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漠北以后 第102節
… 正廳內,一人外穿絳紫錦袍,玉冠束發,身姿挺拔地站著。他兩臂微彎,手高舉過頭頂,鏗鏘抱拳,“魏硯拜見岳丈,岳母?!?/br> “我還未點頭你二人之間的事,誰準你叫我岳父!”沈歲寒坐于上首,聽到這聲岳丈,瞬間怒火中燒。 他早就從綰綰口中得知魏硯還是要回漠北去的,心里氣不打一處來,沒甚好臉色,“我的要求你應該都知曉了,你既然執意要走,哪里來的膽子要來求娶我女兒?!?/br> “此事是我一人之過,才使得瑜卿難保兩全。我知了岳丈已辭官離京,衢州在北,與上郡不過半月之程,快馬只需五六日,若是瑜卿想留在家中,我便將王府搬到衢州陪她?!蔽撼幝韵肓讼?,“如此綰綰也可時常歸家?!?/br> “外祖還托我將此物帶給岳丈?!?/br> 魏硯從懷間摸出殷墟給他的玉放到案上,沈歲寒目光過去,將玉拿到手里摸了摸,不禁道:“世叔竟舍得把這物給你了?!?/br> 玉退回去,沈歲寒面色好了許多,卻依舊繃著臉,冷哼一聲,“先是承諾去衢州,后又用你外祖作保,為娶綰綰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br> 魏硯眼眸幽沉,“并非算計?!彼咳幌婆鄱?,“她是沈家的掌上明珠,亦是我心中皎月,此生救贖。我愿用命相護這枚明珠永久光輝?!?/br> 門外一道身影翩然而逝,身形定住,許久未動。 沈歲寒怔然片刻,向門外掃了眼,給旁側服侍的仆從使了眼色,仆從會意,躬身退出去。 很快門外的人就走了。 沈歲寒對王氏道:“夫人,你去看看綰綰?!?/br> 王氏疑惑了下,沒多想就出去了。 屋內的人被遣散,沈歲寒讓他起來,從案下拿出一方錦盒,“我長子的事,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綰綰?!?/br> 聽此,魏硯面色繃緊,喉嚨滾了下,“當初賜婚的圣旨匆忙,于她本就不公,后來先帝又下旨和離,讓她在上京世家面前難堪。是以我想風風光光地提一次親,過了今日,我就將當年事告訴她?!?/br> 沈歲寒眼瞇了瞇,斷然道:“我了解綰綰,不論當年真相如何,結果都是你害死了她唯一的兄長。綰綰與霖識自小親厚,他們兄妹之間的情誼不是你能比上的?!?/br> 屋內靜了會兒,沈歲寒接著說:“此事若叫綰綰知曉,你們的婚事成不了?!?/br> 魏硯黑眸垂下,緊盯地上一處,只字未語。 “我只有兩個要求?!鄙驓q寒站起身。 “岳父請講?!蔽撼幯鄢催^去。 沈歲寒手背到身后,“其一,知曉當年之事的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我要你瞞著綰綰,瞞她一輩子,不把這件事告訴她?!?/br> 魏硯搖頭,“這對她不公平?!?/br> “你以為告訴她就是對她公平了嗎?”沈歲寒冷聲,“這事過去了十一年,綰綰已沒像當年那么執著一個真相,她與你情投意合,你現在告訴她,就是在往她心口捅刀子?!?/br> “你既然受了我那一刀,霖識的事便就揭過了,再執著無益。若是你執意告訴她,現在你就帶著你的聘禮踏出我沈府大門,不用你開口,我自然會說,她知曉了,也不會再去找你?!?/br> “如何選,淮安王心有成算,應當清楚?!?/br> 廳內寂靜,沈歲寒淡然地飲了口茶水,并沒有急著等出答案。 入了冬,風愈加寒烈,仿佛扎在了人心口。 “好?!蔽撼幈〈捷p啟,眸中神色不明,“我答應?!?/br> 沈歲寒點了下頭,他拂袖打開錦盒的木蓋,“這是我幾年前得的噬心蠱,子母相連,母死子亡,種子蠱之人每月必須要服下緩釋的步余丹,否則亦會毒發身亡?!?/br> “其二,我要你種下噬心蠱?!?/br> … 沈瑜卿靠坐在窗邊,懷中捧著一本書,頭微微垂低,看似是認真,只有她自己知道半個字未入眼。 門輕推開,王氏揮退仆從獨自入內。 沈瑜卿聞聲抬頭,將懷中的書合上,“阿娘怎的來了?!?/br> 王氏依在她身旁坐著,面目溫和,“在想著他?” “想他做什么?!鄙蜩で涫缚诜裾J。 王氏便笑了,“阿娘沒說是誰,你怎就先承認了?!?/br> 沈瑜卿眼眸輕動,嘴硬道:“今日來府里的人只有魏硯,除了他,阿娘還能說誰?” “好,阿娘說不過你,沒想就沒想吧。我本來是要告訴你前面情況的,既然你不想知道,阿娘就走了?!蓖跏献鲃萜鹕?,沈瑜卿咬了下唇,拉住她的衣角,“阿娘說說也無妨的?!?/br> 王氏重新坐回去,眼尾帶笑,“你呀你,就是個嘴硬心軟的,白白便宜他了?!?/br> “你父親讓我先回來,應是有話要對他說。你父親那個脾氣,要是不答應就不會讓他進門了,看來這事,十有八.九準成?!?/br> “淮安王還說等娶了你,便把府邸搬到衢州,也免得你與我們分開?!?/br> 沈瑜卿眼倏然一抬,頓了下,“他當真這么說”她當時去的晚了,只聽到他最后一句話,不料想他還承諾了這事。 王氏道:“阿娘親耳聽到,這還有假?” “綰綰,魏硯對你之心阿娘看得出來,以前我還擔心像他那等不受拘束之人會委屈了你,現在看來,是我錯了?!?/br> “魏硯他很好?!鄙蜩で湫南?,不會再有比他好的人了。 魏硯后午離了沈府,兩人沒見一面。 婚期定在下月初,是個吉利的日子。 這不是沈瑜卿第一回 穿嫁衣了,短短兩年,她嫁了他三次。 第一回 ,她心懷忐忑到了漠北,他無禮相待,讓她滾。第二回,他們在漠北將禮數做了圓滿。而今這第三回,他登門相求,父母相受,他們這樁婚事總算成了。 大婚當日,沈瑜卿坐在屋中梳妝,喜娘不住地夸贊她面相好,說著吉祥話。 府上熱熱鬧鬧,仆從腳步匆忙準備著吉時禮。門外馬匹相至,隱有不斷地入門聲。 沈瑜卿甫一回頭,屋外人就大步進來了,同她一樣的大紅喜服,穿在魏硯身上更顯風姿俊煞,氣度非凡。 “呦,姑爺,咱們這還沒到時辰呢,您著什么急??!”喜娘兀自調笑一句,屋內服侍的婢女都笑了。 沈瑜卿面如芙蓉,唇若丹霞,挑了魏硯一眼,淡淡道:“時候還沒到,王爺急什么?” 魏硯長身玉立于門前,嘴角揚起弧度,也沒管旁人的眼光,直向她走了過去, 婢女們兩側掩面,只當做沒看到兩人,喜娘也站到了旁側,想說亂了規矩,但一見到王爺那張煞氣的臉,立刻不敢說話了。 高大的人影遮下,沈瑜卿側坐著,腰忽然叫人收了去,頸邊一熱,他的吻就落了下來,沉穩霸道的氣息包裹住她,沈瑜卿不禁仰起頭,聽見他低低地笑,“老子可算是把你娶到手了?!?/br> 沈瑜卿蹙眉捶他一下,“你是誰老子!” 魏硯含住她的唇,用力吻著,“我是你老子,你是我祖宗?!?/br> 沈瑜卿忍不住笑了起來,推他的力松了半分。 服侍的婢女們聽了也忍不住低笑,互相目光對視著打趣。 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喜娘躊躇著過去,“小姐,該走了?!?/br> 她還是有眼色的,知道王爺惹不了就先催了沈瑜卿。 確實耽擱了些時間,沈瑜卿偏過頭,呼吸了兩下,慢慢開口,“再不走就晚了?!?/br> 魏硯不滿地最后親她一口,想到什么,眼里透著壞痞,“今夜終于可以盡興了?!?/br> 沈瑜卿瞥見喜娘尷尬又故作沒聽到的臉,面上一陣紅,干咳了聲,手推他,“別說了,快些走吧?!?/br> 磨磨蹭蹭出了屋,沈瑜卿臨出門時王氏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綰綰,這一回便是你真正出嫁了?!?/br> 王氏的淚落下來,沈瑜卿眼眸晃了晃,心中酸澀,不忍滾動出顆顆的淚珠。 “你要好好的,阿娘沒事,不用總惦記我?!?/br> “你要好好的?!蓖跏蠝I抑制不住,沈歲寒看不下去,讓婢女扶王氏回屋歇了。 坐上喜轎,沈瑜卿掀起遮面的紅紗向馬車外看。長街寬闊,沈府的朱門漸漸遠去,直到再不見了蹤影。 開宴時,新帝也親自登門,眾人高呼萬歲。新帝笑著讓不必多禮,吩咐仆從端了碟子過來,上置一塊翡玉,“這是連理紅軸,朕恭賀三哥新婚?!?/br> 沈瑜卿福了謝禮,眼下只看到一雙龍紋金靴,心想原來這位就是當年淑貴妃拼死生下的幼子,魏硯輔佐的新帝。 尚是少年,有這等氣度已是不凡。 魏景沒坐多久就走了,魏硯恭送出門。 日暮徐徐垂下,魏硯被灌了滿腹的酒水,來人還要跟他喝時,魏硯直接裝醉讓人扶回了屋。 拐過回廊,魏硯推開扶他的下人,松解著腰間暗扣,咧了下嘴,“再灌老子,這洞房還去不去了!” 栗粟跟在旁邊嘿嘿直笑,“王爺,想不到上京這幫東西也這么能喝?!?/br> … 沈瑜卿在屋中等得先睡了會兒,尚未清醒時聽到門處一陣響動。 迷糊地睜開眼,身側那道人影不知站了多久。 沈瑜卿這才記起她將紅紗揭了,重新撿起來蓋上,低聲道:“你怎么不叫醒我?!?/br> 魏硯手執喜秤,懶洋洋挑起遮面的紅紗,托住沈瑜卿的下巴俯身就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我夫人真好看?!?/br> 噴了她滿面酒氣。 沈瑜卿別開臉,嫌棄道:“你先去沐浴再親我?!?/br> 魏硯鼻尖嗅嗅,聞見了酒味,故意湊到她脖頸,掌在她月匈月甫揉了揉,“把你慣的,不臭,你聞聞?!?/br> “你洗不洗?” “盰完再洗?!蔽撼幒?。 沈瑜卿昂起頭,手不悅地推他,“你不洗我現在就去別的屋子?!?/br> 她手擰著他的腰,像是觸到一塊硬鐵。 魏硯埋在她懷里舛吸了聲,在她屯上拍了兩掌才抬起頭,啄了啄她的唇,呼吸燙熱,“跟我一起?!?/br> 沈瑜卿沒得拒絕就被他抱去了凈室。 不一會兒,沈瑜卿先出來了,她著里衣,回看了眼屏風里高大健壯的人影,含笑著搖了搖頭。 她近日月事總是不準,不料想竟撞上了今日。 沈瑜卿合衣先鉆到榻里,背對著外面,眼眸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