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晴天霹靂
門房聽懂了話里的意思,這分明是在諷刺他都沒去里面詢問,怎知人在上課。 書院里學子眾多,的確是分班授課,但這個時辰基本上都在聽夫子講課,少有能夠出來會客的。 因而,門房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書院規定授課時間一律不準會客,誰也不能例外,你要找人,就老老實實在這里等著?!遍T房硬梆梆扔下一句,隨即便不再理會榴花主仆。 榴花聽門房這樣說,打消了繼續溝通的念頭。 香兒卻是氣不過,大聲指責門房道:“喂,你什么態度??!我家姑娘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拽什么拽?!?/br> “麓山書院不是你們家開的,一切都要遵從書院的章程辦事。你們若是不愿等,就請走人?!遍T房冷著臉,態度依然強硬。 香兒也不示怯他,冷嘲道:“哼,你不就是個看門的嘛,還牛上天了。告訴你,我家姑娘跟知府的千金可是至交,我們只要跟知府大人說一聲,立馬就能把你趕出書院,到時我看你還牛得起來不?!?/br> 門房聽見這個,臉“唰”一下就白了。 書院的門房比在茶樓酒肆做跑堂輕松多了,好多人搶著來,他得來這份差事不容易,何況平時還有額外的收入。 若真丟了這門差事,再上哪找去? 想到這,門房的態度馬上軟化了,趕忙陪笑道:“原來是知府大人千金的好友,恕小人眼拙,敢問姑娘是城里哪家的?” 榴花看不慣門房見風使舵,板著臉沒搭腔。 “去年皇上親封的御用堪礦師知道吧,就是我家姑娘?!毕銉候湴恋負P起下巴說道。 皇上封了個女子為堪礦師的事,陵州城早就無人不曉,門房自是聽過的,眼下人就站在跟前,他卻把人得罪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 書院是規定學生在上課時段不許會客,但也不是絕對的。 他今天之所以刻意為難,乃是平時別人都會給一些辛苦費,而榴花主仆不懂這條規矩,什么表示都沒有。 “對不住對不住,小人有眼無珠,怠慢了姑娘,還請姑娘莫怪!”門房趕緊走出來連聲陪不是。 榴花不想跟這種人計較,說不要緊。 香兒可沒打算輕易饒過門房,奚落道:“哼,下次把眼放亮點,別總狗眼看人低?!?/br> “是是是,姑娘教訓得是?!遍T房躬身陪罪,隨后又道:“我這進去你家替姑娘問問那位陶公子有無時間出來會客?!?/br> “你不是說書院規定學生在授課時段一律不準出來嗎?”香兒繼續嗆門房道。 門房臉色訕訕,紅著臉道:“若是沒在聽課的學生,是可以破例的,” 香兒長長“哦”了一聲。 意味很是深長的一聲。 門房渾身不自在,告罪一聲趕緊往里跑了。 榴花看門房走遠了,鄭重叮囑香兒道:“往后在外頭千萬不可再隨便提咱們跟陸大人的關系,免得讓別人說我們是仗勢欺人,從而影響陸大人的官譽,知道嗎?” “是,婢子記下了?!毕銉捍鸬?。 榴花點點頭,不再怪責香兒。 其實她心中明白,對付門房這樣的人,就得來點硬的,否則對方根本不把你當盤菜。 不過為了不影響陸知府日后的晉升之路,還是盡量低調為妙。 從麓山書院的規模來看,門房估計一時半會的出不來。 榴花便和香兒在山門前欣賞景色。 書院位于麓山的半山腰,周圍群山嵯峨黛綠,可見零零星星的粉白嫣紅散布其間,滿山樹木與湛藍遼闊的天空、飄渺的幾縷云,構成一副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畫。 在此種清幽安靜的環境里讀書,勢必有所進步。 門房進去約有一刻多鐘才出來,一同來的還有書生。 書生一身藍白色箭袖衣袍,神采飛揚,與以往文雅清冷的形象大不相同,多了幾分利落的英氣。 門房將人領出來,識趣地躲進門內去了。 “你們怎么來了?”書生一見榴花,滿眼是意外的欣喜。 “來州城辦點事,就順便來看看你?!绷窕ㄝp笑看著書生。 “陶公子安好?!毕銉阂姶?,跟書生打個招呼,就醒目地遠遠退至一邊去了。 身旁無他人,兩人說話更自在。 榴花問書生怎么是這樣的裝扮,書生說今日上午新入學的士子學騎射,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得以出來,倘若上史政課,夫子是絕對不會放人的。 騎射應該是屬于體育課,看來古人也不太重視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哎! 榴花暗里吐槽完,又問麓山書院具體都有哪些課目。 書生興致勃勃地說多了,禮樂,書畫,鑒賞,這些都要學的,只不過沒要求學精,略知一二即可,主要還是教史政。 榴花明白了,麓山書院還是以培養學生從政為目標,禮樂、書畫之類的課是增加學生的業余愛好,陶冶情cao而設。 “你這回來州城辦事,要呆幾天?”書生問道。 榴花搖搖頭,答道:“暫時不確定,或許還要一兩天吧!” 因是在書院門口,兩人不便說太久的話。 榴花又向書生問了問里面的生活環境,就讓書生進書院了。 此時的書生就如同一條剛從涓涓溪流游進汪洋大海的魚,暢意遨游,不久的將來,即會躍過龍門,一飛沖天。 在這之前,她必須隱藏那些纏綿的情感,否則會成為書生成功路上的絆腳石。 待書生的身影從視線內消失,榴花掏出一個大銀元寶給門房,“辛苦你跑一趟,這是你應得的酬勞?!?/br> 沉甸甸的元寶捧在手上,門房幾乎不敢置信。 一出手就是打賞就是十兩銀子,這怕不是家里有座金礦吧! 然,榴花不等門房反應過來,就帶著香兒飄然而去。 回到雪花處,趙敬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還是未有回報。 榴花唯有耐心等待 過去兩天,終于有了消息。 任家之所以未去商議婚期,是因為任公子病了,并且得的還不是尋常病癥,而是花柳。 這種病極難醫治,有的還會復發。 任家怕引起陶家震怒,故而在任公子的病徹底治愈前,不敢前去商議婚事。 聽到這個消息,榴花的腦子立時一片混亂,嗡嗡地。 花柳是性病,也就是說任公子是在眠花宿柳時染上的,治不治得好先不說,主要是令人惡心。 還未成親,未婚夫就染上此種臟病,讓采綠的顏面往哪擱? 往后又怎能抬得起頭做人? “任家將消息封得很死,就連下人都不清楚任公子是得的什么??!我費了好大功夫才從郎中口里問出來?!壁w敬氣憤地說道。 榴花稍微理了下紛亂的思緒,問道:“姐夫,不是說青樓女子只賣藝不賣身,任公子去的是青樓,怎會染上這種???” 趙敬道:“青樓女子也分清倌人與紅倌人,清倌人是只賣藝陪酒,紅倌人則什么都陪。任家的小子憑著皮相好,家境好,周旋于眾多紅牌倌人之間。他這回染病,乃是因其中一位清倌人動了真情,主動委身于他。而任家小子只是玩玩而已,根本沒打算娶回家。那位清倌人得知任家小子與采綠定親的事后,萬念俱灰,破罐子破摔,做了紅倌人,后來不知怎地就染上了臟病?!?/br> 說到此處,趙敬打住了,約莫是不齒任公子的品性。 榴花卻很快在腦子里拼湊出接下來的情節,問道:“是不是那位青樓女子對任公子心懷怨恨,自知染病后故意勾引,意圖報復?” 趙敬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br> “這任公子始亂終棄,畜生一個,絕對不可以讓采綠嫁給這樣的人為妻?!毖┗x憤填膺地說道。 她這話正與榴花的心思不謀而合,任公子是個結結實實的渣男,別說病能不能治好,就是治好了,也不可能再讓采綠嫁給他。 眼下,唯有退婚一條路可行。 可退婚,對女子的名聲十分不利。 還有,任家會同意退婚嗎? “出了這樣的丑事,任家不敢不同意退婚的。他們要是死賴著不退,咱們就上公堂,請陸伯伯主持公道?!毖┗ㄔ诔抢镒【昧?,遇事頭腦冷靜,學會分析形勢了。 “娘子說的極是?!壁w敬看向雪花,一臉贊許,如獲至寶。 男子成親前混跡青樓,還染上了臟病,這事傳揚開去,任家的名聲就毀于一旦。 以此作為籌碼,不怕任家不同意退婚! 榴花果斷做出決定。 然而,退婚還需征得采綠自己及曹氏的意見。 主仆倆當即收拾行禮,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曹氏聽榴花將來龍去脈一說,有如晴天霹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陶家上下霎時一片大亂。 陶有貴是個不頂事的,看曹氏暈倒,立刻慌得六神無主。 榴花吩咐婆子將曹氏扶進房里放床上躺著,然后命人去請回春堂的老郎中來。 “桂香,桂香,你醒醒??!”陶有貴在曹氏耳邊使勁呼喊。 可曹氏雙眼緊閉,一點反應都無。 “這可怎么辦喲,這可怎么辦喲!”陶有貴只會這一句了。 “爹,你出去吧!娘可能是氣急攻心,等郎中來了就會醒的?!绷窕ㄏ訔壧沼匈F礙事,將他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