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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中可能會大出血?!绷杭螛浜芸齑鸬?。 “他這個啊,手術可以在我們這里……”主任忽然停下,看看周天,“小姑娘,你是病人家屬是吧,梁嘉樹是你什么人?” 都這個時候了,他的老師還有心情八卦一把,周天面紅耳赤的,沒想到,主任繼續解釋:“我說給梁嘉樹聽,回頭,他再跟你商量,好吧?” 說完,示意周天可以先帶老人出去,周天讓堂叔看著爺爺,又跑進來。 “老人家這個可能是個罕見病,非常危急,得盡快住院,”主任嘴里說著急,又看梁嘉樹,梁嘉樹蹙眉,“年前Z院的那例?” 緊跟著,他嘴里冒出一串英文,專業術語,周天沒聽懂。 “所以,你們拿個主意吧?!敝魅蜗掳鸵惶?,示意梁嘉樹跟周天商量商量。 他跟周天低聲說道:“爺爺這個病,比較罕見,全世界也就一百多例,Z院年前動了一個,手術后沒多久人就去世了。你想好,到底要不要做,如果做的話,也只有老師能做?!?/br> 周天聽得渾身發抖,緊盯著他:“不做的話,爺爺也是等死,是嗎?” “是?!?/br> 也就思考了幾秒,周天咽咽喉嚨,堅定地說:“做,我們做?!?/br> “想好了?風險非常大,最壞的結果你要想清楚能不能接受?!?/br> “對,我能拿這個主意?!?/br> “那好,我還有些事得跟老師溝通,你在外面等我?!绷杭螛湮樟讼滤募珙^,有撫慰的意思。 等周天也出去,梁嘉樹才一臉凝重地看向主任:“老師,這個手術您真要接手?萬一膽紅素降不下來,醫院做不到給他保肝治療?!?/br> 手術風險極大,搞不好,一世英名毀于一旦,梁嘉樹知道老師接這個手術是在刀尖跳舞。 “我們不能,可以轉院嘛,別擔心,我給聯系床位,”主任拍他下肩膀,“家屬既然愿意,那我也就會放手一搏,你小子,聽說鐵了心要攻心外,到時臺上死人那是分分鐘的事,比我這刺激的多,怎么,這就怕了?” 梁嘉樹搖搖頭:“不是這意思,畢竟今天人是我帶來的?!?/br> “那更不要有負擔了嘛,對不對?難不成你家屬還要醫鬧?”主任跟他開起了玩笑,一拍腿,“去準備吧,明天過來住院?!?/br> 他出來時,周天有點艱難地上前,聲音輕似蚊蟲:“要不要給醫生包紅包?” 梁嘉樹瞥她一眼:“不用,我老師不收紅包?!?/br> 周天立刻有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尷尬,她干巴巴張口,像是沒話找話:“你以后當醫生了,會收紅包嗎?” “你說呢?”梁嘉樹輕輕反問。 “不會?!敝芴煜虢忉屢幌?,自己剛才并沒有把他老師想成唯利是圖的意思,只不過,她很少來醫院,聽說過一些事,自以為是地認為大醫院里主刀醫生也許需要紅包。 解釋總是一件特別麻煩的事,周天猶豫幾秒,還是閉嘴了。 整個過程是無比煎熬的。 那天,手術很成功,但如梁嘉樹之前所擔心,老人的膽紅素一路飆升,在輸液無果后,只能轉院,梁嘉樹要開車送他們過去,周天嗓子干啞,理智告訴她不可以再這樣麻煩梁嘉樹了,跑前跑后,他已經替自己分擔了太多。 “我們自己打車就行了?!敝芴炜粗鵂敔斏砩巷h著的尿管,難為情地低頭。 可很快,她嘴角努力牽扯出一抹感激的笑:“這些天,真的太麻煩你了,謝謝啊?!?/br> 說完,不自在地理了下頭發。她又補充,“張孝晨會過來替我,你課業也挺重的,我聽說,你們學校缺一節課可能下節課老師說的是什么就不懂了,你已經幫我太多了,我真的不能再這么麻煩你?!?/br> “我不是那種缺一節課就什么都聽不懂的人?!绷杭螛浜唵谓忉?,幫她把水瓶水盆等雜物收拾進了后備箱。 周天看著他,心里泛起酸楚而茫然的情緒來,腦子很遲鈍地轉著,不知怎的,她突然矜持地喊了聲他的名字:“梁嘉樹?!?/br> 梁嘉樹關上后備箱,抬眸回視。 其實她不知道要跟他說什么,只是心酸,那種在茫茫人海中只能看到一個坐標的心酸,夾雜著馥郁的嗆人的動蕩情緒。阿,昏 他也沒說什么,仿佛有點心不在焉。把老人送到先前聯系好的醫院,吸上氧,安頓好了,堂叔在那一個勁兒地抓梁嘉樹的手說他真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然后,扯過周天小聲說:“俏俏,你這男朋友一表人才還這么有本事,回頭,真得好好謝謝人家?!?/br> 周天心虛地應付了幾句,一臉鎮定。 “我請你吃頓飯吧?!彼土杭螛涑鰜頃r,終于開了口。 這些天,梁嘉樹每天都往醫院跑,好在離他學校非常近。 “以后吧,我學校有些事得回去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能幫忙的我盡力?!绷杭螛涞煌窬?,“你不要心急,你爺爺那個膽紅素可能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降下來的,這個誰都沒辦法給你打包票?!?/br> 他把一張卡給她:“你爺爺現在開銷每天都很高,我知道,你開公司還有獎學金可能會有些收入,但現在不好說你爺爺得住多久,先拿著用,以后慢慢還我。不要有什么負擔,我們是同學,我應該幫忙的?!?/br> 卡是塞到她手里的,梁嘉樹明白,在錢財上接受別人的幫助向來是周天的雷點,她那么驕傲,卻偏偏屢屢在錢上面困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