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拿了女主劇本的咸魚 第121節
他勉強笑著,聲音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 聽著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連蘇燕沒有繼續推搡他了。 唉。 蘇瓷心里嘆了口氣,她站直,捻了捻手上狗尾巴草,風颯颯,山坡很安靜,莊前的人聲漸漸歸進莊內,消隱了下去。 她輕聲說:“上次,馮川的事,謝謝你了?!?/br> 雖當時季承檀和蘇燕說,不必對蘇瓷提起,蘇燕也放了狠話說你放心我當然不會,可過后她還是悄悄給蘇瓷提了一下,以免蘇瓷信息缺漏會可能引發后續判斷失誤。 所以蘇瓷還是知道的。 沒見面就算了,既然正面碰上,蘇瓷還是要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他拼了命救她,這是真實存在的。 這一聲感謝很應該有。 季承檀突然覺得很難受,他覺得這聲謝謝重得讓他無法承受,他慌亂道:“不是,不是的!” 他不是為了她的謝謝的。 “我知道,我明白,但我還是覺得要謝謝你一聲?!?/br> 季承檀心口一松,但又一擰,生命中的東西有時候太難承受了,他眼圈一紅,趕緊低頭,勉強忍住,半晌,才抬起,輕聲又急促:“你放心,我都知道,你過得好就好了!” 他啞聲說:“我不會再來找你的?!彼詣e擔心。 這一次可能是他們最后一次以昔日戀人的身份見面了。 季承檀有些哽咽,但他還是伸手懷里的東西取了出來,這東西他隨身帶了很久,決心也下了很久了,把定情信物還給她后,日后,就一刀兩斷了=罷。 這是一支梅花簪子,原是一對的,樣式古樸中性,男女皆可,蘇瓷眼尖,一下就認出來,她妝奩里最底下好像有一根女式的。 ——她有些記憶是觸發式的,她還以為那是陳氏給她買的,原來竟和這支是一對?? 這支簪子保存得非常好,可以看得出主人非常愛惜,日常摩挲,一層圓潤的包漿柔光,被擦拭得仔仔細細的,連縫隙最里面也沒有一絲灰塵,用一個很小的長條匣子裝了,再用絲綢小心裹了一層又一層。 蘇瓷接過這支簪子,低頭看了眼,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她輕聲說:“那祝福你,以后能找到一個相愛的妻子,白首相伴?!?/br> 季承檀勉強笑了笑,“好,謝謝?!?/br> 他掉頭走了,漸漸跑起來,越跑越快,隱進長長的茅草之后,再也看不見了。 蘇燕聽完全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兒,眼眶有點熱熱的,她心里罵了兩句,連忙又左顧右盼。 剛才兩人說話,她就趕緊退到一邊負責望風。 但誰知最后一次張望,她卻突然感覺身后有些不對,心里一突,蘇燕突然回頭,“嗬!” 她當場嚇得三魂不附七魄! 只見不遠處的黑瓦白墻之后,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袂玄色衣角。 嗬!竟是楊延宗。 他靜靜站著,不知何時來的,又不知站了多久,看見了多少?! 蘇燕嚇死了,“妹,……”妹??! 蘇瓷驟然回頭,對上正牽了馬、一身風塵仆仆的楊延宗。 楊延宗來了有些時候了,他甚至看完了全程,他靜靜站著,從季承檀出現的開頭到結束。 一腔柔情驟然遇冰,他喉結動了動,“他是誰?” 楊延宗聲音極沙啞,他的視線落在蘇瓷握在手里的絲綢匣子,匣子打開,那支保存極好梅花簪子靜靜躺著。 楊延宗記性好極了,他幾乎是看到一剎那,就立即想起蘇瓷妝奩底部放了那支梅花簪子,他給她簪發時還曾問過,她說是陳氏給買的。 他甚至親手把這支簪子簪進過她的發間! 一身疲憊,風塵仆仆,他聲音沙啞到了極點:“告訴我,那是什么?!” 他的視線陡然凌厲,蘇瓷下意識一松手,那簪子“啪”一聲落在地上! 現場還有蘇燕,還有因為他來了,聞訊正快步往這邊趕來的阿康幾人,楊延宗聽見腳步聲,他忍了又忍,終究是沒有在人前下她面子。 楊延宗霍地轉頭,翻身上馬,掉頭離去! “楊延宗,夫君,夫君!” 蘇瓷心一緊,趕緊追。 可楊延宗馬非???,擦過不明所以的阿康幾人,疾馳已瞬間沖過拐角。 “快,馬!” 蘇瓷沖過解開莊前的一匹馬,“姐,阿康,虔王交給你們了!” 她說著已經翻身爬上馬背,一打馬追了上去。 阿正他們趕緊跟上。 蘇燕:“……哦,哦哦!” 等她跟著沖出來,呼啦啦一群人眨眼不見影蹤了,只留下一路煙塵。 蘇燕:“……” 她痛苦抹了一把臉,媽的,這叫什么事??! 然而她沒想到的還在后面。 蘇瓷他們剛走沒一刻鐘,從東側抄小路近路飛趕抵達的莊子的大銘猛一勒停馬,都來不及下馬,喘道:“主子呢,夫人呢?!” “怎么了,怎么了?” “府里出事了??!” 蘇燕:不是吧?! 她真的脫口爆粗了,他媽的這是什么屋漏又逢連夜雨! 蘇燕趕緊沖過去:“出什么事了?!” 第83章 這個世界最難堪的事情,莫過于當你視她為心靈唯一皈依,無限柔情愛得難以自拔,并悄悄期待著她早日敞開心扉與自己傾心相愛的時候。 驟然發現人家心扉早已敞開過,早不知何時就已與人熾戀熱愛過,所謂不懂不會只不過是一個借口,而你原來只是一個被人愚弄而不自知的跳梁小丑。 楊延宗簡直不可置信,巨大憤懣直沖腦門,那一腔熾熱柔情驟然被灌滿了冰,凍得他肺腑不受控制地擰巴著疼,同時他感覺羞憤,為自己的愚蠢,為自己竟輕易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為自己前夜竟生出的那種孤獨皈依心靈朝圣的情感而羞憤極了。 她怎么可以這樣?! 她究竟把他當什么了?! 他真的想握住她的雙肩大聲質問她,怎么能這樣呢?!他對她還不夠好么?是不是要他把他心肝肺都掏出來給了她才行? 百般憤慨,眼眶竟一瞬潮熱了,他用力閉了閉眼睛! 楊延宗知道她跟在后面,可他始終都沒有回頭,仲秋原野的風已經有些冷了,呼呼刮得人睜不開眼,他重重喘了一口氣,重重揚鞭,大棕馬吃痛,箭矢般狂飆躍出。 風馳電掣一般速度,楊延宗用比來時更短的時間就回到府中,他臉色僵冷的可怕,直接縱馬沖進大門,在前庭翻身馬韁一甩,快步直沖外書房。 阿照等親兵了解他甚矣,要是平時見他這副生人勿進的模樣,肯定噤若寒蟬放輕手腳的,但今天不知為什么,府中竟然亂哄哄一片,楊延宗才剛邁進府門,在前庭已經轉了又轉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阿照慌忙迎上來! “主子!……夫人,你們終于回來了!” 阿照快哭了,府里出大事了。 楊延宗眉頭一皺,不過不等他開口,阿照就已經哭喪著臉說:“不好了,不好了!主子,夫人,老夫人把老爺給捅了,老爺重傷垂危,張辛和牟安現正在給老爺剖腹治療??!” 這個消息簡直就像一個晴天霹靂,把所有進門的人都震得目眩神暈,楊延宗足足愣了三秒,驀甩來阿照的手往里沖去。 媽啊,怎么會這樣?! 蘇瓷緊趕慢趕,下馬時險些摔了一跤,不想一進門就收到了這么一個爆炸性消息,她和阿照對視半晌,趕緊也跟著楊延宗跑進去了。 楊重嬰被刺傷已經是快一個時辰前的事了,房內的緊急手術已經快進行到尾聲。非常幸運的是,張辛和牟安經常來府里借閱蘇瓷的手稿,并且兩人在外院西路還有個小值房的,今天都在,不然蘇瓷也不在家,等找到人來楊重嬰只怕都死定了。 濃重的血腥味,連房外都嗅得到,楊延宗撐了撐額頭,“怎么回事?告訴我,怎么回事?!” 旁邊的大銘趕緊上前,把事情始末詳細說了一遍。 說起來,還是因為月前楊延宗憐惜病榻上老態的母親喃喃夢囈,說倘若老爺好些,就請他過來看看。 楊延宗聽到這里,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痛苦閉了閉眼睛。 這本來也沒什么的,楊延宗的話,底下人自然是帶到了的,楊重嬰身體調養的一個春夏,是比去年冬季好了很多,日前已能到花園散步了,他到底給大兒子臉面,去壽安堂看了看顏氏。 一開始也挺好的,顏氏許久不見丈夫,一見對方竟來看自己,不禁潸然淚下,委屈上心頭,嗚嗚痛哭。 楊重嬰也是吃了一驚,顏氏額頭的傷還挺重的,大半個月時間都沒掉痂,深深的一個坑。 顏氏哭淚算示弱了,對方又傷著,楊重嬰難得和緩了顏色,坐下來寬慰了兩句。 這是這對夫妻近年來罕有的溫情時刻,馮婆子等人見氣氛正好,趕緊消失,躡手躡腳帶著丫鬟都下去了。 但誰知,這么一閃,最后竟然出大事了! 原來顏氏和楊重嬰還說得好好的,兩人到底曾經有過一段很不錯的時光,驚艷過相愛過,否則顏氏當年也不可能從一個流民嫁進地方鄉紳之家。 兩人回憶當年,一開始氛圍還是好的,甚至隱隱有種和解的趨勢。 可問題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這兩人之間的問題,真不是一星半點,更不可能是談兩句就能徹底解開誤會的,他們也沒有誤會,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兩人處成今日這樣絕對不是偶然。 開頭只好了一陣,隨著楊重嬰責備顏氏行為不妥思想糊涂,斷斷要好好痛改前非才是,兩人就吵起來了。 吵著吵著再一次撕破了臉,在楊重嬰憤而指著顏氏大罵其冥頑不靈,賤人,他要休妻之類,爭執中顏氏被甩了一記耳光,她怨恨極了,在楊重嬰憤而起身掉頭就走之際,她伸手一扯楊重嬰后擺,楊重嬰久病體虛,一個不及防摔倒在地。 新仇舊怨,惡向膽邊生,顏氏頭腦一熱,直接抽出楊延宗給她防身的匕首——楊延宗一直干的都是掉腦袋的買賣,家人很容易被卷入其中,所以早年曾各給家人一柄短匕以防身。 顏氏撲倒楊重嬰身上,沖他舊傷的位置連刺了好幾匕,被楊重嬰推翻,后者往外爬去,顏氏瘋魔一樣還要爬起追,幸好聽見爭吵撞砸的婆子丫鬟沖進門給阻止了,不然現在還不知怎么地? 大銘說完,現場真的一片死寂,楊延宗頭痛欲裂,這時房門“咿呀”一聲,手術結束了! 大家趕緊上前去,張辛和牟安忙拱手問安,兩人額角汗濕,一身血污的白袍還沒有來得及替換,但幸好結果是好的,張辛道:“主子,夫人,治療尚算及時,傷勢已處理完畢,術后老太爺的呼吸趨向穩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