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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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對他還有愛?!?/br> 就算只剩下微乎其微的一點,也無法忽視。 溫如許沒說話。 喬煙的手還在不輕不重地撫摸他的背,“耗不干凈,走不掉?!?/br> “就沒想過跟別人在一起嗎?” “想過,放棄了?!?/br>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反正我也不打算結婚,”她說,“跟誰都是?!?/br> “再說,徐懷柏這種,結婚不都講究什么強強結合,合作什么的,跟我沒關系?!?/br> “你還在埋怨你母親嗎?” 熄滅的燈泡突然亮起,劇烈的光亮刺痛了喬煙的眼,令她不適地閉上了眼。 應該是線路修好了,她聽見門外有人走過的聲音。 溫如許撐起身子,為她擋住大半光亮,投下一片陰影。 他是知道一些她家里的情況的,但不甚了解,只知道她父母在她高二那年離婚了,女方出軌。 她的監護權給了母親,因為父親生活條件不足以好好養護她。 而她的母親那邊似乎是個世家大族,很有地位的那種。 “埋怨她做什么?” 關于家庭,喬煙已經很久沒說起過,她曾有意的逃避這個問題,以至于很多記憶模糊不清。 大約只記得,他們離婚前頻繁地吵架,而她站在門口聽著里面的動靜遲遲沒有推開門。 然后轉身下樓,像往常一樣在小區長椅上坐著等家里的電話。 那時候通常母親已經氣憤地奪門而出,她的父親無奈地坐在沙發上,沉思大半夜后看了眼墻上的掛鐘。 哦,這個點了,女兒還沒回家,所以撥了個電話。 喬煙一般接到電話就會回去,直到某一天徐懷柏在天蒙蒙亮時發現了頹廢的她。 然后把她撿回去。 他公寓里沒人,所以喬煙有了新去處,生活亂七八糟的時候,她就會跟他一起窩在他的公寓。 用他的音響設備,放一首又一首她喜歡的歌,然后在沙發上,熱切而綿長地接吻。 有了廢棄教室的腿交前例,喬煙時常幫他這樣解決生理反應。 只是徐懷柏總覺得不夠,每次都要很久,但絕不強迫她。 他在不碰處女跟等價交換上有種莫名的執念,即使喬煙后來慢慢想通,想把自己交給他的時候也一樣。 興許就是這一點,和那些回憶,讓她堅持著守了他很久。 畢竟那個時候,徐懷柏就是她的避風港。 但他越往后晚上越不在,出去跟人玩到凌晨是常事,偶爾從網吧通宵回來給她帶早餐更是常態。 當時喬煙還問他,為什么公寓里有電腦還要去網吧。 他說在網吧跟朋友方便一點。 但其實是怕忍不住半夜沖進她房間辦了她。 這事后來喬煙才知道的,從他當時朋友嘴里聽說的,男生之間口無遮攔,連同打賭的事也說了出來。 她知道的時候,他們已經分了有一段時間了,身邊的女孩也換了幾輪,說是朋友。 炮友罷了,他那會兒不交女朋友。 原本她還不太信。 結果后來真沒聽說過他再交女朋友。 而女人就喜歡這樣的,“唯一”“例外”“偏愛”。 也是她放不下的一大原因。 喬煙不是傻子,但凡沒有這些細節,她不會惦記他那么久。 只是現在看來,大約成了他湊巧給你送了把傘,你鄭重地要嫁給他。 他可能都忘了,結果你腦補出了一場精心大戲去招他,他來一句你好哪位。 可不可笑?可笑,更可笑的,這是世間常態。 * 喬煙自始至終沒埋怨過任何人。 她甚至能理解被奉為掌上明珠的母親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了一個窮小子后被柴米油鹽醬醋茶消磨了滿腔愛意,于是用出軌來為這段不光彩的人生畫上了句號。 很簡單,人都是自私的。 愛情是建立在足夠的經濟基礎上的,而沒有基礎支撐的愛情,潰敗是早晚的事。 而學生時代的愛情之所以美好就是如此,大家都站在同樣的起點,以至于沒有沾染世俗的感情那么純粹。 純粹到但凡一點實際問題都能污染它。 喬煙反問了這一句后,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溫如許只是看著她,半響,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發頂。 然后坐起身來,“阿煙,我只希望你能快樂?!?/br> “謝謝?!?/br> 身體上的重量消失了,她頓感輕松,淡然道,“不過我現在也很好,只是不需要更好?!?/br> “而更好是什么樣,我想我不需要知道?!?/br> * 喬煙找了個時間回了趟首都。 她在重城上學,很少回去,她母親回去的時候本來準備給她轉學,被她以高叁很關鍵拒掉了。 高考后回去過一趟,待了一個暑假,又去上大學。 那是母親已經恢復了往日大小姐的作風,社交活動頻繁,常常與不同的優秀男人閑談甚歡。 但母親不住老宅,在市中心或者其他住處,住老宅的是喬煙。 外祖母早早病逝,外祖父一個老人獨守空巢。 她住在那照顧外祖父,老人家平日里喜歡種花下棋,偶爾釣釣魚,身上還有年輕時叱咤風云的影子。 他當過教授,官場上一半多不是姓鐘,就是他帶過的學生。 出發時是月底,喬煙趕工了快一個月才騰出來的幾天假,也只有個五天左右。 而月底正是徐懷柏最忙的時候,好不容易回趟柏薈瀾山,見到的還是在收拾東西的她,氣得不打一處來。 當場把她拎去了床上折騰,但他累,也沒折騰太久就睡了,第二天喬煙起的時候他還睡得正熟。 她走得悄聲無息,路上才接到他睡意朦朧的電話,問她什么時候回來。 她無語,他說昨晚太氣了沒注意聽她解釋。 喬煙只得耐著性子再給他說一遍,順便囑咐他記得收桌上的快遞。 那是傳燈寺寄來的,她也是剛剛知道,那只奶牛貓哪里只是認識他,那就是他以前養的。 是有一次貓把他媽最喜歡的披巾勾壞了,氣得女主人當場給它送去了傳燈寺,說是寄養,其實就跟流放一樣。 傳燈寺偶爾會稱修葺寺廟關門一天,其實是因為她媽要去拜佛。 盒子里是一串沉香手串,一百零八顆珠子,漆黑而瑩潤,喬煙只打開看了一眼,檀香就溢了出來,是頂尖的貨色。 說到快遞,徐懷柏清醒了些許,“知道了,等你回來,還去不去看呆瓜?!?/br> 呆瓜是奶牛貓的名字,他給取的,原因是呆瓜才會惹到他媽生氣。 明明只要遠離她就可以遠離厄運。 貓還是他親自送去的,走得還特瀟灑,說等它什么時候不呆了什么時候來看它。 結果后來迷路到傳燈寺時壓根忘了這回事。 “去?!?/br> 喬煙抬手看了看表,她戴的是昨晚徐懷柏回來給她的百達翡麗,跟他最近戴的那塊貌似是同款。 腳上踩的是他給買的鞋,脖子上掛著的那只玉佛,包里銀白色玫瑰紋樣的鋼筆,以及今早出門前用的香水。 生活上滿是他的痕跡,這跟單純的送房子車子不一樣。 是與她切切實實相關的,低頭就能看見,就能想到他的東西。 喬煙突然就有了那么點做他女朋友的實感。 但想到溫書予,又很快轉瞬即逝了。 * 鐘家老宅坐落首都北郊,跟傳統富人區不太一樣,在這兒的不一定富,但一定貴。 喬煙剛下飛機,就坐上了外祖父的專車,黑色勞斯萊斯在機場外分外惹眼。 老人家越活越回去,近年格外偏愛張揚色的車型,就比如送她的那輛紅色沃爾沃。 這輛車全是他為數不多的低調車款,即使那個標著實不太低調。 老宅很大,內設高爾夫球場,游泳池等,還有外祖母生前親自打理的花園。 今兒天氣好,陽光明媚,老爺子興致勃勃地在坪上打高爾夫。 喬煙到的時候,他剛從球場回來,頭頂著太陽帽,滿面春風,很有精神氣。 鐘碩已年過古稀,仍寶刀未老,凌厲深邃的眉眼不怒自威,依稀有年輕時的影子。 “哼,叁令五申,終于肯在月底回來看我這把老骨頭?!?/br> 他輕哼一聲,脫了帽子遞給仆人,邊說邊抬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喬煙。 “你看看你,平時都干嘛去了?怎么又瘦了,我是短你吃還是短你穿了?” 喬煙哭笑不得,十分熟稔地走上去環住鐘碩的手臂,“沒,您看我其實比上回來看您的時候要胖些了?!?/br> “真的?” “是,我稱過的,養圓了幾斤呢?!?/br> “那還差不多?!?/br> 爺孫倆又說了些噓寒問暖的話,仆人就來說晚飯已經備好,可以先去餐廳了。 “去把鐘凜叫下來吃飯?!?/br> 鐘碩淡聲道,仆人點了點頭,轉身往樓上走。 “凜凜來了?” “是啊,她去年就打算過來了,來這邊上高中,已經讀了半年了?!?/br> 鐘凜是鐘碩二兒子的女兒,鐘家二公子從軍,在她初中時犧牲了。 不過用鐘碩的話來說,是為國捐軀,不準哭喪。 鐘凜的母親帶著女兒回來了,但喬煙只知道她這個舅媽繼續當著她的大學教授,不知道這個表妹來了老宅。 “挺好,有她陪著外祖父?!?/br> 喬煙笑,但鐘碩似乎不怎么贊同,“唉,那孩子沒你當年一半懂事,門都不出,門一出又是整天整天不見人?!?/br> “她還小,很正常?!?/br> “怎么不見你當年這么跑?” “我沒凜凜這么活潑?!?/br> 老爺子聽她說的云淡風輕,那精明了大半輩子的眼那么一瞇,嘖兩聲,“真沒有?就沒瞧上過哪家小子?” “沒有?!?/br> 喬煙拒絕承認,“我當時一心只讀圣賢書,外祖父別打趣我了?!?/br> “我也是最近才想起來,鐘凜有個娃娃親,”鐘碩轉了個話茬,“是荀家的小子,但咱家姑娘都心高氣傲,看不上他?!?/br> “荀秋?” “那孩子我見過幾次,模樣挺出挑,但配凜凜,我私心覺得還差?!?/br> “于是我就想啊,嫁女兒家出去,那夫家我是怎么看怎么挑刺。你又是個性子靜的,擔心你吃虧?!?/br> “不會,”喬煙聽了心里泛暖,語氣柔和下來,“我不想出嫁,陪著外祖父就好?!?/br> 鐘碩哈哈一笑,“你這孩子?!?/br> * 如鐘碩所說,鐘凜跑起來是真的不見蹤影,還神不知鬼不覺的,連家里的傭人都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跑出去的。 尤其是順便開走了車庫里那輛粉色超跑,愣是一個人都沒發現。 鐘凜也是個張揚性子,不過是內里張揚,瞧著很靜的那種。 喬煙吃過飯,站在露臺發呆的時候接到了徐懷柏的電話。 “喂,”他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懶懶的,“吃完飯了?” “嗯?!?/br> 露臺風大,迎面而來伴隨著冷冽清新的空氣,以及花園里桂花的香氣。 “你忙完了?”她問。 “差不多,”徐懷柏那邊總有著一下又一下的輕響,是他在撥弄他那別致的打火機,“剛回家洗了個澡,在吧臺倒了杯威士忌,喝完發現外面已經黑了,有幾顆挺微弱的星星,然后面對著沙發,發現有點想你?!?/br> 就像是被大小瑣事困住,終于一件件清理完畢后,發現最后一件,怎么也清理不了。 喬煙心頭微動,軟聲道,“我過幾天就回來?!?/br> “嗯,”他應完,又說,“沒事,你安心,我不是催你,你好好陪陪家里人?!?/br> “知道你不是催我?!?/br> “知道就好?!?/br> 說完,兩人陷入沉默,但沒有尷尬的氣氛,徐懷柏聽著她若有若無的淺淺呼吸,忽的有些感慨。 其實只要兩個人待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就挺舒服的。 但他聽到了喬煙輕輕的吸氣聲。 “怎么了?” “沒……怎么?!?/br> 她盯著大門外那惹眼的粉色超跑,以及路燈下擁吻的兩人,一時不知該做什么。 女生很高挑,但在男生面前還是矮了一頭,可這不妨礙她把男生的頭摁下來接吻。 就在剛剛,喬煙目睹了自家表妹輕薄良家少男的全過程。 鐘凜是在看見那個男生時突然停的車,其實她原本應該是要來回車庫的,只是被打亂計劃了。 男生的臉看不太清,直覺是個帥哥,身材清瘦,但身形極佳。 是鐘凜停車攔住他,兩人說了幾句,她就冒了火,沖過去就吻。 男生不僅沒拒絕,還天雷勾地火,往前兩步把人撞上了燈柱,護住她的后腦回吻。 就……很帶感。 而喬煙的第一反應是怎么辦,鐘凜才高二。 “到底怎么了?” 徐懷柏氣笑了,“你這支支吾吾的語氣,是看見什么不得了的了?” “也不是……” 她無奈,心想怎么這都能被他看出來,只得招了,“剛剛目睹了表妹強吻男孩子反被摁,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br> “還能怎么辦?” 徐懷柏還以為是什么大事,“當然是隨便他們唄,要么備嫁妝要么備棍子?!?/br> “???” “要是男的負心,”他慢條斯理地接上,“你外祖父提不動的棍子,我可以替他來?!?/br> 喬煙覺得這就是大型雙標現場。 “那照你這么說,你早就被棍子打八百回了?!?/br> “別血口噴人?!?/br> 徐懷柏輕哼一聲,手里撥弄打火機蓋的聲音停了,“先不說我正兒八經只有你一個,好歹我從來沒讓她家長看見過啊?!?/br> 喬煙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她知道,再往下,就是他倆的禁忌領域了。 “那如果當年我強吻你怎么辦?”她問。 “哦,你啊?!?/br> 徐懷柏非常欠揍地回,“你不敢?!?/br> “為什么?” “你怕我睡回來?!?/br> 喬煙:…… 他繼續道,“你怕我怕成什么樣了你忘了?” 啪,喬煙把電話掛了。 美得他。 —————— 這半章是淺說一下煙煙身世,還有她家這邊的情況。 原生家庭的影響還是很大的,所以留言里說煙煙思想擰巴的我也贊同。 就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