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漠北以后 第44節
他駕著馬,耳側有凜冽寒風。 也不知是怎的了,那些犬戎人竟全奔著她。 魏硯想,懷里這寶貝還真是惹人覬覦。 “醒柳他們怎么辦?”沈瑜卿問。 他弓腰駕馬,她像是親昵地窩在他懷里,后背靠著他的胸膛。 “放心,我已吩咐人安排了另一輛馬車。犬戎人急于找你,必會全力追趕那輛馬車,屆時馬車調換,他們再想找人便難了?!?/br> “你我單獨出來目標小反而不易引人注目。張禾厲粟與犬戎人打了數十年交道,深諳路子,自能帶他們出去?!?/br> “先前我也派人拿調令到各州,那些犬戎人蹦噠不了多久?!?/br> 沈瑜卿沒料想他竟是這么會耍弄人的,從里黑到外的壞胚子。 她心里想著,魏硯忽揚鞭催馬,奔馳速度加快。 “坐穩別亂動?!蔽撼幰皇殖俄\繩,另一手在腰間抽刀。沈瑜卿眼看著兩側不知從哪出來的數十異域兵卒,心再次提了起來。 “閉眼?!?/br> 沈瑜卿下意識將眼睛閉上。 日頭大,光線很足,眼皮遮著卻依舊能感受到周身的刀光劍影。 倏地側臉濺落斑駁的溫熱,沈瑜卿心口一跳,清楚那是什么,她咬住下唇,感受到身后的人將她往里收,她便順勢貼了上去。 接著是一道沉痛的悶哼。 她眼皮半掀了下,只見冰冷的長刀直向她肩側砍過來,很快一束袖的胳膊抬起,直面長刀的鋒迎了上去。 袖口綁帶乍開,有溫熱的血猛烈濺出。 沈瑜卿盯著他受傷的胳膊,唇咬得愈發緊。魏硯似是察覺到她睜了眼,沉聲道:“我沒事?!彼笳铺?,橫遮住了她的眸子,“眼閉上?!蓖饷鎻氐缀诹?。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廝殺過去,駕馬速度減慢,他手拿了下來,胳膊流的血都干了。 魏硯若無其事地去扯韁繩,環抱著她,以一己之力在數十兵卒中廝殺出一條血路。 沈瑜卿不禁想若是上京那些官宦子弟經歷這些事會怎樣?不是軟弱投降就是被亂刀砍死了,也就他敢正面應戰。 “剛才那些人也是來抓我的嗎?”沈瑜卿眼睛還注意著他小臂的傷口。 魏硯沉思片刻,“他們應是湊巧看到了我?!?/br> “跟你有仇?”沈瑜卿問。 魏硯點點頭,“關外大多部落都被我打過?!?/br> 沈瑜卿,“為什么一定要打?” 魏硯笑了,“不打不老實?!?/br> 沈瑜卿懷疑他這句話里有話,倒沒說什么。 “前面有一處村鎮,我們不如去那處落腳一晚?!鄙蜩で淇茨切∑傋?,不大,勝在有人煙應也有藥物。 “先入關?!蔽撼幷f。 沈瑜卿側頭問她,“還有多久入關?” 他們來時是往入關相反方向跑的,如今又耽擱了時間,細算下入關要到天黑了。 沈瑜卿借著側身上下掃他兩眼,他一身胡服破得不成樣子,刀口多,缺口上都是鮮紅的血,有些地方傷口深,血還流著。 “那鎮子離關卡近,應有中原人,去那歇一歇再走?!?/br> 魏硯看她不像累的模樣,“騎馬不累,先趕路,入關再歇?!?/br> 他是鐵了心要入關了。 沈瑜卿抿抿唇不語。 他一路疾奔,是真的沒有歇息的架勢。沈瑜卿垂眸在懷里摸索一陣。魏硯感受到動靜,分神看她。 沈瑜卿從懷里拿出一素色的錦囊,在袋里捏了捏,兩指夾出一粒黑色藥丸,側頭往他嘴邊抵。 “這是什么?” 沈瑜卿掃了眼他肩上的刀傷,“凝血丹?!?/br> 魏硯明白了,嘴張開將那丹咬住,嚼了嚼直接干咽下去。 “方才是想讓我包扎傷?” 沈瑜卿沒否認,“你死了我怎么回去?!?/br> 他盯著眼前張張合合的嘴,那淡粉的唇瓣明明極軟,說出的話卻像刀子似的,半點軟話都不會說。 … 至夜二人入關。 天已經全黑了,好在漠北不設宵禁,街上行人依舊多。 現下是回不了上郡,須得找個住的地方了。 距關近的是一方村鎮,鎮子不大,民戶散落,沒有可住的驛站。 魏硯牽著馬,沈瑜卿跟在他身側。他這一身委實嚇人,又生的橫眉立目,配上這身血跡斑斑的胡服,活像羅剎模樣。 沈瑜卿敲了幾戶房門,那幾戶都是看到魏硯后不管給多少錢都不愿意收留。 風吹得大,漠北冬日本就寒,入夜更甚。 沈瑜卿忍不住看向魏硯,埋怨一句,“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溫和些,他們都怕你不敢收留我們了?!?/br> 魏硯笑,“我如何不溫和了?” 她想,他那一身張揚不羈,說是土匪頭子都有人信。 鎮子不大,都快走到頭,沈瑜卿去敲下一扇門,開門的是一面相粗獷的男子,看到門前一明眸皓齒的女郎,臉上橫著的rou都軟了幾分。 “姑娘有事?”他問。 沈瑜卿道:“我和阿兄入關遇到土匪,銀兩都叫搶了去,現下無處可去想在此留宿一晚,不知…可否方便?” 那漢子一聽,立刻回,“方便,方便…”他眼正直勾勾地盯著沈瑜卿,忽看到她后面渾身是血的男人,心嚇了一跳,“他…他…” “這是我阿兄,你別怕,他這身傷都是拜土匪所賜,我們都是好人?!鄙蜩で涓觳泊廖撼幍难C。 魏硯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眼卻看著院里的男人,眸底幽沉,是見血屠戮的殺氣。 漢子這下是對沈瑜卿半點旖旎心思都沒了,嚇得腿軟,哆哆嗦嗦引二人進去。 … “這人倒不錯,還特地送了傷藥過來?!鄙蜩で浼糁撞?,隨口說了一句。 魏硯斜靠著榻,除了胡服外衣,露出上身臂膀,緊實肌rou上盡是刀砍出的傷口,真不知他怎么撐了這一路。 沈瑜卿拿帕子給他清理肌膚上的沙。手時不時擦過去,到了他身前,往下觸到他腹,臍下有一從暗毛,她擦過去,他腰間肌rou猛然縮了下,又燙又硬。 他眼盯著她,沈瑜卿抬頭對上,耳根一下熱了,覺得自己實在多管閑事,這種事他分明自己也能做,又胡亂擦了把將帕子塞到他懷里。 魏硯眼幽幽地看她,“不擦了?” “你自己來?!?/br> 他腿上也有傷,沈瑜卿出去避開。沒走幾步忽的叫人扯住手腕,她腳下不穩跌坐到他懷里,他抓住她的手摸向自己腰上,蹭著她的臉略帶痞氣地笑,“不提前驗驗貨?” 第40章 .不公敢不敢驗? 他赤膊,一身硬實噴張的肌rou,張揚著狂放不羈的野性。 “敢不敢驗?”魏硯手臂錮著她的腰,古銅色肌膚上斑駁著血紅的傷。 她僵了下,看清他極為痞壞的笑。 指腹燙著,仿佛渾身都燒了起來。 “你下流?!鄙蜩で溆昧Τ榛厥?在他胸膛狠錘了下,正砸到他的傷口,力道中,手心沾上了他的血。 魏硯淬不及防,忍不住悶哼一聲,磨著牙根,“這么狠?” “算是輕的了?!鄙蜩で潆p眸瞪他,推了那硬邦邦的胸膛一把,起身站到地上。 她擦著手背的血。 魏硯半仰著身,兩腿岔開,大大咧咧地沖著她,“真不打算驗驗?別到時候再叫它嚇著?!?/br> 沈瑜卿不搭理他,轉身向外面走。 直到那抹高挑人影走遠,魏硯才收回視線,垂頭掃了眼那處,唇線牽了牽,拿起懷里的帕子隨意擦了把。 沈瑜卿沒管他上藥,魏硯也不在意,在幾處刀口處胡亂涂了藥沫,用白布橫身一綁就算了。 院子小,他們住的那間房原本是裝雜物的倉庫,只置了一方榻。 魏硯斜斜地側靠在榻里,手里濕帕子擦著刀身干涸的血。 “我們明日什么時候回上郡?”約莫著他換好了,沈瑜卿才進來。 魏硯說:“一早回去,有一個時辰就到了?!?/br> 看她不動,他眼偏過去,“你打算在那坐一夜?” 屋內有一張矮凳,面小,正適合她坐。 沈瑜卿淡淡道:“你管我?!?/br> 魏硯想起她入門時的話,不禁笑了,盯住她,“我現在不是你兄長?如何管不得了?!?/br> 是沈瑜卿實在沒法子才想出來的稱呼。 沈瑜卿斜睨著他,不經意看到他潦草包扎的傷口,有些地方根本沒上藥,就那么不管不顧地露著。 不知是皮糙rou厚,還是他真的不怕疼。不禁又想到他替她擋刀的場景,沈瑜卿眼動了下。 “還有幾戶沒去過,我去別處詢問了?!彼饋?,不愿意再看他,又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