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卉去牽云知的手，云知這才有了反應，忙縮回了手，把口罩揭開。經過一夜，她兩頰更嚇人了，掌印清晰可見，紅中還透著青紫。

    許卉愣住了。

    “趙亮說他喝醉酒了？”

    趙嫂點頭，瞧了眼云知的神色又加了句：“真得，我昨晚回娘家前他……他就在喝酒?！?/br>
    云知頂著那張看著嚇人的臉淡笑起來，“醉沒醉咱們心里都有數吧？”

    趙嫂心虛地低下頭。

    “好在法律規定，酒后犯罪受到同樣的懲罰，可不管醉沒醉。據說上一次趙亮就是酒后犯事？”

    昨晚，云知已從徐奶奶那知道趙亮幾年前就曾尾隨與猥褻過一名獨身女子。

    趙嫂聞言臉色大變，“妹子，別看我們平?？粗鲪?，其實我知道他特混蛋，老實說我早不想和他過了，可孩子還在上小學，我……”

    趙亮有個兒子，圓滾滾的，三代單傳，云知見過。

    “趙嫂，你家兒子還有你，還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可樂寶只有我。要是我昨天出了什么事，她怎么辦?！?/br>
    “對不起啊云知，我們可以賠錢作為補償，你說怎么樣??？求你了妹子?！?/br>
    許卉說著又要流眼淚，就在這時，一陣響亮的聲音響起，云知站起來，也沒去看許卉，只道：“先回吧，我得給她做點吃的?！?/br>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去了臥室。

    趙嫂怏怏離去后，云知忍不住親樂寶的眼睛，云知最喜歡她那雙水靈的眼睛。

    “你可真有眼力見，該睡的時候睡，該哭的時候哭，給你弄愛吃的米糊?！?/br>
    樂寶現在已經能吃一點輔食了，云知不禁感慨時間過得真快。

    她還記得剛來林川市的場景，從高鐵站一出來，整個陌生的世界向她涌來，背在身前的樂寶正在笑，她也止不住笑起來，然后一頭匯入人群中。她當時真有股重獲新生的感覺。

    那天她最先見到的人不是房東徐奶奶，而正是趙亮一家。

    當時她找到單元樓，一手提著包，另一手拿著手機，輕輕地安撫正在鬧情緒的樂寶。

    “好啦好啦，打個電話給房東奶奶，咱們就可以上去睡覺了?！?/br>
    這時，身側有個女聲在問：“是要上去嗎，我們可以刷卡?！?/br>
    “嗷，謝謝，謝謝啊?！?/br>
    然后站在女人身后的小胖子就躥出來嚷著他要開門。

    “找人嗎，第一次見?！迸撕闷娴?。

    “對?！痹浦q豫了一下，又交代：“找徐奶奶?！?/br>
    她其實來之前打算好了，和鄰居少接觸，因為一個獨身女人帶著娃娃，時間久了難免會出現好事者，那么一開始與人保持距離是最好的。

    只是人家畢竟給她這個陌生人開門，她好歹得交代一聲讓人心安。

    “徐奶奶啊，你是要住她家的房子？”

    “對?！?/br>
    “那咱們以后就是同一棟樓的鄰居了?！?/br>
    云知笑了笑，小胖子這時終于踮著腳把單元門解了鎖。

    女人又熱情道：“趙亮，幫人把包拎一下，抱小孩爬樓多不容易?！?/br>
    “不用了不用了”。云知禮貌地搖頭。

    男人已經把包拎過去，和善地笑“以后都是鄰居?！?/br>
    云知沒想到這個頭一開，以后這對夫妻碰到云知都熱情問候，偶爾看到她搬推車下樓還會詢問是否要幫忙。云知每次都拒絕，她覺得這些自己完全能夠應付。

    沒多久，許卉再碰見云知時會旁敲側擊地問：“怎么從沒看到孩子她爸呀？”

    世俗眼里，這是再尋常不過的嘮家常。

    云知僅一句“她爸死了”便擋了回去，她也不算說假話，樂寶的爸，跟死了沒區別。

    這之后許卉便殷勤起來，時常給云知送自己包的餃子，每次兩人都為此拉鋸半天，直到云知不再推托為止。

    事實證明，她最初就該堅持原則，保持距離。她也不怪許卉，不僅是因為犯錯的人是她丈夫不是她，還因為云知本就很難相信一個人，許卉平日里雖很熱絡，但云知從未信任過她。沒有期望，何談失望。

    她邊喂樂寶吃米糊，邊回想剛剛與許卉的談話。

    她問許卉：“既然知道是人渣，為什么不帶孩子離開?！?/br>
    許卉苦笑，“這孩子可是三代單傳，太難了?！?/br>
    這一回答讓云知十足疑惑，三代單傳就難帶孩子走？這是什么話？可這一疑惑到了下午就得到了解答。

    云知喂樂寶吃輔食的當口，樓下的徐奶奶也在吃早飯。

    因為昨晚的事，徐奶奶今天有點晚起，早飯吃得有些急，她想趕緊上樓看看。

    “外婆，你們才認識多久，我怎么感覺你對她比對我還好，看來我沒回來的這段時間愛就轉移了?！?/br>
    徐奶奶被逗笑，“別瞎說。我不是多嘴的人，我是越看這孩子越心疼，自己還像個孩子，竟然還帶了個小孩子，一個人平常話不多，獨來獨往，我一瞧見她，不知怎么就想到年輕時候的自己，還想起那時候的你，想起你媽，唉?！?/br>
    二人心照不宣的“那時候”，讓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李柏松如常開口，“她是不是上次你跳廣場舞時，站在你后面的姑娘？ ”

    徐奶奶一下子被轉移了注意力，想了一下，確實有這么回事。

    大概兩周前，李柏松在加班休息的空擋，給他外婆發了視頻電話。視頻一接起，就是徐奶奶搖擺的笑，他原本以為外婆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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