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玄 第154節
忍不住什么? 郅玄眨眨眼。 “殺之,碎尸萬段?!?/br> 四目相對,趙顥望進郅玄眼底,不像有半分說笑的意思。 郅玄沒有出聲,凝視對方片刻,腦海中出現短暫空白。等他終于清醒過來,心隨意動,單手扣住趙顥的下巴,用力咬了一下對方的唇角,道出一個字:“好?!?/br> 今日之前,郅玄從未想過兩人的關系會發生如此變化。 他隱隱發現趙顥遠比想象中的更加霸道。 北安國公子為諸侯國稱道,戰場之外表現得雅致有禮,但在惑人的表相下,依舊是令人脊背發涼的森冷刀鋒。 麗色無雙,卻也危險無比。 郅玄回憶兩人初次見面的情形,回想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如果他早知趙顥的性情,還會和他達成婚盟? 事實或許有些丟臉,但他清楚自己的選擇,會,一定會! 從政治利益的角度出發,趙顥是最合適的人選。再則,牡丹國色,華貴雅致,捫心自問,世間幾人可以守心自如,遇絕色而坐懷不亂。 郅玄不是柳下惠,他也做不到。 自己選的路,光腳都要走完。何況他心甘情愿,沒有半分為難,更加不會后悔。 “君之意,我知?!臂ば纹鹗种?,單手按住趙顥的肩膀,正色道,“我既同你成婚,斷不會再看旁人?!?/br> 趙顥凝視郅玄,眼中笑意更深。 修長的手指劃過郅玄的臉頰和脖頸,牽起他的手,唇落在郅玄掌心,視線片刻未曾移開,始終鎖定他的雙眼。 “君上,顥心喜?!?/br> 不等郅玄說話,視線陡然轉換,手腕被牢牢攥住,熱意覆上頸側。 “不許咬!”郅玄立即道。 趙顥頓住,忽然身體輕顫,發出一陣低笑。 郅玄瞇起雙眼,認真道:“不許笑?!?/br> 趙顥的笑聲更大,完全停不住。 他松開郅玄的手,直起身,單手梳過垂在額前的長發,順勢將郅玄也拉起來,扣住郅玄的后頸,直接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不咬,君上咬我可好?” 郅玄掙了兩下沒掙開,心知以趙顥的性格不達目的絕不會罷休,索性不再掙扎,直接張開嘴,隔著里衣咬在趙顥肩上。 必須承認,口感很不錯。 趙顥依舊在笑,按在郅玄腦后的力道逐漸放松,掌心向下,最終環在他的腰上。 郅玄咬得有些牙酸,心中很不理解,趙顥為何一定要自己咬他。下一刻就聽對方道:“日后不得見,每思及此就會想起君上。君上再用力些可好?” 郅玄抬起頭,十分認真地看著趙顥,越想越覺得他的表現有些不太對。自己懷里這個美人,霸道不提,莫非還是個潛在病嬌? 兩人在大帳消磨整日,臨近傍晚才命人傳膳。 趙顥飯量一如往常,郅玄也比平時多吃兩碗,以至于肚子有些撐,在帳內走了兩圈才好消食。 兩人相處得愈發自在,在郅玄轉圈時,趙顥斜倚在榻上,手中拿著一卷竹簡,正是漠夫人寫給郅玄的信。 信中提及東梁國的變化,由此引發郅玄的猜測,對東梁國的情況有了深刻把握。這才能順利壓制世子霸,提前料定他的一舉一動,為和東梁國之戰再添砝碼。 趙顥看過信中內容,沉思片刻,道:“君上要擊東梁國,我可出兵相助?!?/br> 郅玄停下腳步,搖頭道:“不必?!?/br> 西原國和東梁國開戰,既為新仇也為舊恨。不管國內氏族有什么樣的心思,彼此之間是否和睦,在這件事上早就達成一致,必然群策群力擰成一股繩。 如此情況下,北安國兩不相幫即可,出兵相助實無必要,反而會引來中都城的猜疑。 “非北安國,從我封地調兵?!壁w顥解釋道。 不以北安國的名義出兵,而是趙顥個人出兵相助,意義截然不同。 趙顥和郅玄成婚,兩人結成婚盟。郅玄和東梁國開戰,趙顥調動軍隊助戰,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 畢竟兩人不是普通盟友,是實打實的夫妻。 “真不用?!臂ば允菗u頭,在趙顥皺眉時,話鋒突然一轉,提出他早前的想法,“如對南幽國開戰,君怎么看?” “南幽國?!壁w顥沉吟片刻,道,“三軍易破,唯瘴毒難解?!?/br> 趙顥的回答在意料之中,郅玄走到塌前,抽走趙顥手中的竹簡,笑道:“若瘴毒能解,君當如何?” “發兵南下,破其國?!壁w顥沒有任何猶豫,完全是脫口而出。 不是滅國而是破國,和郅玄對東梁國的計劃一樣。 “我能助君解瘴毒?!臂ば?。 “果真?”趙顥神情肅然。 “絕非虛話?!臂ばh首。 不過方子不能白送,必須給付等價的錢糧。 談起合作,關乎政治和軍事利益,郅玄開價不會手軟,趙顥還價也是理直氣壯。 上一刻情意綿綿,下一刻唇槍舌劍,兩人的身份注定他們要公私分明。郅玄如此,趙顥亦然。 第一百五十一章 關乎到國戰,事情非同小可,郅玄不能一人決斷,趙顥同樣不行。 兩人商議之后,趙顥親筆寫下書信,攜帶信件的快馬離開邊地,飛馳趕往北都城。騎士肩負使命,俱是一人三馬,日夜兼程,以期用最快的速度抵達目的地,將信件送到北安侯手中。 在等待回復的日子里,郅玄突然清閑下來。 和東梁國開戰尚需時日,春耕也接近尾聲,國內的政務暫由六卿代勞,郅玄停留在邊地的日子里,無需案牘勞形,索性完全放松,給自己徹底發個大假。 仔細回想一下,自他從昏迷中醒來,為能保住性命,神經緊繃成為日常,放松的日子少之又少。 在登位之前,尤其是困在西都城的日子里,他睡覺都難以安穩。 毫不夸張地講,在渣爹和密氏的緊盯之下,明明身體疲憊到極點,精神也不敢有絲毫松懈,否則就將是萬劫不復,求生的路都找不到。 登位之后,生命危險暫時解除,政務軍務一起壓上,郅玄徹底體會到國君的辛勞。 回頭看看渣爹,不管對自己態度如何,在西原侯的位置上,他的確盡到了自己的職責。 好權實無大錯,錯的是奪取權利的方式。 郅玄成為西原侯日久,逐漸能夠明白渣爹當時的心境和矛盾??擅靼撞淮砝斫?,換成是他處于渣爹的境遇,是否鉆營無法保證,他絕不會向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下手,更不會允許旁人肆意妄為。 說他故作姿態也罷,站著說話不腰疼也好,活了兩輩子,郅玄做事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無論面對何種情況,他絕不允許自己跨越界限,之前如此,今后也是一樣。 難得有清閑日子,郅玄不想浪費。 和美人春曉帳暖固然刺激,自己的腰卻有些受不住。 偏偏趙顥不讓他如愿,帳簾放下后,活像是個千年的妖精,眼波流轉,勾魂攝魄,令郅玄怦然心動,抑制不住心跳加快。 郅玄自認是個大好青年,美人當面,活色生香,豈能像個不解風情的石頭。 連續幾天沒出大帳,郅玄預感到不妙,能撐住也不敢繼續。強迫自己清心寡欲,還主動找上桑醫和巫醫,破天荒對苦藥沒有半分抵觸,一天三頓也要喝下去。 “君上,請多注意身體?!?/br> 為郅玄診脈之后,桑醫和巫醫表情微妙,就差明說讓郅玄收斂一些,過于沉溺放縱實在不好。 郅玄耳根發熱,實在無言以對。 好在趙顥知曉輕重,不再動不動就撩撥。轉眼之間就從一個妖艷無雙迷惑君侯的妖精做回到軒軒韶舉霞姿月韻的氏族公子。 一個美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更迷人了。 實在抵擋不住。 看著這樣的趙顥,郅玄到底遵從內心渴望,從身后環住趙顥的腰,下巴搭在對方肩上,深深嘆息一聲,不想說話。 趙顥側頭看他一眼,唇恰好擦過郅玄的額角。 郅玄沒動,連目光都沒轉一下。 趙顥放下手中竹簡,握住郅玄的手腕,在郅玄不解的目光中,單臂扣住郅玄的腰,直接將他按在懷里。 帳內陷入沉默。 郅玄被趙顥環著,捕捉到對方眼中的笑意,嘴角抽了抽。 這樣的姿勢,他莫名有些別扭,畢竟之前一次都沒有過??杀仨毘姓J,被冷香環繞真的很舒服。 內心天人交戰,很快分出勝負,郅玄選擇向渴望投降。 他放松身體靠在趙顥肩上,指尖擦過趙顥的下頜,撩起垂在耳下的金線,手指捻了兩下,感受印在指腹上的顆粒感,帶著一絲玩笑道:“美人,你讓我拿你如何是好?” 趙顥挑眉,貌似心存不解。 郅玄逐漸收起笑容,神情變得認真,漆黑的眸中似有暗火跳躍,濃墨堪比夜色,直將人吸入其中,永恒墜落。 “不想放你走,舍不得你?!臂ば圩≮w顥的下巴,湊近他,沉聲道,“不如將你帶回西都城,建一座宮殿把你關進去,不許任何人看,更不許你見任何人。用黃金做成鎖鏈,拴住你,像拴住不馴的鷹……” 郅玄沒有想過自己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起初只是玩笑,想看一看趙顥的反應。不想越說越認真,仿佛是道出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野蠻的占有欲,冰冷狂暴,不容許拒絕。 最致命的是,身為西原國君,只要短暫拋開理智,話中的每一個字他都能做到。 他未曾料到自己會有如此激烈的情感,激烈到讓他都有些害怕。先前還懷疑趙顥有病嬌潛質,如今來看,他也沒比對方好多少。 郅玄的話戛然而止,雙目凝視趙顥,努力抑制騰起的黑暗。趙顥耐心等待,見他無意繼續往下說,大手托起他的后頸,咬一般吻住他的唇。 誰是獵人,誰是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