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天堂 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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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擦擦頭發,“嗯,也就你這么俗?!?/br> “……” 裴雁來衣服尺寸比我大,褲腰松松垮垮掛在胯骨。我洗完澡卻沒有浴袍,總擔心走幾步就衣不壁體。 他的臥室沒開燈,遮光窗簾也拉著,我乍一從光線充足的浴室沒入暗處,就變成摸黑的瞎子。 進浴室前我觀察過,他臥室非常大,床在中央,連排的衣柜就在浴室門五步開外。我小心地摸過去,順利推開柜門的滑軌,企圖摸出一件襯衫或短袖應急。 單柜的柜門開了半扇,我伸手去抓,卻意外什么也沒碰到。 空的? 我愣了幾秒。 但根本沒時間讓我反應—— “滴?!?/br> 遙控聲突然響起,伴隨機械的細微嗡鳴,身后的窗簾徐徐被拉開。 雨停了。 大風刮走陰云,凌晨一點的月光格外得亮。 以至于我剛完眨眼就看清這塊私密的空間到底放了些什么。 衣柜里根本沒有衣服。 側影正面,歡愉懊喪,從少不更事到衣冠楚楚……貼在正中間的那張是誰穿著學士服,他把合照里的其他人全部剪掉,只留了一個人和青天獨對。 不算自然的笑,鏡子里每天都能見到,再熟悉不過。 ——貼滿整墻的偷拍照,竟然張張都是我的臉。 “好看嗎?” 裴雁來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窗邊,又或許一直都在。他手里把玩著一把小巧的蝴蝶刀,刀刃翻飛,他毫發無傷。 我失手把毛巾掉到地上。 他這幅模樣太迷人,但我擔心他打算用我的血給那把刀開鋒,于是我站在原地,沒動彈。 或許看出我的遲疑,裴雁來熟練地把刀刃收回去。 他點點頭,是讓我過去的意思:“我有話要說?!?/br> 我走到他身前時,和赤身似乎也差不多:“剛剛那些照片……” “我找人拍的?!?/br> 有那么一瞬間,我甚至不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照片上的人真的是我嗎?我真的是林小山嗎?我是在做夢,還是缸中之腦實驗的犧牲品? 半晌,我才干澀而艱難地問出口:“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拍我?” 九年,對于裴雁來這種耐心極差的人幾乎是天文數字,而我卻對此一無所知。 “非要刨根問底么?……好?!迸嵫銇斫o了我答案:“是每年,每月,每周……三千四百三十五天?!?/br> “當初把我推開的是你,但我忍不住犯賤?!?/br> “你聞我的香水,我對著你的照片,某種程度上也算公平,對么?” 草。 對么?對什么對?什么對不對? 犯賤? 誰? 裴雁來? 我人傻了,因為受了刺激,體溫都在上升。嘴唇張合,卻很難再說出什么話來。 犯賤這種詞不該從他從他嘴里說出來,這人磅礴的自尊竟然為我甘愿被碾碎成齏粉。 這簡直像是胡扯。 可他沒騙我,我如此篤定。 “你為什么突然回國?為什么在偏偏那個時間回應了老胡的邀請?”明明五年前不是這樣的。我喉結滾了滾,幾乎語無倫次,一個離譜的推測形成后便無法忽視:“我替耿一直和周小培相親是在去年九月……” 但話沒來及說完,就被猝然截斷。 “對不起?!迸嵫銇硗蝗婚_口。 不夸張,我幾乎立刻耳鳴了幾秒。 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多,以至于我慢了幾拍才意識到他對我說了哪三個字。 對不起,多簡單又多難以理解的三個字,簡直像個龐大的怪談。 裴雁來? 他在向我道歉? 我不敢置信,大腦即刻過載:“你說什么?” 裴雁來用拇指頂起我的下巴,我看著他側過臉靠近,然后手指滑落,喉結被他用彈出的刀鋒抵住。冰涼的觸感,卻如同一條在神經上蔓延的火舌。 短暫的疼痛后,他在我耳邊宣判量刑結果。 吐息溫熱,我閃躲不得。 “對不起?!?/br> 他垂著眼看我,神色很淡,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眼睛分明像鍍上層薄薄的水銀,眨眼間卻消失無跡。 第60章 戒酒 我有對象了。 對象是裴雁來。 坦白說,我從這張床上醒過來后,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發個朋友圈昭告天下。但摸手機的窸窣動靜吵醒了淺眠的新鮮出爐的戀愛對象。 眨眼的功夫,手機被從我手里抽出來,然后被扔下去。好在床周鋪了地毯,它毫發無損地軟著陸。 “……你醒了?!蔽覟樽约旱念^腦發熱感到心虛。 裴雁來呼吸有些重,閉著眼沒說話。 我還以為昨天淋雨淋病了,湊上去摸他額頭試溫度。 涼的。 我還沒來及松口氣,他就把眼睛睜開了。目光如寒刃,氣壓十分低。 識時務者為俊杰。我五感敏銳,迅速盤算著金蟬脫殼從床上遛下去,但還是沒跑掉。裴雁來單臂勒住我的腰,一把就把我拽回去。 “才五點?!彼曇艉艹?,我總覺得有點咬牙切齒那意思:“你不困嗎?” 五點,那也才睡了兩個小時不到,怎么我這么清醒。 “我不……” “我困?!?/br> 我有點兒想跑。 裴雁來離我離得太近,呼吸溫熱就打在后頸,我總覺得自己心跳聲太重太響,會被他聽見, “睡得好嗎?”我干咳了兩聲,很快意識到,這人失眠的習性已經刻進dna,這時候點頭才是奇怪,于是改口道:“我在你旁邊,你會不會睡不著?” 沒等到答案,裴雁來就把我眼睛捂上了。 “睡覺?!彼蟀刖湓捳f得模糊:“再睜著眼看我……” 我頓時噤聲,但兩秒后,還是沒忍?。骸耙残??!?/br> “林小山?!迸嵫銇沓已牧艘幌?。 我果真還是高估了自己,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我把他手扯下來,閉上眼:“真的,我現在就睡?!?/br> 可今天注定不能安寢。 臥室里還沒安靜兩分鐘,誰的手機又響了。裴雁來和我的手機是同一個型號,我一時分不清是誰的鈴聲。 裴雁來閉了閉眼睛,從凌亂的被褥坐起身,他背肌線條兇悍又漂亮,逆著光像流暢漂亮的山脊——他后肩上有一串我留的痕跡。 是他的手機。 “喂?!?/br> 他接了電話,不知道對方說了什么,他臉色有些變化。 “好……我記下了?!彼崎_被子下床,遞來一個過來的眼神,通話時語氣溫和沉穩,非??煽浚骸昂〗?,你不要著急,我們稍后就到?!?/br> 胡小姐…… 胡小姐? 睡意頓消,明明是五月的清晨,我卻乍起一層冷汗。我猛地坐起身,該死的眼睛昨晚一直不聽使喚流眼淚,現在腫脹得像燈籠。 我用手捂了捂,等到裴雁來掛上電話,才問:“是胡春漫的電話?” 裴雁來點了點頭,只穿條睡褲走向浴室:“對?!?/br> 水聲響起,裴雁來早上也有洗澡的習慣。我心里一緊,跟過去:“老胡他怎么了?” 他關上水閥,以確保聲音清晰無誤傳到我耳朵里。 “沒怎么,醫生說有新的治療方案。胡春漫半小時前就聯系了你,但你沒接。一會兒跟我過去一趟?!?/br> 我這時候才松了口氣,把手機撿起來,果然有三通胡春漫的未接來電。 “……好?!?/br> 雷克薩斯尚在維修,好在裴雁來還有輛bmw,但是一看就沒怎么開過,車里皮革味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