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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嘴子宋斯懷聽得李成蹊耳邊一陣嗡嗡響,她干脆地打斷:“我問你啊,你周六想上課嗎?” “不想?!彼嗡箲逊藗€白眼,“我已經在想,這周六要請什么病假了?!?/br> 李成蹊看向余深深,余深深手臂交叉,在胸前比了一個大大的X:“我最怕劉魔王以為他周六不辭辛苦來給我們補課,是多么偉大,我們不僅不知道感恩,還在上課的時候偷偷玩手機?!?/br> 李成蹊笑了,但余深深和宋斯懷是她的好朋友,他們的想法跟她相近也正常,于是李成蹊把目光投到江寄余身上。 江寄余很敏感,李成蹊一看過來,他的筆尖就一頓。 李成蹊回到座位,側身坐著,雙手交疊枕在椅子靠背上,這高度剛好方便她把下巴墊在上面。 “江寄余?!崩畛甚璐嗌睾傲艘宦?。 江寄余的筆尖流暢地在試卷上寫下sinα的答案,壓根沒有抬頭。 李成蹊瞄了一眼江寄余的習題集,早就超過了數學老師的進度,完全符合他學神的稱號。 “你愿意周六上課嗎?” “隨便?!彼坪踉缇筒碌搅死畛甚枰獑栠@個問題,江寄余答得不假思索。 圍觀的余深深和宋斯懷在一邊笑,宋斯懷給李成蹊解釋:“學神隨便的意思是,反正不管老師上什么課、上不上課,他該干什么照樣干。我觀察過了,他在語文課上寫數學卷子,一節課能寫到只剩下最后一道大題?!?/br> 李成蹊朝江寄余豎了個大拇指。 李成蹊轉過身,找出一個沒寫過幾頁的本子,開始撕紙條。 “問題不在誰上不上課?!崩畛甚杷杭垪l撕得正入神,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了聲音。 她下意識地想回頭,江寄余卻抽出課本卷成個圓柱筒,把她險些要偏過來的頭擺正。 “關鍵在你沉不沉得下來?!?/br> 說完這句,李成蹊又等了一分多鐘,江寄余卻不再多說什么了。 李成蹊知道自己是漂浮的,這也是她成績下降的原因。她甚至都知道自己為什么漂浮,她還沒找到那個能夠下沉的錨。 可她現在就是沒能沉下來。 漂浮的李成蹊在課間拿著五十個小紙條站到了講臺上,她另一只手還拎了個學校小超市的那種乳白色不透明塑料袋,余深深小聲地跟宋斯懷評論:“小李這造型好像個落拓不羈的流浪農民工詩人,帶有超現實主義的反諷風格?!?/br> 反諷先鋒李成蹊在講臺上,環顧了一圈班上的同學,道:“我就說兩句話,不耽誤大家多少時間,想請大家幫個忙?!?/br> 班上有大部分人都停下手里的動作,抬頭看向李成蹊。 李成蹊說:“剛剛我在辦公室跟黃老師就要不要周六上雙語培優交換了一些意見,現在想聽聽大家的想法。我想做個不記名投票,待會給大家發一張小紙條,如果愿意補課可以在上面打個勾,不愿意就畫個圈。這個投票不記名,也不具備什么特殊效果,僅僅是我個人做的一個調查。即使大家都畫了圈圈,也不代表我就能說服誰,取消周六的補課?!?/br> “這件事唯一的意義,就是給大家一個表達的途徑。對于關乎到自己權利的事情,表達很重要?!?/br> 李成蹊始終覺得,表達不是在課堂上說出某道選擇題的正確答案,或者聲情并茂地背誦某一篇精心寫作的演講稿,只有真正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才算是表達。 “我愿意投,記名都可以?!庇嗌钌詈退嗡箲炎钕日酒饋?。 李成蹊露出一個笑。 其余的人都在觀望,不是所有人都認為表達是有意義的事。 第三個站起來的人竟然是江寄余。 李成蹊很驚訝,在江寄余走過來的時候,她沒忍住問:“不是說隨便?” 江寄余拿過一張紙條,筆走龍蛇,相當瀟灑地畫了個圈,然后把紙條交到李成蹊手上。 “煩?!?/br> 他只說了一個字,就往教室外面走去,教室外面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他披光走過,這一幕像極了少女漫里的下午時分。 余深深拍了一把宋斯懷的后背,激動地說:“好拽哦,不愧是我們學神。我原本以為地理位置的縮短會讓我失去對他的興趣,但現在看來,了不起是真了不起?!?/br> “你夸他就夸他,打我干嘛???”宋斯懷罵罵咧咧地挪開椅子,離余深深更遠了一些。 下一個站起來的是學習委員歐陽晗,她紅著臉上去打了個勾,不知為什么,她又把勾勾劃掉,改成了個圈。 丁一帆那幾個打籃球的也都畫了圈。 李成蹊那一個破塑料袋,竟然裝滿了高321班五十個紙條,最后一個交紙條的高靈,笑盈盈地朝李成蹊眨了眨眼:“本來我打了個勾,想給你找點不痛快。但后來又一想,我只做損人利己的事情,周六上課對我來說,太他媽痛苦了。你要是能搞定那一群老古板周六不上課,我就假裝不知道二毛把天臺的鑰匙給你了?!?/br> 第17章 籃球比賽1 李成蹊看著高靈漂亮的眼睛,伸手接過她的紙條,誠懇地說:“我恐怕搞不定?!?/br> 高靈歪頭一笑,還未完全長開的臉已經帶了美人胚子的明媚。 她真漂亮,李成蹊想,如果聞潮連這樣的女孩子都不喜歡,他會喜歡什么? 二毛不該把天臺的鑰匙給李成蹊,李成蹊這樣沒用,恐怕只敢在高中畢業的那一天悄悄地打開門,甚至都不敢在墻上刻下什么字,那多幼稚、多丟人,暗戀是不能被找到呈堂證供的——她頂多偷偷放下一塊石頭、一枚貝殼,連同喜歡的心情,都是一個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