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天堂 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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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手術真的做了很久。 我和裴雁來稀里糊涂在快餐店吃了頓晚飯,又打包帶了兩份回去。 沒坐電梯,我和他走樓梯上去。途徑某一層,碰巧聽到了一陣陌生的、絕望的哭號。很快,就見家屬沖到樓梯間,聯系了壽衣店。 人之將死,做這行的可能比親朋還著急。家屬的手機劣質,明明沒有外放卻能聽見對方匆匆道,馬上就到。 我看著這扇厚重的鐵門,什么都沒說。 到手術室門口時紅燈還沒滅下去。 快餐遞給了胡春漫夫婦。二位顯然沒有心情吃,袋子就放在一邊,但不忘對我說謝謝。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我歪在裴雁來肩膀上陷入淺眠。 其實說是淺眠也不恰當,我好像并沒有睡著,但卻做了很多古怪的夢境。 我只記得自己迷迷糊糊地握住裴雁來的手掌。指尖觸摸到掌心,他生命線很長,比我的長,我自私地想,這樣很好。 直到我作亂的指尖被裴雁來捏了一下,才猛地驚醒,大冬天的,差點兒出了一背的冷汗。 “來了?!迸嵫銇碚f。 話音剛落,手術室的門打開。 胡春漫幾乎是撲上去的,但她坐得太久,腳麻了,好在被丈夫扶了一把。 “醫生!”她聲音發抖:“怎么樣了醫生?” 我和裴雁來也隨后站起來。 先露面的是主治醫師,她面容疲憊,摘掉口罩后,才在四雙眼睛的注視中彎彎眼睛,短促地笑了笑。 “手術比較成功?!?/br> 媽的。 我就說吉人自有天相。 不只是胡春漫,我腿一軟,也差點兒摔在地上。 一行白大褂離開,隨后又過了一陣兒,老胡才躺在床上被推出來。 胡春漫和她丈夫已經無暇顧及我們倆,一路追著進了電梯。 而我轉身,看著裴雁來半晌沒說出什么話。 其實我仍有許多事想不通。 有人喜結連理,有人誕下新生,有人走向死亡——老的,小的,或是同輩人。我這個年齡,似乎一直在經歷這些。 命運到底想啟示我什么呢?我靠在墻上,對著燈罩里撲火而亡的飛蛾的尸體,無聲地哀悼。 裴雁來就是在這時候對我張開雙臂的:“過來?!?/br> 我看向他,視線大概率有些呆滯。 當我無知無覺地和他相擁,鼻腔里干果和木頭的馨香漫過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我想,在此刻,我獲得了一次思想維度上的新生。 不搞哲學,我并沒有探究本源欲望的必要,那太空,太虛,太吊詭。裴雁來和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存在如此短暫,轉瞬即逝,每分每秒,我要做的只是握住他。 這才是我的去向,我的歸處,我的宿命。 活著很好。 一切結束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到家門口,裴雁來卻半路接到一通電話。他把我放下去,自己又離開了,但在凌晨之前趕了回來。 他洗完澡,我正歪在床上放空。 直到他扔過來什么東西,我下意識躍起接住,然后又撲倒在床上,床墊彈了幾下,像在罵我。 手感是很小的一個物件。 看之前,我本來想問他是什么。但我一抬頭,話就都憋回肚子里了。 裴雁來在系睡衣的扣子。 ——他左手無名指戴著一枚銀色的素戒。 答案昭然若揭。 身體快過大腦,我張開手掌,模樣都沒看清楚,就著急忙慌地把戒指套上,過程異常順利,尺寸剛好。 裴雁來嘲弄地笑了下:“怕什么?!?/br> “怕你拿回去?!蔽覍嵲拰嵳f,對他張開多了戒指的那只手。裴雁來喜怒無常,我不是在做無端的惡意揣測。 “你搞錯了?!迸嵫銇砟笞∥业氖滞?,側目看我一眼:“是你花的錢就是你的,我拿不回來?!?/br> “……”我沒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是,”裴雁來靠近,齒尖在我無名指根部曖昧地磨了磨:“我用的你的工資卡?!?/br> “……” 我悚然一驚,抽出手,翻起短信。 今天事情太多,銀行卡的消費記錄直接被我忽略,但戒指的價格并不貴,完全在我消費能力可承受的范圍內。 我打量裴雁來,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不明白他為什么選擇在這天拿出這份“大禮”。 我問他,他就給了我答案,“就當送我的禮物?!?/br> 禮物? 剛剛清理手機消息,我才明確地意識到,這是我和裴雁來在一起之后,他的第一個生日。 臥室的燈被關上。 黑暗里,裴雁來和白天是完全不同的。 他像皮膚饑渴癥,類似圈地的野獸,從背后摟住,手握著手腕,讓我動彈不得。 戒指冰涼,卡在脈搏處,感覺很奇特。半晌,我才問,裴雁來,你不是一直不過生日? 暖氣溫度剛好,臥室氤氳薄薄的香調。 他手指微動,說,今年過一下。 第72章 倒霉催的 老胡手術成功了,但胡春漫和她丈夫疲勞過度,齊齊病倒。鬧鬧沒人照顧,只能送去胡春漫表姐家住幾天。 胡春漫拜托我開車把孩子送過去,正逢周日一早,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只是湊巧我的車雨刷出了點問題,送去維修,所以只好借用裴雁來的雷克薩斯。 他這輛車自上次修好之后就沒開過,車里沒什么雜物。 好車手感就是很不同的,空間寬裕,底盤穩。天氣冷,我接孩子之前還特地在副駕駛墊上了一塊毯子。 胡春漫低燒不退,見到她人的時候大概剛起床,形容憔悴。 “麻煩你了,這孩子沒一個人坐過車,可能會有點害怕。你多擔待?!彼研⌒欣钕溥f給我,蹲下拍拍鬧鬧的頭:“要聽叔叔的話,記住了嗎?” 鬧鬧揪著自己棕色的卷毛,扭捏半天才點頭說好。 回國一年,自小的雙語教學環境讓他適應良好,中文口音還挺正。 臨走前,胡春漫又叫住我,遞給我一個小熊的抱枕:“鬧鬧喜歡這個,讓他抱著會乖一點?!?/br> 抱枕鼓鼓囊囊的,看樣子是手縫的,很結實。 我把抱枕塞進鬧鬧懷里,然后點頭說好。 胡春漫的表姐家住在新工業園區,從這里開車需要四十多分鐘。 鬧鬧自上車起就坐立不安,抱著小熊,因為中文詞匯量有限,也不和我交流。 我哄裴雁來擅長,但哄小孩是半點都不會。只好連上手機藍牙,放了幾首提前下載的中歐童謠。 好在這方法有用。 鬧鬧聽了一陣,手也不再死死揪著熊的鼻子,等紅燈的時間,甚至嘗試主動問我要水喝。 “給?!蔽遗θ岷驼Z氣,擰開水瓶,囑咐:“慢點喝?!?/br> 鬧鬧抱著瓶子喝水,兩頰有點紅,動作很小,很安靜。 車載空調溫度高,呆久了會悶。 我剛松了一口氣,想打開車窗通通風,卻在后視鏡里看到一輛外觀相當眼熟的車。細看,車牌號最后幾位也很眼熟。 按首都的車流量,在同一個路口巧遇……可能性有多大? 前短時間剛有律師當街被當事人家屬捅刀的新聞,我不期待自己變成被害妄想癥,但我天性謹慎,念頭鉆出來就壓不住。 駛向目的地,無論是繞遠還是最優路線都要路過新工業園區的煤炭廠。 煤炭廠新建的,外墻又高又厚,像城堡的圍墻。煤炭廠對面也是新蓋的寫字樓,幾十層,玻璃外層,廠區幾盞高聳的大燈打在上面,造成嚴重的光污染。 鬧鬧突然動了幾下,我問他怎么了,他卻搖搖頭,什么也不說。我從他嘴里問不出答案,沒辦法,只能皺著眉頭繼續開車。 這條道人煙稀少,大概是這座城市最不可能堵車的地方。 上了高架,又下去,我放緩車速,煤炭廠的正門慢慢出現在視野里。 我不動聲色從后視鏡看,但那輛車果真還在,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 是那輛五菱面包車。 我去古玩城找盒子那天,車主邊打電話爭吵邊開車,追了裴雁來這輛雷克薩斯的尾。談賠付的階段,車主一直在推諉扯皮,說掏不出錢還。只是后續情況是小米負責跟進,我并不清楚最后這起爛賬被如何了結。 但因為走了保險流程,所以車牌號我至今仍有模糊印象,破損程度也沒什么變化,基本上不會認錯。 被債務逼到走投無路,最后選擇報復社會的極端分子不算罕見。 我尚且不清楚那位司機要做什么,但車里還坐著個孩子。保險起見,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副駕駛上,鬧鬧的安全帶被好好的系著。我企圖用最簡單的語句安撫他的情緒,告訴他,等會兒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緊張。 鬧鬧臉色似乎不太好,我反復了幾遍,他才終于點頭。 希望是被迫害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