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
“放肆,你給我跪下!”玄真被他這一番話氣得胸腔起伏劇烈,他這是什么意思?是在拿他的陳年往跡為自己開脫么? 秦雋仍舊站立著,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直教玄真看了心中郁結,“不知弟子因何要跪?” “因何要跪?”玄真氣息不穩,“你身為天玄宗的首席弟子,不以身作則維護宗規,反而質疑門內無上功法,你說你因何而跪?” “若是師叔覺得弟子方才的言語有些許冒犯,弟子愿為自己的失言道歉?!鼻仉h向玄真施施然落下一拜,隨后又道:“若師叔要弟子為對無情道的見解而跪,那便恕弟子難以從命,弟子并未覺得自己所言有任何不妥?!?/br> “你!”玄真語塞,只好望向了他師兄這個掌門人,期寄他能出面掌言,看了那么久也是時候主持公道了。 誰知玄徽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讓他消消氣,并對他徒兒方才的表現十分欣賞。畢竟畏于強威的人將來又如何能做他們天玄宗的掌權人? 只是,秦雋的所悟所得并非他想聽之語,他想賢妻相伴,兒孫繞膝,他這是明顯動了凡心吶! 玄徽一針見血,“雋兒,你今日如此匆匆而來,昨日闖進山門的那女子是讓你在祁水鎮失了心的那位吧?” “是?!鼻仉h身子一怔,隨后也大方承認了,畢竟這種事情也瞞不住,他今日所求,亦是大膽。 “你此來是為了她?”玄徽道。 “是,也不是?!?/br> 秦雋略微思索,“弟子是為了自己的心,早先徒兒曾懇請師父的諾言,不知……” 玄徽抬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那位姑娘昨日可是歇于你的竹苑中?” 秦雋沉默半響,即便是他和沈宛清清白白,但如此大庭廣眾之下,尤其這話還是出自他師父之口,更讓他有些難為情,也更難以啟齒,“是?!?/br> “你既然想要同她在一起,那為師自然要問過她的意見?!毙肇撌?,秦雋聞言皺了眉頭,他師父這是什么意思? 玄徽見秦雋似有困惑之色,補充道:“在你來之前,為師已經派你去請她了?!?/br> “師父!”秦雋聽聞沈宛的動向便免不了失態,她腳上還有傷,且不說那些弟子是不是真的去“請”她來了,單單是從竹苑到真清殿一段崎嶇的路程也夠她受了,萬一腳上加重了那可怎么好? 秦雋的擔憂顯然不是多余的,沈宛是被天玄宗的弟子給架過來的,雖說他們宗主下達的命令是“請”,但這話過了他們的腦子便自動變成了“綁”。 原本沈宛也不想與天玄宗的弟子再起什么沖突,畢竟她也要為他們的未來謀劃,只是這群人二話不說便氣勢洶洶地闖進來時,那架勢活脫脫是像來找茬的,出于自我保護的本能,沈宛便同他們纏斗起來,寡不敵眾,她又不能真的對秦雋的同門師兄弟下死手,于是漸漸落了下風,直至被架著到了真清殿。 “秦雋?!鄙蛲鹨灰娝牡椎哪枪蓩蓺鈩疟阍跍喩砩舷聛y竄,昨晚腳下的舊傷,今時打斗時添得新傷,哪哪都在叫囂著疼。 “放開她!”秦雋的心疼是寫在臉上的,他也顧不得向自己師父稟告就擅自為沈宛松了綁,拉著她退到一邊,將人護在身后,“師父,您不是說請人過來的么?” “秦雋,你這是在質問你師父嗎?”玄真見不得眼前這幅景象,他們天玄宗未來的頂梁柱都快被這妖女給勾去心魂了,連養育他多年的師父也敢大聲違抗! “弟子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沈宛她身上有傷,我只是擔心……”秦雋握緊了她的手,便覺心中蓄著無限的力量。 “好了,這件事情是我天玄宗做的不對,我代宗門弟子向這位沈姑娘致歉?!毙盏?。 “師父!” 沈宛自然不敢受真人的致歉,遂從秦雋身后出來,率先對玄徽真人施下盈盈一拜,“真人多禮,追根溯源也是沈宛有錯在先,沈宛怎敢受真人如此大禮?” 玄徽雖受了沈宛的禮,但也沒有從心底接受眼前這位亂了他徒弟心性的女子,反倒是開門見山,“這位姑娘,聽說是你想入天玄宗的門?” 沈宛被猝不及防地問話,心中一時沒有思慮好話術,只能干巴巴道:“是?!?/br> “那你可知我天玄宗修至臻無情道,宗門內只收男子,且要求斷情絕愛,姑娘此舉意欲何為???”玄徽的話暗藏機峰,他話里并沒將沈宛當做是一個心思純潔的好人,聽他的話倒像是沈宛故意勾引秦雋,意圖不軌。 誰能想到,她當初也是一句玩笑之語呢? “師父,沈宛她不是。是弟子有錯在先,若師父要罰便罰我吧!”秦雋眼見氣氛不對,上前半跪請罰。 他師父怎么能說出如此刁難沈宛的話? “真人誤會,沈宛并非您口中的那種處心積慮的女子?!鄙蛲鹜仉h一同跪下,并無懼色,鎮定解釋道:“入不入天玄宗我并不在乎,只是情之所起,沈宛便無法遏制自己的本心。若天玄宗講求絕人欲,那也應當尊重門內弟子自己的意愿,何況秦雋他并未作出什么逾矩之舉,不當受罰?!?/br> 玄徽看著眼前并跪的兩人,陷入了深思。他修無情道多年,一直不得突破法門,秦雋方才所言也并非無不可取之處。舍小愛為大愛,但若無小愛,大愛又因何而生? 堵不如疏,也許他該換種辦法,只不過身為他的弟子是決不可生出貪戀世俗紅塵之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