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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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像疊羅漢一般越疊越高,最底層的蟆拐因為承受不住重量而一一爆開,發出輕輕的噗噗聲。 但蟆拐群沒有因為個體的死亡而停下動作,依舊咕咕呱呱地疊抱在一起。 噫。姜霽北嫌棄地蹙了下眉尖。 池閑盯著他的腳底:小心別踩到。 兩人繼續往深處走去。 喧鬧的山洞里依稀可以聽到嘩啦嘩啦的水流聲。 太濕了。陰森濕冷的寒氣緊緊地裹著他們的身體,姜霽北此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們剛淋過雨,現在又被潮濕的洞氣侵襲,很容易感冒。 當心腳下。池閑伸手握住他的胳膊。 暖意源源不斷地從池閑的手心傳入姜霽北的肌膚,讓他心里莫名地多了一份安心感。 沒走兩步,他們就看到了奇特的一幕。 一具女尸被釘穿在鐘乳石上,眼睛瞪得像蟆拐一樣大。 尖銳鋒利的石尖從她的腹部穿出來,上面沾著干涸的血液和破碎的內臟。 姜霽北和池閑停下腳步。 通過尸體的著裝和體態,他們認出了這具被鐘乳石扎穿的女尸。 是八姨。 原來她不是跑了,而是死了。 這個山洞果然暗藏玄機。姜霽北轉頭問池閑,你說這是誰干的? 先看看。池閑迅速從口袋里掏出橡膠手套,一邊戴一邊上前檢查八姨的尸體。 姜霽北跟在他身后,停下腳步:有什么發現嗎? 死了幾天了。池閑沒在尸體上發現什么有用的東西,他摘下手套,扔到一旁,怕是剛走就死了。 這件事果然還沒結束。姜霽北挑了挑眉,我們再往里面走走看。 好。 他們一路往下,漸漸地,水流的聲音蓋過了蟆拐的叫聲,洞xue內的小路越來越狹窄,最后只能容一人通過。 兩人不得不側著身,胸腹和背脊緊緊貼著爬滿滑膩青苔的潮濕石壁,慢慢地往下走。 好像有水聲。姜霽北說。 池閑點頭,表示自己也聽見了。 滴答,滴答,滴答 嘩嘩嘩 伴隨著距離的縮短,水聲越來越清晰。 兩人擠出狹窄逼仄的石縫,一片開闊的平地出現在眼前,一條幽深的河水緩緩流淌著,水聲就是從這里傳來的。 是地下河。姜霽北說,順著這條暗河走,就能找到出口。 我開道。池閑言簡意賅,你跟著我。 好。 兩人順著河流走了一段,走在前面的池閑忽然停下:不好,地面好像在動。 后面的姜霽北還沒來得及回答,便感覺到腳下的土地突然蠕動了起來! 下一秒,一張地毯一樣的東西突然從地面掀起,直接把兩人抽翻在地! 打火機跌落在地,整個山洞瞬間陷入黑暗。 阿霽!你怎么樣?池閑迅速滾到一旁,不忘詢問姜霽北的情況。 我沒事!姜霽北立刻回應。 洞里黑燈瞎火的,姜霽北反應迅速地在地面上摸索著,卻摸到了一手濕漉漉滑膩膩的東西。 好在他馬上找到了打火機,飛快地揭開金屬蓋。 嚓! 火苗從打火機里躥出,重新映亮整個山洞。 借著打火機微弱的火光,姜霽北和池閑看到,一張大約三米高的泥毯像人一樣矗立在他們面前,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泥漿。 在漆黑的污泥和綠色的青苔中間,一雙血紅的眼睛正詭異地盯著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八姨:有苦說不出。 猜猜最后這是啥ovo 備注: (1)*喀斯特地貌:參考自百度百科同名詞條。 第42章 上路(13) 有眼睛, 是活的! 他們甚至能聽到這塊毯狀物發出的呼哧呼哧的低沉呼吸聲。 這是什么?姜霽北頓住。 他仰頭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毯狀生物,心臟瘋狂亂跳。 比起怪力亂神,這種貼近現實生活的怪異生物更容易讓人頭皮發麻。 還記得地皮卷嗎?在躍動的火光中, 池閑盯著不停往下滴著泥漿的毯狀生物, 忽然問道。* 地皮卷?姜霽北一愣。 他之所以訝異,一是因為地皮卷這個名字已經封存在他的記憶里很久,至少有十年。 二是因為池閑提到這個東西, 說明他已經不打算再對姜霽北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很久以前, 少年池閑曾經跟姜霽北說過一個關于地皮卷的民俗傳說。 那是我在柬埔寨流浪的時候, 有一天晚上, 我們做完工,一起吃飯的時候, 聽工地上的老人講的。池閑繪聲繪色地對姜霽北說, 在廣西的一個村子,有一條龍江河, 那條河下面有一個巨大的洞xue通道, 通道里住著一種奇怪的生物,叫地皮卷。 姜霽北開始挑刺:柬埔寨還流傳廣西民間傳說呢? 哥,你先聽我說完嘛。池閑一臉煞有其事,那玩意兒平時就像一張毯子一樣鋪在地上,誰也看不出來, 可是一旦有人踩上去,它便立刻把人卷起來吃掉。 相傳在很久以前,那個村子鬧災荒,村里的一對兄弟想要逃難到親戚家,可是河上沒有橋,想要到對岸去, 只能從地下的洞xue走。 兄弟兩人點著蠟燭進了那個山洞,沒想到剛走出一段,弟弟的腿忽然被什么東西卷住,一口吃掉了。哥哥只好撿了一根竹竿,一邊探路,一邊背著弟弟繼續往前走。每走一步,竹竿就會短一截。原來,是被地皮卷吃掉了。 后來竹竿徹底被地皮卷吃光,哥哥沒辦法,只能用自己的腳來探路。最后,哥哥一點一點地被地皮卷吃掉了,而缺了一條腿的弟弟活著離開了山洞,逃到了親戚家。 那時,他們還討論過,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地皮卷這種生物。 能說出地皮卷的名字,就代表池閑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姜霽北的心臟再一次瘋狂躍動起來。 這一次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欣喜。 k果然就是池閑! 就在這時,姜霽北腦中靈光一閃而過。 池閑用這種只有他們兩個才懂的暗語和他相認,必定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池閑很有可能處于被feb監視的狀態。 想到這里,他guntang的心就像被澆了一瓢冷水,迅速地冷靜了下來。 我記得。姜霽北盯著泥毯中露出的血紅雙眼,不忘苦中作樂,你要用自己的腿替我探路嗎? 說話的時候他也沒忘記觀察,這張地皮卷渾身裹滿泥漿,上面還長滿了青苔。 你的鐮刀呢?池閑緊緊地盯著地皮卷,以防它突襲。 剛才摔倒的時候掉到一邊去了,只顧著撿打火機。姜霽北立刻會意,池閑是想用鐮刀對付地皮卷。 他借著火光用目光搜索,很快就發現了兩把鐮刀:在那兒呢。 池閑順著姜霽北的目光看去,兩把鐮刀一把卡在了石縫間,一把掉在地上。 我去拿。池閑慢慢后退,隱入黑暗中。 他的影子在火光的映照下飛速移動,地皮卷隨著影子轉動。 就在池閑即將撿到鐮刀的時候,地皮卷突然整個向他傾去! 姜霽北適時地掰下身邊鐘乳石的一角,往地皮卷身上砸:看哪兒呢! 銳利的石頭接觸到地皮卷,立馬被它身上的淤泥給卸了力,又因為青苔的濕滑而滑落在地。 但是地皮卷依然感受到了沖擊,它立馬回過頭,朝姜霽北沖過去! 呼哧、呼哧 地皮卷龐大的身軀裹卷而來,背后是濕滑的巖壁,姜霽北無處可躲。 但他不準備躲。 姜霽北稍微抬了抬拿著打火機的胳膊,看到池閑拾起了兩把鐮刀。 就在地皮卷離姜霽北還有兩米之遙的時候,一把鐮刀呼嘯著破空而來。 鐮刀的刀尖因為高速旋轉而變得更有殺傷力,只聽撲哧一聲,地皮卷被扎了個對穿。 緊接著,池閑提著另一把鐮刀趕到,從地皮卷背后對著它狠狠一劃! 呼哧呼哧 地皮卷渾身一縮,發出了低沉的喘息聲。 淤泥和青苔形成的天然鎧甲并沒有讓池閑劃開地皮卷的表皮,但他并沒有被阻滯。 池閑迅速翻轉手腕,雙手抓握鐮刀,再度向之前被破開的地方劃去。 姜霽北趁機上前。 地皮卷因為被捅穿而劇烈顫抖,發出更為激烈的呼哧聲。 它不再保持直立的姿態,而是低伏在地,鼓脹起自己的身軀。 在火光的映照下,可以看見它表皮的淤泥里伸出了密密麻麻的吸盤,每個吸盤里都長著細密的小牙,一開一合,一開一合。 此時,吸盤正貼著地表蠕動搜尋,試圖尋找可以攻擊的對象。 看起來不是十分聰明的樣子。 姜霽北舉著火機繞到了地皮卷側面,給池閑提供光源。 池閑見姜霽北上前,沉聲提醒:小心,別靠太近。 嘴上提醒著,他手中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慢下來。 一下劃不開地皮卷覆滿淤泥與青苔的表皮,那就再多劃幾次。 因為反復而快速的攻擊,地皮卷的表皮被割開了一道半米長的大口子,裂口兩邊的表皮向外卷曲,露出里面淡綠色的rou。 姜霽北露出嫌棄的表情:怎么是這個顏色?這事兒你們柬埔寨傳說里有嗎? 系統隨機生成的吧。池閑隨口答了一句,把鐮刀翻轉了方向,將鐮刀尖狠狠地扎進了淡綠色的rou中。 鮮紅的血液猛地從鐮刀與rou的縫隙中涌出。 姜霽北更嫌棄了:血又是紅的。 地皮卷狠狠地抖動了一下。 感受到背部的重擊,它立馬弓了起來,隨后蠕動著肌rou狠狠一扭,面朝池閑再度站起。 地皮卷的吸盤已經全部伸出,此刻它的正面看起來像一個巨型加厚毛肚。 可惜的是,它不像餐桌上的毛肚一樣靜謐安詳,而是蠕動著吸盤,一伸一縮地在空中觸探,還用吸盤里的小牙發出咔咔的聲音。 池閑手中的鐮刀隨著地皮卷的快速轉身而脫手,在地上彈出哐哐幾聲,落入了水中。 巨大的泥毯遮蔽了光線,看著面前的地皮卷,池閑皺了皺眉。 他回憶了一下洞xue四周,尋找是否有可以借力來跳躍閃避的地方。 忽然,地皮卷蜷縮了一下,從中間被劃開了。 它轟的一聲倒在地上,一頭扎進水里,逆著水流游了一會兒,就掙扎著沉了下去。 地下河的水倏地被染紅,又漸漸澄清下來。 關鍵的時候還是要看哥的。 姜霽北站在池閑面前,手持滴著鮮血的鐮刀,活像一個死神。 死神此時笑得泰然自若。 原來是姜霽北在地皮卷站起來的時候,繞到它的身后,握住之前扎在它身上的鐮刀,狠狠地往下拉了下去,來了一個完美的背刺。 看著這慈眉善目的死神,池閑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忽然,水中傳來了嘩啦一聲巨響。 姜霽北走到河邊,用打火機去照,只見一個巨大的暗影在水中躥過,迅速地逃走了。 池閑也看到了這一幕,皺眉道:看來還有一只地皮卷。 大概是被同類的血嚇跑了。姜霽北點點頭,現在我們安全了。 池閑放松下來,走到河邊,試圖找尋落下的鐮刀。 隨即,他疑惑道:嗯? 聽到聲音,姜霽北走過來:怎么了? 沒等池閑回答,他便看清了河水淺處的東西:這里怎么有一堆白骨? 可能是誤入山洞的村民,被地皮卷吃了。 嚯,只吃rou不吃骨頭,挑食呢。 那堆骨架落入水中,被地下河一沖刷,就被沖了出去。 我們得下水,順著水流出去。姜霽北看了看深不見底的地下河,就怕這水里面還有什么東西。 你先走,我殿后。池閑道。 好。姜霽北把鐮刀別在腰間,拉上外套拉鏈,嘩啦一聲跳入水中。 剛一進水,刺骨的寒意便襲上身體。 廣西氣候濕冷,這種冷不是純粹的冷,而是要人得風濕的冷。尤其是在多水多樹的山里,風刮過去的時候如同冰做的刃一樣。 這山洞里的冷水更是要人性命,宛如千萬根寒針扎進骨縫中,讓人凍到幾乎失去知覺。 姜霽北咬著牙,踩著河底滑膩的鵝卵石和泥,在腥臭的河水中緩緩前行。 身后又傳來嘩啦一聲響,池閑也下水了。 為了保持身體在水中的平衡,姜霽北不得不伸手去扶旁邊的石壁,手一按下去就打了個滑。 那些石壁上也長滿了濕漉漉的青苔,在近水的地方還覆著一坨一坨粉紅色的密密麻麻的卵,顏色艷麗得讓人覺得惡心。 這是福壽螺的蛋,在河邊很常見。 地下河的水是活的,還有魚兒在游動,姜霽北甚至能感覺到它們滑膩膩的身體隔著衣服布料擦著自己游過去時的觸感。 前兩部電影都沒有讓他如此犯怵過,他卻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下去。 比起這個,我寧愿再看兩次盤腸大戰。姜霽北嘆了口氣,打趣道,肥仔的大腸突然間變得眉清目秀起來了。 當心腳下。身后的池閑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