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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近前,單斌不由分說就把那袋米扛到自己肩上,同時取笑起池清來,“瞧你這細胳膊細腿的,真是不自量力??!” 池清勉強笑了笑,因為他的到來和幫助,抑郁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還愣著干什么,給帶個路吧!”單斌朝她揚眉。 池清忙牽住思桐的小手,走在了他前面,思桐肩上還背著個小書包,一蹦一跳的甚是歡快。 池清搞不懂單斌為什么會帶著女兒在這個周日的傍晚找上門來,只是回頭看見單斌歪著脖子扛米袋的模樣,她沒太好意思在路上細加盤問。而且,這些年來,她習慣了等待,等別人開口,等別人告訴她,等別人要求。 單斌還是第一次踏入這個從外面看起來顯得有些岌岌可危的院子,以往他都只在院門口匆匆一瞥。走在布滿青苔的石磚小徑上,觸目所及都是老舊房子的破落樣兒,他的心里頓時充滿了某種異樣的感覺。 池清的家是個類似于筒子間的地方,且只有一層,四四方方的位于整個院子最毗鄰外墻的地方,里面粗陋地被隔成了幾個小單間,勉強分出廚房、洗浴間、客堂和一間小小的臥室。 家具和擺設都不多,好在均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倒也不至于顯得太過寒酸。 果果在客堂間的桌子上翻一本畫冊,很驚異地看到母親拉著思桐跨進屋里。 “果果,看看誰來了?”池清笑吟吟地向他招呼。 “池果果!”思桐卻早先一步發出喊聲,咯咯笑著撲過去跟果果會合。 單斌瞅準了一個米缸樣的擺設,走上前把米袋卸下來,同時揭開蓋子,果然看到里面淺薄的一層剩米。 “我給倒進去啦!”單斌大聲詢問。 “哎,好!”池清忙著給思桐挪椅子,匆匆回了一句。 一通忙碌之后,單斌雙手叉腰立在整個房子的中央,池清正在給他倒水。 “你這兒真干凈嘿!” 池清很感激他對室內的粗陋避而不提。 “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沒別的好招待的,只有白開水?!彼训囊槐瓋兜貌焕洳粺岬陌姿偷剿稚?。 單斌接過,善解人意地一笑,“這個好啊,這個健康!” 他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然后把杯子放到桌上,用手指蹭了蹭鼻梁,“今天來找你,是想請你幫個忙?!?/br> 池清睜大了眼睛,很是好奇,她不明白自己還有能幫到單斌的地方。 “這兩天有大領導要來市里視察,上頭加強管制,把所有能調動的警力都調動起來了,我今天晚上剛好輪到值班。本來思桐可以到同事家宿一晚,但他們也都挺忙的,而且早上送幼兒園也不方便,所以我就想著能不能麻煩你給照顧一下?!?/br> 說完了,才發現池清眼睛亮亮地盯著自己,卻默不作聲。他有些尷尬,“咳,你要覺得不方便就……” “當然可以,不麻煩!”池清卻很干脆地打斷了他。 在此之前,池清從未想過單斌會踏足自己的陋室,更不會想到他會如此信任地把寶貝女兒托付給自己,雖然只是一晚,但他的語氣里表現出來的親疏是那樣明顯。 她臉上蕩漾的笑意反襯出她良好的心情,那明艷的容顏讓單斌一時覺得有幾分晃眼。 “那,今天晚飯也在這兒吃吧?!背厍逡幌伦用β灯饋?,滿含期待地問單斌。 單斌有些猶豫,看了看表,思忖了片刻,點點頭,“好?!?/br> 他理所當然的架勢沒有讓池清反感,反而有種難以名狀的欣悅,一貫冷清的勉強稱之為“家”的小屋終于因為客人的造訪而煥發了些許生機。 思桐早就從她的書包里把一些玩具拿出來跟果果分享,原本整潔的四方桌上一下子凌亂起來。兩個孩子相處得很融洽,一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另一個則安安靜靜地聽著。 單斌在屋子里逗留了一會兒,小孩子的游戲他插不上話,不過令他欣慰的是有果果的相伴,思桐就不像在家里那么緊纏住自己了。 屋外有塊不大的空地,架著洗衣板和晾衣桿等物,池清正蹲在地上洗著盆里的菜,她的身旁是一個類似于打水設備的東西,然而她不用,總是從腳邊的水桶里倒干凈水出來用。 “這是什么?”單斌走過去,敲敲那年代久遠的玩意兒問。 “抽水泵?!背厍逭f,“壞了?!?/br> 單斌指指水桶,“你這水哪兒來的?” “哦,去前面舀的井水?!?/br> “為什么不用自來水???” “這院子里就按了一個水龍頭,在房東那里,那個要花錢?!背厍迓曇舻拖氯ヒ恍?,“不過你放心,燒飯的水我都是用自來水的,井水只是洗洗弄弄?!?/br> “你怎么租在這樣的地方???”單斌環顧四周,實在沒忍住,皺起眉頭來嘟噥了一句。 “這里因為隨時可能拆遷,房租很便宜?!背厍迤胶偷亟忉尩?。 單斌聽了,沒來由覺得酸楚,他記得自己小時候有過類似的經歷,卻不料迄今仍有人這么艱難地在過日子。 “哪兒壞了?”他走近抽水泵,開始認真擺弄起來。 池清已經把洗凈的菜和米放到一個塑料籮筐里,她直起微酸的腰來,“我也不知道,怎么都壓不下去?!?/br> 直到她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單斌還在圍著水泵打轉,池清也沒多想,端了東西就去廚房,她怕耽擱了單斌的任務,抓緊時間做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