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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戲? 宋虞又心動了,可是方才哥哥還說今日要早睡,不然明日來回奔波,多辛苦呀。 她搖頭拒絕:“算了,下次去也是一樣的?!?/br> “可是,”他慢悠悠道,“今日是傀儡戲的最后一日?!?/br> 半個時辰后,兩人到達文溪鎮。 宋虞一邊心疼他的身子一邊又覺得新奇有趣,傀儡戲,她還沒見過呢。 長安的新春翻不出什么新花樣,年年都是燈會。小時候她覺得街上熱鬧好玩、花燈栩栩如生,長大后發現這就是個攀比的地方,比誰做出的詩好、誰的花燈更好看、誰穿的衣裳光彩照人…… 無趣到極致。 出了長安便不一樣了,每個鎮子都有獨特的風俗,文溪鎮便是以傀儡戲出名的。 可是萬一哥哥勞累過度怎么辦? 一路上她都不展笑顏。 “阿虞,哥哥自幼習武,沒關系?!彼螠厍鋵捨克?。 宋虞眼眸微黯,低聲道:“可是你已經很久沒習武了?!?/br> 其實哥哥的愿望一直是成為一個赫赫有名的將軍,可是若是去了戰場,少則三五月,多則兩三年。 她不想和哥哥長久地分別,哥哥只得作罷,再也沒有碰過刀劍,入仕成了文臣。 這個愿望,被她毀了。 宋溫卿淡淡道:“就算我十年不習武,身體也比平常人強健的多?!?/br> 她默不作聲。 他看她一眼,很快意識到她在想什么,拉住悶頭往前走的宋虞,兩人在街上站定。 不遠處傳來歡呼聲與樂聲,火光照亮了整條街,彩幟飛揚,燈籠微晃,熱鬧非凡。 他們卻形單影只,背影寂寥,有幾分格格不入。 “這是我的選擇,”他望向她眼底,“因為我也舍不得離開阿虞?!?/br> 做出決定的那個夜里,他心里只有一句話—— 庇佑不了千萬人也無妨,只要庇佑阿虞便夠了。 成為文臣,成為楚王,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她。 她抬眸望向他眼底。 戴著面具的人群蜂擁而至,往這邊沖過來。 宋溫卿攬著她的腰轉了個圈,護在他懷里,不讓旁人觸碰到一分一毫。 一群扮傀儡戲的人很快便走過去,后面人流如織,或勾肩搭背,或手舞足蹈,或放聲大笑,或高聲喊叫。 他們都戴著面具,面具可以隱藏一切情緒,亦可以釋放一切情緒。 沒有人認識,心里的猛虎便會呼嘯而出。 宋虞蠢蠢欲動:“哥哥,我們也去買個面具吧?!?/br> 不遠處便有幾個賣面具的小攤,宋虞邊往那邊走邊和他商量:“哥哥,我們各買一個面具,不許偷看,假如你先找到我,我就答應一個要求,反之亦然?!?/br> 她向來古靈精怪的,主意極多,宋溫卿早已習慣,他看了看周圍,微微頷首。 末了又叮囑:“只許在這條街上,不能亂跑?!?/br> 宋虞滿口答應,反正寒露也在暗中保護呢。 她飛快地跑到相隔甚遠的面具攤上,閉著眼睛隨手挑了一個面具,丟下一個銀錠說不用找了,又匆忙跑到較暗的地方戴上面具。 因著不在長安的緣故,他們穿的衣裳都甚是普通,與尋常百姓無異。 放眼望去,宋虞找到了好幾個與哥哥穿著同色衣裳的人,身量也差不多,倒是增加了不少難度。 她瞅了瞅姑娘家的衣裳,一溜的紅色,她也偏愛紅色,混在其中并不顯眼。 宋虞偷笑,肯定是她先找到哥哥的。 不多時,她大搖大擺地走出來,也沒著急去找他,而是先買了一串糖葫蘆。 她跟著人流往前走,又瞧見好幾個身形與哥哥相仿的男子,可惜都沒有哥哥的氣質,她繼續左顧右盼。 不多時,宋虞回頭,猛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立在原地,燈籠撒下柔和的光暈,周身盛滿了光。 他望向她的方向,像是在等她去找他。 哥哥真沒意思,明明早就看見她了! 想是這樣想,但是她嘴角的弧度卻翹了起來,往那邊走去。 不巧走來一隊傀儡戲的人,阻隔了她的視線,她逆著人流行的艱難,偏偏又有傀儡戲的人站在她面前來討賞。 這是規矩,不能不給,不然來年會災厄不斷。 宋虞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從荷包里掏出碎銀,傀儡人又蹦蹦跳跳地跑遠了。 將荷包放好,她歡快地奔向哥哥。 到了近前,她將糖葫蘆遞給他,笑瞇瞇道:“這個糖葫蘆,送給阿虞最喜歡的人!” 他靜了一瞬,伸手接過糖葫蘆。 她的視線自然跟隨著他的手移動,余光卻發覺他的左手空落落的,并未纏著紗布。 ……認錯人了? “原來宋姑娘一直心慕本王,上次拒了本王,說本王不配,難道是欲拒還迎?” 面前的人倏然開口,語氣嘲諷,毒蛇一般陰冷。 是梁王李殷。 宋虞警鈴大作,還未來得及后退,忽然有只手勾著她的腰,將她帶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慌忙抬頭,望進一雙覆滿星辰的眼眸,一顆心便安定下來。 須臾,又開始激烈地跳動。 那只手還未離開,緊緊地箍著她的腰肢,肌膚慢慢變得熱燙,觸感與溫度都不可忽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