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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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之下,只一眼,姜霽北就認出來,這是他在入學初中時,學校里失蹤的一位學生。 那位學生的家人在校園門口鬧了近半月,把印有自己孩子照片的傳單到處發。 因為學生是在自己上學的路上失蹤的,學校也愛莫能助,只在最后象征性地補償了那家人一些精神損失費。 看了半個月傳單上的照片,即使畢業多年,姜霽北都忘不掉這件事。 沒想到失蹤學生的校牌竟然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剛入學時佩戴的嶄新校牌,為何現在看起來如此陳舊? 懷揣著困惑和警惕,姜霽北把手邊書架上的舊書一起抽出。 每抽出書籍,他都握住書脊抖一抖。 本想著只是巧合,不料隨著姜霽北的動作,越來越多的東西掉落到了他的腳下。 有圓規、漂亮的文具尺,頭繩、蝴蝶結,男孩們常玩的桌游卡、初中文藝匯演時慣例發給學生的紀念照片,還有一些被壓扁了的零食袋子,和零零碎碎的小器物。 它們有的嶄新,有的已經破損,卻都與初中學生有關。 那些東西堆疊在姜霽北腳邊,看起來毫無規律,只有在他拾起的時候才能感覺到,它們都油膩不堪,上面或多或少沾著滑膩的油脂,還帶著一些碎皮屑。 文具被盤出油漿,布制品被揉出毛邊,照片與卡片上則布滿了暗黃色的水漬,一層蓋著一層,被污染了很多次。 姜霽北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老頭拿著這些東西反復玩弄的畫面。 他的眉頭一下鎖緊,一股惡心的感覺涌上胸腔。 池閑上前幫忙整理,他接過姜霽北手中還沒翻開的兩本書,迅速翻找了一下,從書頁中摸出兩樣東西。 這兩樣東西和初中學生似乎沒有關聯。 麻繩長長地盤成一圈,夾在書中,把書頁隆起一截。 另一樣東西則像一把石榴,冰冰涼涼的,還有打了臘一般的釉質觸感。 虛握在手里晃一晃,可以聽到類似小石子碰撞的聲音。 街道上的風追著三輪車吹來,塑料布嘩嘩作響,被掀起了形如眼睛的縫,路燈的光適時地涌進車中,照亮兩人眼前的書與物。 姜霽北看清了池閑手里的東西。 那是還泛著柔順光澤的麻花辮和七八顆潔白的人類牙齒。 他死死地咬著牙,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失蹤學生的校牌,滿車的收集品,人發與人牙他們的主人,還活著嗎? 即使是在平坦的馬路上,三輪車因破舊而顛簸,車軸敲擊聲亂響,蓋過了書中雜物掉落的聲音。 可前座的老頭似乎已經聽到了車棚里的動靜。 三輪車的速度逐漸加快,老頭扯著嗓子問話,嗓音如黑鴉般粗劣嘶?。菏遣皇菦]坐穩???我聽到書掉了? 沒有任何一本書掉落,姜霽北每抽出一本書,抖一抖后,都會把書遞給池閑。 老頭不可能聽到書本掉落的聲音,而且以車內的噪音來看,即使真的有書掉落,他也不應該聽到。 姜霽北的大腦一瞬間轉了幾回。 老頭多半已經察覺,他此時應該跳車,拿著這些東西去報警,讓警察來處理這可疑的人。 可是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這與池閑又有什么關系? 突然,三輪車猛地飛馳了起來! 蓋在其上的塑料布因為突如其來的風壓上下翻動,發出不祥的摩擦聲。 整輛車看起來像一條三色蝠鲼,把姜霽北與池閑裹在身下。 自從看清了手中的東西之后,池閑就一直靜靜地坐在原地,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把手伸向姜霽北,把他往自己身邊拉:小心。 在被拉過去的一瞬間,姜霽北感覺到,有一陣風掠過了他的頸脖。 與車外的晚風不同,與流入塑料布里的風不同,那是一股迅猛而指向明確的風。 如果沒有池閑拉他一把,那股帶出風來的東西已經擊中了自己。 姜霽北突然感覺到一陣頭疼。 他滯在原地,感覺頸脖被風擦過的場景似曾相識。 但他一屆電影人,從未跟人結怨,這輩子都沒被人往脖子上招呼過。 強忍住頭痛,姜霽北往身后看去。 路燈在他眼前迅速倒退。 飛馳的三輪車里暗明交替,一瞬間,姜霽北感到自己來到了木偶劇的舞臺。 舊書的書脊里,鎖線如有了生命一般纏上書架,每一條線的一頭連著舊書,另一頭則連著鮮活的頭顱! 那本夾著校牌的舊書書線盡頭,那位失蹤已久的學生腦袋倒懸在半空中,來回搖晃。 他睜著散了瞳的眼,直勾勾地望向他們。 第85章 消失的故友(7) 書架上的每一排書都連著一顆顆頭顱! 頭顱之上, 少男少女本該隨著成長而展現喜怒哀樂的臉,全部兩眼放空,面無表情。 忽然,這些腦袋張開嘴, 相互擠攘著朝姜霽北和池閑涌來。 與此同時, 一條條手臂像長腿蜘蛛一樣從書籍后面伸了出來, 猛地朝他們抓去。 池閑立即撲向姜霽北, 將他推到車篷出口:危險! 舊書上的腦袋似乎怕光,它們在陰影中快速飛舞, 尋找著靠近姜霽北和池閑的機會。 前面傳來老頭的嬉笑聲。 他歡快地哼著歌, 聽起來像一曲童謠:小孩小孩不要急,新的糖果在這里, 小鬼小鬼不要急, 新的伙伴在這里 書架上的腦袋聽了老頭嘶啞的歌聲, 變得焦躁不安。 他們一起張開嘴,咕嚕咕嚕了一陣后, 發出不可名狀的尖嘯。 這不是更急了嗎? 姜霽北覺得有一臺電鉆在全方位鉆他的腦殼。 塑料布向下翻動的瞬間, 車中一片黑暗, 幾個腦袋尖嘯而來。 啪的一聲,姜霽北隨手抄起一本字典,把腦袋扇飛了出去。 他感覺手中一滯, 字典上的線快速收緊。 一顆頭顱被扯到了他的面前,與他激情對視。 姜霽北:你好。 打完招呼, 他像擲鐵餅一般,把連著腦袋的字典掄了幾圈后,用盡全力朝車前的老頭砸去! 字典砸到了塑料布,塑料布迅速往前凸, 前面傳來一聲悶響,像是砸中了某物的聲音。 與此同時,三輪車劇烈地搖晃起來,車輪摩擦著地面,發出吱的尖銳聲響。 車里的池閑和姜霽北猛地向前栽去,書架搖搖晃晃,懸著鎖線的頭顱紛紛往車里滾。 想來是老頭被字典砸中,緊急剎了一下車。 車速稍減,姜霽北撐著一顆腦袋爬起來。 大家都摔得不輕,頭顱們嗡嗡營營地纏在一起,彼此撕咬起來。 下車!池閑語氣急促,把姜霽北拉到車尾,用力將他推下了車。 你也姜霽北想拉著池閑一起跳,不料池閑卻掙開了他的手。 身在半空的瞬間,他驚訝地看向池閑。 池閑站在塑料布后,明明滅滅的燈光映到他蒼白的臉上,身后滿是簇擁而來的頭顱。 他在看著姜霽北。 姜霽北奮力地向他伸出手,池閑卻一轉身,沒入了車篷內的黑暗之中。 姜霽北隨即落到地上,用手臂和腳尖撐了一下地面,順勢翻了幾個滾。 習慣了這副身體之后,他感覺自己變得莫名輕盈,就好像自己學過飛檐走壁一樣。 卸了力,他迅速爬起身,朝小三輪的方向望去:阿閑! 小三輪再度加速,塑料布在呼嘯的風聲中瘋狂地晃動著。 姜霽北試圖追上去:阿閑!阿閑快下來 小三輪越來越快,下一秒,它沖進了一旁十字路口的車流里,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姜霽北最后來得及辨認的,只有高高懸掛在前方上空的紅燈。 轟 車流中傳來一聲巨響。 姜霽北怔怔地看向半空,怪老頭在空中呈一道拋物線,在漫天飛舞的舊書頁里,旋轉著飛進了一輛貨車下。 他被鎮住了手腳,站在原地。 此起彼伏的喇叭聲、路人的尖叫聲和警笛聲混雜在一起,像一股硝煙一樣漫進了姜霽北的耳道。 在這些紛繁的嘈雜聲中,池閑的聲音從他身后響起:真可惜。 !姜霽北驀地清醒過來,回頭望去。 池閑站在他的身后,靜靜地望向前方混亂的交通事故現場:真可惜,如果不是送我們回家,應該不會被撞吧。 說完,他把視線轉移到姜霽北臉上,微笑起來:走吧,到你家小區門口了,我送你進去。 平靜得就好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 姜霽北麻木地跟在池閑身后,他已經不會再去追問池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池閑不會回答,答案也顯而易見。 在姜霽北回到十五歲之后,記憶中曾經給他造成過心理陰影的人,都接連變成了怪物。 然后,又都恰好地與池閑同歸于盡。 但池閑沒有盡得徹底,每次都沒事人一樣再度回到他的身邊。 池閑把姜霽北送到家門口,并婉言謝絕了姜霽北母親的消夜邀請。 臨走時,他對姜霽北說:明天一起上學,我來接你。 姜霽北心不在焉地點頭。 整個晚上他因過度焦慮而失眠,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將近天亮才入睡。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姜霽北睡過了頭。 池閑已經在客廳里等著,見姜霽北匆匆忙忙踩著拖鞋從房間里奔出來洗漱,他站起身,安撫對方:沒事,不差這幾分鐘,慢慢來。 結果還是遲到了,等他們趕到教室門口,同學們瑯瑯的讀書聲已經傳了出來。 今天的早讀是語文,負責教授語文的班主任張老師站在講臺前,一臉嚴肅地望向門口喊報告的姜霽北和池閑。 池閑,你怎么又遲到了?她走下講臺,站在教室門口怒視著池閑,一點也不顧忌教室里數十雙好奇的眼睛,給我在門口站著!下早讀再進去! 池閑沒有辯駁,他背著書包,安靜地走到窗邊,靠著墻,站得筆直。 在姜霽北的記憶里,班主任很不喜歡池閑。 他們就讀的初中是區域重點中學,大部分學生要么家境殷實,要么父母有個一官半職。 而家境普通的池閑是個異類。 姜霽北,你一個好學生,怎么整天跟這種人混在一起?見池閑老實受罰,班主任把目光轉向姜霽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跟池閑玩!你會被他帶壞的! 哪種人?這話姜霽北不愛聽了。 你爸媽沒有教過你,不許跟老師頂嘴嗎?他的態度激怒了班主任,她大聲呵斥起來,你現在進去給我寫保證書!保證不跟池閑玩!下早讀后交給我! 不用了。姜霽北拒絕道,我也遲到了,我愿意接受懲罰。 在池閑驚訝的目光中,他果斷地走到池閑身邊,與他一起并肩罰站。 班主任見說不動他,氣得拂袖而去:那你們兩個就一起在這里站到下課吧! 留下姜霽北和池閑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幾秒后,兩人同時笑出聲。 一節早讀三十分鐘,罰站的過程非??菰?,但是姜霽北一直在暗暗地觀察池閑。 池閑看起來很正常。 眉是眉,眼是眼,熟悉的舉止和沒有受傷痕跡的身體。 恰恰就是太過正常了,才會顯得詭異。 從八角樓第一次遇到怪物開始,再到爛尾樓和書攤老頭的小三輪,池閑至少受了四次傷。 一次是被筆桿挑斷肋骨,一次是墜樓時被鋼筋扎穿肩膀,一次是在小三輪上遭遇車禍。 還有一次,他直接變成了一攤血rou碎塊。 換作別人,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 而池閑最后卻總是能以毫發無損的姿態出現在姜霽北面前。 姜霽北懷疑,除了一些自己無法想象到的驚人異能,池閑還有著驚人的自愈能力。 丁零零 下課鈴把姜霽北從沉思中拽回現實。 下課了。池閑轉過頭來看他,可以進去了。 姜霽北點點頭,伸手捶了捶自己發麻的大腿,跟池閑一起進了教室。 回到座位上,他環顧四周,發現聶明的座位是空的。 聶明沒來?姜霽北意外地問。 他啊,說是昨晚發燒了,今天請假。一個同學順口回答,又揶揄道,聽說你們昨晚探險去了?他是被嚇的?哈哈哈,真慫。 這一點倒是跟記憶中一樣,聶明發燒了。 姜霽北心不在焉地敷衍:我不太清楚。 第一堂課是班主任的課。 她拿著一沓獎狀站在講臺上,向全班宣布:上個月全校繪畫比賽的獎狀下來了,念到名字的都上來拿。 姜霽北愣了下,隨即望向池閑。 池閑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有任何反應。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從小愛畫畫的池閑參加了這次比賽,并且獲得了一等獎。 那些獲獎畫作被貼在樓下的展示欄上,旁邊貼著獎項和獲獎者的姓名與班級。 記憶中,姜霽北和池閑在貼在最上面一排的畫作里找到了池閑畫的那張。 兩個人站在畫前,興奮地討論著等獎狀發下來,要一起去吃點好的慶祝一下。 然而,池閑最后沒有等到自己的獎狀。 班主任把班上獲獎同學的獎狀都發了下去,唯獨跳過了池閑。 那時,姜霽北覺得她可能是忘了,一下課就跑去跟池閑說:我陪你去辦公室問問吧。 不了。池閑搖搖頭,沒有就算了,一張獎狀而已。 姜霽北知道,班主任素來不喜歡池閑,即便他們去問,也不會得到結果。 他忍不住嘆氣。 見姜霽北長吁短嘆,池閑笑著伸手揉揉他的頭發:怎么你比我還難過呢?走,吃路邊攤去,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