你詢問過關于我的事情嗎? 是。 那你給我畫個死字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聊上天,不能急著翻臉,姜霽北沒有問這個問題。 那么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身邊嗎? 是。 那,姜霽北頓了頓,你是池閑嗎? 他屏息凝神,等待著筆仙的回答。 不知怎么回事,他很期待筆仙繼續在是字上畫圈,又覺得很害怕。 手里的筆停了下來。 姜霽北也沒有再問,只是盯著筆尖,靜靜地等待著。 筆尖的墨在紙上凝成一團墨點后,手里的筆終于動了。 它拖著姜霽北的手,拉向了否字。 姜霽北的心一下子吊了起來。 就在筆尖即將挨到否字時,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將筆前往的方向一折,筆尖一扭,直直沖向了是字。 隨后,姜霽北手里的筆像瘋了一樣,不受控制地在是字上瘋狂打圈。 每畫一圈,都像是一句聲嘶力竭的吶喊。 是,是,是是!是!是! 筆跡所到之處,紙張被劃出粗糙的毛邊,白紙與筆尖之間摩擦出巨大的響動,仿佛在吶喊著:我是池閑!我是池閑!我就是池閑! 擔心再次出現手里的筆不受控制沖出紙外的情況,姜霽北握緊手里的筆,按捺住心里翻卷起來的驚濤駭浪。 他不動聲色地加大力氣,與筆仙的力量抗衡:我知道了。謝謝你,筆仙,請你回去吧。 手里的筆猛地一頓,筆尖隔著一層紙在桌面上劃過,發出一道刺啦聲。 姜霽北松開手,手里的筆掉到了桌子上,他靜靜地坐著,一言不發。 筆仙說自己是池閑。 姜霽北覺得這個回答無比荒謬。 那現在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池閑,又是什么? 他緊緊皺著眉頭,盯著筆仙在紙上留下的痕跡。 即便知道自己獨自前往溶洞的下場是什么,姜霽北還是決定再親自去一趟。 畢竟那里是池閑消失前,與他有關的最后一個地點了。 這一次,說不定,真的能發現什么線索。 想到這里,姜霽北重新拿起筆,再次召來了筆仙。 這次筆仙姍姍來遲,不情不愿。 筆仙,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我沒去過的地方嗎?姜霽北刻意引導,我想找個刺激的可以探險的地方,比如樹林、山洞什么的。 這回筆仙一改剛才的無精打采,動得勤快起來,圈了是。 在什么地方呢?小區?郊外?還是公園? 在他提到公園時,筆仙圈了是。 公園嗎?遠的,還是近的?姜霽北繼續問,遠的圈是,近的圈否。 筆仙圈了否。 我家附近的公園嗎? 筆仙圈了是。 姜霽北家附近只有一個公園,就是那座八角樓所在的地方。 那個公園很大,邊緣的一角靠著青山,青山半山腰有市政開發好的旅游溶洞,也有一些被鐵門鎖起來,掛著牌子示意禁止入內的未開發地區。 池閑會去那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