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漠北以后 第61節
那細作弓腰低頭,披散的發擋了大半張臉,看不出原本樣貌。 來時呼爾丹已向呼爾純道明緣由,一早呼爾純身邊的侍從都換了人她就察覺奇怪,不料想是自己身邊人惹了禍事。 呼爾純看向被壓著的男人,那張臉正是深夜每每與她幽會人的臉,她心一驚,霍地轉頭看向高座的魏硯,“王爺,他是我的侍從?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記得自己身邊沒有這般相貌的人。 呼爾丹心里也是覺得怪異,但人是王爺親自帶人抓得,他總不好多說什么。 “張禾?!蔽撼幯凵疽?。 張禾得令,橫腿踢譚至膝彎,譚至痛叫一聲雙腿跪地,張禾一手抓他的肩,另一手沖向譚至臉角,摸到一側,手狠撕下去。 一張覆臉的白皮硬被拽了下來。 “譚至?怎么是你?”呼爾純,“是你給我種的巫蠱?” 沒了那張覆臉的白皮,譚至底下的臉陰沉扭曲,看起來實在丑惡。 他陰森森地笑了聲,眼珠一瞬呈烏白色,“公主…” 呼爾純臉一瞬瞬慘淡下,倉惶地向后退,“鬼,有鬼??!哥哥,殺了他,哥哥!” “公主,我是你心心念念的王爺啊,你不是喜歡我,口口聲聲說要嫁給我嗎?”譚至眼死死地盯住呼爾純,嘴角狂嘔出血。 魏硯沉聲,“張禾!” 張禾得令,一手提起譚至的后頸就往后拽,“老實點!” 譚至嘴里嘔出的血越多,噴落在地,暈染出一片紅。皮相下垂蒼老,塌腰弓背,仿若耄耋之年,與方才入帳時挺拔站立,精神抖擻的男人判若兩人。 “有鬼,有鬼??!” 呼爾純神志恍惚,覺周邊有面相極為丑陋的人要來抓她,手觸碰到她的肩,呼爾純情緒更加激烈,掙扎著掙脫。 “純兒,是我,是哥哥!”呼爾丹手臂禁錮住呼爾純,咬著牙關讓她清醒。 呼爾純仿若著了魔,不住地念叨,“有鬼,有鬼,救我,有鬼…” “純兒…” 呼爾丹喚來兩侍從,讓他們照顧呼爾純,轉身向上座叩首拜道:“求王妃救救純兒?!?/br> “救不了的,誰都救不了?!弊T至沉笑,“別白費力氣了,就算我死,公主也救不了?!?/br> “誰說救不了?!?/br> 沈瑜卿撥了下耳邊的發絲,眼朝他看去,面色始終淡淡的,絲毫不懼他眼底的陰森。 魏硯抓了下她的手,沈瑜卿看他一眼,又示意案下,魏硯唇線牽了牽,放開她。 “淮安王妃?我知道你醫術精湛,可比起巫蠱,你怕是斗不過我?!弊T至眼盯著她,有如毒蛇。 沈瑜卿語氣輕蔑,“你口中的斗不過你,就是用這半吊子巫蠱之術控制住呼爾純?這種伎倆就是給我提鞋都不配?!?/br> “巫蠱傳至于南,漠北鮮少能遇會蠱之人。不要以為這沒有人比得過你,你就能稱王稱霸。若你真的精通巫蠱,何必等到現在才動手,又何必只能讓呼爾純白日沉睡,到黑夜才能由你掌控?!?/br> “憑你這些本事,我料想也是走了歪門邪道,偷學道業,最后叛逃師門,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br> “你閉嘴,再說一個字我就讓蠱蟲撕爛你的嘴!”譚至低聲咆哮,又因為被張禾壓著,動彈不得,只能露出一張陰森的臉恐嚇。 魏硯聽后面色頓冷,眼看向張禾。 張禾會意,一腳踹他腰腹,“你奶奶的,知不知道跟誰說話呢!惹惱了王爺,你他娘的別到時候找不著尸首?!?/br> 眼見著譚至要回嘴,張禾使勁在他腰上補了幾腳,踹得他爬不起來。 沈瑜卿自是知道他帶的兵都一股子蠻勁,像山林的獸,譚至一直在嘔血,再踹下去這人的命就真不用要了。 臉剛朝向魏硯,只聽他開口,“行了,別把人打死了?!?/br> 人已抓了,沈瑜卿后午也配好了藥,吩咐醒柳將藥拿給呼爾純,帶她回帳休息。 “藥我已制好,午前服用了一顆,現在時辰差不多,再佐服另一味藥就可逼出她體內的蠱蟲?!鄙蜩で涞?。 譯官附耳重復,呼爾丹聽后大喜,“多謝王妃?!?/br> 一事罷了,呼爾丹怒目拔刀沖向譚至,“王爺,這仆人害我至此,今日我必要一刀了斷他性命,以報純兒所受之苦?!?/br> 見此情形譚至知大勢已去,狂笑道:“是我學藝不精,敗于人下,我認了。但呼爾丹,你當真不知我為何要這般做?我為何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你癡心妄想要娶純兒,若不是純兒攔著,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呼爾丹斥道。 提及此事,譚至眼眸森冷,“我與公主情投意合,分明是王上相攔,從中作梗?!?/br> 他喃喃自語,似已瘋魔。 “王爺,可否將此人交于我,由我處置?”呼爾丹拱手。 魏硯開口,“我還有些事要問他,別把人弄死了?!?/br> “是?!焙魻柕鹤T至離帳。 張禾在氈帳內也抱拳退了出去。 很快氈帳內空下來。 沈瑜卿跪坐著兀自出神。 巫蠱是禁術,她是同先生私下才學些。譚至雖不是精通,但確實學過,這又是師從何人。 “不說說?”魏硯一腿屈起,另一腿盤坐,左手搭在膝上,斜斜坐著看她。 沈瑜卿回過神,轉頭過去,看出他眸底的探尋,知他要問什么,她眼閃了閃,許久才開口,“巫蠱之術是我自己從醫術里學的?!?/br> “我又沒問你這個?!蔽撼庍至诉肿旖?,眼睛還盯著她。 沈瑜卿咬唇,明白他是有意套她的話,想自己所學分明幫了他,他還做這般態勢,簡直是不知好歹。 “那個書呆子教給你的?” 沈瑜卿不答。 魏硯“嘖”了一聲,伸著的腿碰她,“說話?!?/br> “你不是都猜到了,還要我說什么?”沈瑜卿偏過頭,唇瓣咬緊。 魏硯向前挪了半寸,手一攬,順勢將人摟入懷,下頜搭著她的肩,沉聲道:“巫蠱是朝廷禁術,這書呆子倒是膽大?!?/br> “先生濟世救人,即便是禁術在先生手里都是救人良方?!鄙蜩で渲毖缘?。 魏硯黑眸瞇了瞇,眼里漫不經心,“可真是記掛得緊?!?/br> “你胡說什么?”沈瑜卿心里不忿,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可他臂錮得緊,讓她緩神的空隙都沒有。 “你和他在上京那么多年的情份,我是比不了?!?/br> 越說越偏了,沈瑜卿不想搭理他。 過了會兒,魏硯才松松放開,眼眸低垂,手捏她的臉。 “你混蛋?!鄙蜩で湟е?,他下了勁,臉留下一道指印子。 魏硯垂眼盯著她,看出她實在惱了,手才松了力道,輕輕地揉,揚唇笑,“我是混蛋,還生氣你打我兩下?!?/br> 沈瑜卿貼靠在他懷里,發絲亂了,散下來,沾著他的側臉,微微發癢。 “你倒是老實讓我打啊?!鄙蜩で滟€氣道。 她眼尾有一抹紅,是方才氣的,暈染在眼尾,柔美動人。 魏硯忍不住去親她,“說好了以后不提那個書呆子了?!?/br> “分明是你先提的?!鄙蜩で湫睦镉袣?,半依偎在他懷里,鼓著嘴,就是不去看他。 魏硯手拿出來,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臉朝向他,盯著她水霧的眸,指腹摩擦她的唇,“下次不提了?!?/br> “王爺!”氈帳外厲粟扯著嗓門通稟。 沈瑜卿聽到動靜,要起身,又被魏硯帶了回去。 “厲粟找你?!?/br> “聽到了?!蔽撼幍皖^,含住她的唇,一寸一寸地輕輕描摹。 他吞咽著她的氣息,黑眸幽深,緊緊盯住她。 她像是一團霧,他看不透,只能用一股蠻力拉扯,將人綁在身邊。 “以后只許對我喘,只許讓我摸?!?/br> 他緩緩松開她,貼近她的紅艷的唇。 半晌沒聽到她回答,在唇尖咬了下,“聽到沒?” 沈瑜卿蹙眉,勉強應了一句。 … 厲粟進來稟事,此時沈瑜卿已經出去了,她走時緊著衣領,厲粟垂頭,一眼都不好看。 “王爺,上京來的急報?!?/br> 魏硯掃了眼那張薄薄的信紙,面沉著,“燒了?!?/br> “王爺,信上加虎符印,是軍中急報?!眳査讵q豫。 “讓你燒就燒了,哪來那么多廢話?!蔽撼幟挤鍓合?,神色幾近不耐。 厲粟最是清楚王爺脾氣,凡是上京來的信一律不接,凡是上京來的人一律都轟出去。因此王妃來的那日他們才無一人知道。 見王爺鐵青著一張臉,厲粟不敢再留下去了,抱拳轉身離帳。 … 起行匆忙,沈瑜卿走時帶的醫書不多,關于恢復筋脈一段記載更少。 沈瑜卿只能依著記憶回想當初在書院所學,挑揀些草藥配到一起。 她拿藥杵搗著藥,不禁又想起在氈帳內魏硯強迫她時的壞。 常年握刀的手布了一層繭,掌心是燙的,唇也是燙的,像烙鐵般錮著她… “小姐?!毙蚜跉謳ね鈫镜?。 沈瑜卿不再想,手里搗著藥,面色泛冷,“進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