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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虞怔了下。 而他似乎忘了,抬眸看向李殷,一字一頓道:“不是欲拒還迎,是實話實說?!?/br> 喧鬧長街,人流如織。 李殷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今日他來福安寺為父皇祈福,聽聞文溪鎮的傀儡戲甚是出名,便前來一觀。 沒曾想竟然遇到了宋溫卿與宋虞。 不,如今他不是宋溫卿了,而是他的兄長。 李殷視線狠厲,悠然轉著手中的糖葫蘆,朝宋溫卿一笑:“皇兄,我不過是逗她兩句罷了?!?/br> “上次也是這樣逗的?”宋溫卿瞥了眼他手中存在感極強的糖葫蘆,“她不經逗,不要再做如此幼稚的舉動?!?/br> 幼稚? 李殷氣得吐血,想了想,他好整以暇道:“這次自然不一樣,是宋姑娘主動的,她還說將糖葫蘆送給最喜歡的人?!?/br> 說著他摘下面具,咬了一口糖葫蘆,慢悠悠道:“倒是很甜?!?/br> 腰間的手終于抽離。 宋虞一直僵直著的身軀這才敢動一動,她瞧出兩人之間的暗流涌動,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不但認錯了哥哥、把糖葫蘆給了梁王,還說梁王是自己最喜歡的人,她到底犯了多少錯! 宋虞扯扯他的衣襟,小聲道:“哥哥,咱們走吧?!?/br> “去哪兒?”宋溫卿低頭看她一眼,眼底冰涼一片。 她弱弱地縮回手,瞪了一眼兀自吃糖葫蘆吃的歡快的李殷。 他也沒避開視線,見她望過來,神情更為陶醉,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毫不遮掩。 似乎糖葫蘆便是她。 宋虞覺得惡心,正要將糖葫蘆從他手中奪過來,身側的人身形微動,擋在她面前。 “五弟果真如稚童一般單純,吃個糖葫蘆也能如此享受,”宋溫卿淡淡地望著他,“莫不是銀子不夠,為兄給你些零用?” 李殷原本行四,如今多了宋溫卿,他自然成了五皇子。 李殷驟然想起了玲瓏閣那日的三萬兩白銀,口中的糖葫蘆變得甜膩粘牙。 不等他說什么,宋溫卿丟給他一張銀票,道:“我身為你的兄長,自然有照顧你的義務,五弟,再去買幾根糖葫蘆吧?!?/br> 他扼腕嘆道:“可憐?!?/br> 宋虞連忙捂住嘴,怕自己笑出聲。 她倒是不知道哥哥懟人居然這么厲害,一句話將兩件讓梁王吐血的事情輕描淡寫地說出來。 李殷的手攥的死緊,片刻,他接過那張銀票,看也不看,撕成碎片。 手一揚,紙屑如雪花般掉落。 李殷得意地瞅著他。 宋溫卿勾唇一笑。 下一瞬,路過的行人瞅見地上的紙屑,打眼一看,閃的遠遠的,聲音緩緩飄來:“這兒怎么有冥幣啊,晦氣!” 李殷僵住。 宋虞也懵了,哥哥怎么還隨身攜帶冥幣??! 須臾,她的手被一只大掌握住,抬頭,宋溫卿道:“回去吧?!?/br> 走出兩步遠,他停下腳步,轉首道:“奉勸五弟別再做無用功,好好想想如何讓父皇消氣吧?!?/br> 沒再管身后的人,他們一同走遠。 遠離了李殷,宋虞迫不及待地問:“哥哥,冥幣哪來的?” 出現的也太及時了吧! 宋溫卿神色復雜地看她一眼,小姑娘笑眼彎彎,走路蹦蹦跳跳,一副心情極好的模樣。 沉思一會兒,他沒回答,反而冷聲問:“阿虞,你為何會認錯人?” 宋虞僵了下,心虛地低頭。 “還送他糖葫蘆?說他是你最喜歡的人?”宋溫卿呼出一聲涼氣,忍不住呵了一聲。 原本只是為了岔開話題,現在越想越氣。 越說頭越低,她囁嚅道:“只是一不小心嘛?!?/br> 轉了轉眼睛,她瞅見前面有個賣糖葫蘆的,迫不及待地拉著他往那邊走,討好道:“哥哥,我給你買一個更好的糖葫蘆好不好?” “不好?!彼渎暰芙^。 “那……”她又瞧了瞧四周,“我買個糖人送你?” “……不要,”他斜她一眼,“你是不是還忘了什么?” 哥哥好難哄呀,宋虞嘆了口氣,拽著他的手臂撒嬌:“好啦哥哥,我最喜歡人的是你,不是李殷,也不是別的什么人,只有你?!?/br> 說到這里,她又崇拜道:“而且哥哥好厲害,三言兩句就讓他吃癟,可惜我沒看到他的神色,是不是臉都綠了?” 越說越覺得好笑,她捂著嘴咯咯笑起來。 宋溫卿慢悠悠地瞥她一眼,明明李殷沒有損失什么,反倒是她損失了一個糖葫蘆,笑的這么高興。 戴了許久的面具,她有點悶,正要取下,忽然想起她問的那個問題,他還沒回答呢,于是又問了一遍:“為何你身上有冥幣?” 停了停,沒聽到他說話。 “哥哥,你怎么不回答我?”宋虞抬頭,眼尾還帶著笑意。 宋溫卿回神,沉默片刻才道:“阿虞,后日……是父親的忌日?!?/br> 他所說的父親,自然是宋虞的父親。 話音剛落,她眼里的星辰頃刻間黯淡下來,步伐也漸漸遲緩。 宋溫卿索性停下腳步。 良久,她平靜地點了下頭。 都快忘了,前景徽侯宋霖德,她的父親,死在十一年前的大年初七。 她從未去祭拜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