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天堂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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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陽重重嘆了口氣,肩膀都塌下去,懊喪道:“先生怎么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啊……” 我沒聽明白,可比賽卻因為這個意外終止了。 老板收手,弦弓像是消化完成的胃袋,弧度又癟下去。 他放下弓,說了句什么,戴著指套和對手擊掌,然后便匆忙離場,從包里摸手機。 海陽癟癟嘴,轉頭,手作喇叭狀喊:“好了好了!大家伙都散了吧!這場平局,下次有機會再比!” 周圍人群緩緩散開,我的肺部終于獲得呼吸的空間,只聽一片細碎的唏噓。 人群逐漸離開,但留在場上那人正解下發帶。 距離還是遠,我看不清他半隱于陰影里的面目,只能借著頭頂大燈灑下來的光,本能追逐著他手上的小動作。 他隨手把汗打濕的頭發向后理了理,垂首,用一手壓著,活動了幾下手腕。 微妙的性感。 ——這是裴雁來。 我嘴唇開合了幾次,無聲地喊出他的名字。 說也奇怪。和重逢時大腦當機認不出人的狀態完全不同,只憑結束時這么一眼,我就確認了他的身份。 非要問之前為什么差點就認不出,是因為九年真的是太久的分別。他裴雁來變了還是沒變,如果變了,又變了多少,我都一概不知,甚至不敢去猜他長成什么模樣。 至于為什么現在反倒認得出他,那全是因為我沉溺于過去的時間太久,久到以往的每個細節都仿佛歷歷在目。 他活動手腕的小動作,和某一段與他有關的記憶發生了重疊。 看著他背影消失在樓下的矮門,莫名的沖動在腔中涌動,將我胸口撞得一陣陣發痛。 我來不及想,拎著包奔出去。 因為初來乍到,對館內結構全無了解,四處碰壁后,我才摸到浴室。期間不小心撞到幾個路人的肩膀,連句“不好意思”都說得像是從胃里擠出來,不甚清晰。 我不顧過路人詫異的目光,衣冠整齊、橫沖直撞地闖進浴室。 浴室是單間,水霧繚繞,玻璃隔間剛被打開,裴雁來上身赤著,肌rou兇悍又漂亮,腰側一條不長的陳年舊疤都顯得性感。 看到我,他幅度很小地揚了一下眉,是一瞬明顯的詫異,很快又消散得一干二凈。 我這時候才覺出尷尬,張口不知道說什么,又鬧個紅臉跑出去。 這一路就跑到了射箭館門口。 裴雁來的rou體對我吸引力偌大,腹肌兇悍,等待在這時格外難熬,我怕鬧出難堪,只能半蹲著,靠在門邊平復燥熱的呼吸。 二十分鐘后,裴雁來推門出來。 距離很近,他一垂頭就和我對視。 我擔心態度不夠真摯,還傻逼一樣朝他招了招手:“裴律?!?/br> 裴雁來面露倦色,看著我,在這短暫的幾秒鐘里,我竟然從他的眼神中咂摸出沒來由的陰郁。 沒等我往里深挖一步,他已經移開視線。 他面目沉靜俊美,頷首都被做得優雅:“挺巧的,在這兒遇到?!?/br> 我僵硬地點頭,說,嗯。 我以為他會有什么下文,比如問問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可他沒有。 “時間不早?!彼α讼?,笑意卻很淺:“我先走了,你自便?!?/br> 這不是我想要促成的局面。 今天老天把我引到這里,就這樣收場實在可惜。我有許多話想對他說,也有許多問題亟待他解答,也只有他能給出答案。 “等等?!?/br> 裴雁來要走,我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角。 他猛地垂眼,神情很淡,我卻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被鎖定。 人還是那個人,但眼神全然不同了。他手臂驟然發力,頸側線條因此更加深刻,我差點被扯得一個踉蹌。 好在我攥得緊,衣服像拔河的麻繩,被扯成一條繃直的線。 但并沒僵持太久,冒犯令面露倦色的裴雁來更加不愉。 他眉骨壓低,像是徹底摘下了一層云山霧繞的仙人面具,脫胎降生成生而吃五谷,有喜怒的凡人,說出口的話都淬上寒氣。 “林小山?!彼p聲問:“你想做什么?!?/br> 或許我命中帶賤,天生抖m,竟然在這一句冷言冷語中獲得了久違的快樂。 我像是被野獸叼住頸部威脅著的獵物,可不同的是我并不怕死。 “敘舊?!?/br> ——甚至還想送上喉管討好殘暴不仁的狩獵者。 我一根根把手指松開,衣角被握出清晰的褶皺。 “畢竟我們以前…是朋友?!?/br> 第8章 他演技精湛 懷念會無視苦難,放大幸福。冷淡客套如上下級的我和裴雁來,曾經也能算是彼此“珍貴”的朋友。 “珍貴”這個定語參雜了太多我的主觀,但連裴雁來都不得不承認的一件事是,我林小山確實是為數不多看過他面具下那張真面目的人。 最開始,我以為我對裴雁來的單戀會是一場沒有觀眾的獨角默劇。 雖然我單方面對他抱有從某種意義上悖徳的情愫,但事實上,在除我以外的所有人眼里,我們只是見面連招呼都未必會打的同窗關系。 沒什么矛盾,僅此而已。 對我而言的那些不算甜蜜的甜蜜時刻,都能被那條只屬于我一個人的同行夜路說個干凈。 但天可憐見。 我夜半的囈語被天上的某尊神明聽到,祂用小指撥弄命運的紡錘,一場意外事故,把我和裴雁來的線胡亂纏到了一起。 期末考前一天,晚自習放得早。 我照常跟在他身后,跟著跟著,才發現裴雁來的目的地不是家。 一條老巷子,墻上噴繪亂七八糟的涂鴉,白天都見不著什么人,天黑下去更是放個屁都能聽見響。黑咕隆咚七拐八拐,很容易迷路。 裴雁來腿長,平時走路很快,按照我正常步速,照理說是要慢他二十多米的??赡翘焖冀K在我前面不遠。 我跟到昏暗燈光的地下通道前,裴雁來失去了蹤跡。 樓梯銹跡斑駁,青紅交錯,仿佛一推就倒,破舊的鐵門關著,將里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說沒點遲疑是假的。但終究美色誤人,我罵了自己一聲,還是拽開這扇生銹的門。 汗液、劣質香水、烈酒、煙草間或摻雜著灼燒的腐壞,辛辣而混亂的味道在潮濕的空氣中充盈,竄過我有些敏感的鼻尖,先于我的眼睛窺探到這陌生世界糜爛的一角。 雖然我知道裴雁來恐非善類,但甫一進入這里,還是覺得意外。 裴雁來去哪兒了?這里到底是做什么營生的?酒吧還是賭場?他來這兒是要做什么? 太多問題爬上我沉重的頭顱,墜得我快要跟著重金屬樂聲跌在地上。 我站在原地沒動,卻有人不小心撞過來。 他面色不善,朝我皺眉:“他媽的,走路不看路?” “抱歉?!蔽也挥m纏,繼續往前走。 我像只無頭蒼蠅途徑形色各異的來客,很快,人群中驀地爆發出一陣歡呼和尖叫。隨后夜場中心的那盞大吊燈“嗡”一聲驟亮,為我無處安放的視線引了路。 被慘白的光線閃得掉了兩滴眼淚。在刺目的、蒼白的燈光下,一塊足球場大的下沉式廣場被照亮。 我眨了眨眼,視野逐漸變得清晰—— 空曠的兩個人進場,并列站定在一側,都帶著遮臉的面罩。 尖銳的哨響乍起,從場地另一側的兩端猛地彈射出形狀奇詭的飛碟。 遠不是競技比賽常見的速度,彈射的姿態更像驚弓的鳥。只是層層疊疊,數量可怖。 場上兩人端起blaser f3,幾乎沒有瞄準的時間,只聽見突突突幾聲響,飛碟在空中接連不斷炸開。 因為做了特殊設計,點瞄后爆開輻射狀的紅色薄霧。 場面暴力又邪典,粘稠的紅映在視網膜,激出一片辛辣的熱浪。臺下叫好和罵娘混在一起,聒噪得令人不知今夕是何夕。 我木著臉,擠到看臺邊緣。 戴著深藍色面罩的那位射擊速度極快,不同于對手時不時發出亢奮至極的暴喝,隔著百米的距離,像是被詭秘的美麗吸引,我注視著他,被某種平靜卻悚然的目光鎖定。 我是獵物嗎? 我這樣想著,然后飛碟劃過,很突然的,被這個人點射。耳膜刺痛,紅色霧水在面前爆開,濺了我半張臉。 被爆頭的錯覺讓我戰栗不止。 理智做出警告——作為狂熱分子中的局外人,我和這里格格不入。 可本能卻把我釘死在原地。 耳邊好像有個聲音在對我說,如果只是這樣就要逃之夭夭,那我對裴雁來的好奇到這里該畫上句號了。 我和他不在一個世界。越了界的人,是要滾出去的。 這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登時激起我一身白毛汗。 我怕嗎?是有點。但我不想滾。 本能壓倒性地戰勝理智,我在混沌中看完了一場充斥著血氣的沖突。 最后一個飛碟被打爆時,藍色面罩領先了一百多分。 他手臂青筋明顯,撩起衣角擦了擦頸側的汗,露出腰側顯目的疤。像刀劃的,深褐色,已經和皮rou分不了家。 裁判大喊一句什么,然后吹響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