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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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畫板上畫畫的男人沉默了會兒說了聲好。 大概是許久沒完成過一張完整的畫,寂靜的房子里因為他的存在有了第一臺電視。 他拉著對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可惜眼睛看不見不然還能在電視上玩俄羅斯方塊。 漸漸地他習慣這樣的日子,眼睛也慢慢好轉了,好轉是在一個平平無奇的上午。 膽子愈發大的他偷溜出了門,兩只手在前面伸著摸索路,在沉寂的山林里慢慢往前走,空氣里彌漫著清冷的杜鵑花香。 一步、 兩步、 三步、 在最后一步時他撲進了男人的懷抱,對方的嗓音泛著微不可察的焦急,說的什么已經忘了。 只記得他的心臟怦怦跳動,漆黑的眼前出現了一團光,比記憶里熾熱的太陽還要明亮。 慢慢地他能看到物體大概的輪廓,可他怎么也看不清男人的臉,他忍不住在腦子里想那人長什么樣,眼睛大不大?鼻子高不高 他以為會一直呆到他眼睛康復,直到那人母親的到來,他聽到女人在對醫生說話:臟兮兮的東西他愿意養著就養著吧,不要讓他出去給我丟人。 他低下頭想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臟兮兮的,卻什么也看不見,茫然無措地低著頭。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他沒再找過那人,安安靜靜呆在自己的房間里,大概是察覺到他的不對,那人送了他一條墜子。 那是條質感溫潤的玉墜,攤開放在手里涼浸浸的。 男人仿佛想說什么可又頓了頓,最后只是溫柔克制問了他一句。 你要不要跟我去滬市? 他后來想想討厭的人是他才對,自己的壞脾氣都發在那人身上了,他冷漠扔了手里的墜子,頭也不回離開了:我不是你養的狗。 他不知道對方那時的神情,大概是失望難過的吧,他心里燃起了細微的歉疚,當歉疚越積越濃時獨自回到了那個房子。 里面的人已經走了。 他花了很長時間在泛黃的落葉堆里找到了那條玉墜,已經是條臟兮兮的墜子了,可他還是默默戴上了。 * 少年細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夢里十六歲的他沒接過那條墜子,但在十九歲的夢外他接過了那條墜子。 第八十五章 十月下旬太陽直射點向南回歸線移動,凌晨六點宋醉從床上醒來,滬市漆黑的天漏出絲絲曦光。 他的腦子里閃過夢的片段,他告訴自己只是對那人的歉疚而已,歉疚不歡而散,歉疚沒有說上一句謝謝,歉疚三年間連聲音也忘了。 大概想明白時間的力量無比強大,他心里那股煩悶忽然平靜了,轉頭望見薔薇花在細光里搖晃。 杜鵑花沒了還會有別的花。 他穿好衣服走出臥室,奶油濃湯的香氣在空氣里緩慢溢開,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當然這種感覺只持續了一秒,因為下一秒有人左手舉著咖啡杯右手拎著沾有咖啡的小貓冷冷說:有我沒它。 睡眼惺忪的少年揉了揉自己的眼,不知道如何處理小貓大貓的矛盾,勉強算得上是歲月靜好吧。 他只能把宋天天流放去二樓,順便喂了小貓罐頭,處理完惡性事件他坐下喝了滿滿一碗奶油濃湯。 宋醉吃了飯早早出門去學校,他腳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腳踝還有些不適,然而男人倚在門邊眉眼松散:我背你去。 沒這個必要。 扭傷就需要人接送上下學未免把他當成脆弱的易碎品了,他小學就在泥地里打滾了,斷個腿家常便飯。 賀山亭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反問:下海身價十萬的人就站在你面前,小同學你還在猶豫什么? 宋醉一噎。 這人臉皮越來越厚了,他默默思考有沒有男?;厥罩行?,有沒有人愿意領養東歐野模的。 他拗不過被背去了學校,畢竟他的臉皮比較薄一點,男人仿佛考慮到他的面子問題,沒送他到教室門口,上了樓梯便放下他。 宋醉瞄到吳縝打著哈欠走在下一層的樓梯,立馬從男人背上下來了,說了句我走了迅速轉身。 可轉身那一刻手被捏住了,有什么東西溫柔而強硬擠進他手里,他收回手看清是盒加熱的牛奶。 好好上課。 男人望著他嗓音平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聲音里蘊著若有若無的情誼,簡直是在說情話。 宋醉手捏著牛奶腳步頓了頓,過了陣才一瘸一拐進了教室,后一步上樓梯的吳縝對殷子涵嘀咕:我剛看到有人背宋醉上樓。 你眼瞎吧你。殷子涵的語氣相當不屑,我們宋哥拳打鎮關西,誰能背宋哥上下學?不是天王老子就是菩薩。 吳縝壓下心里的疑惑走進教室,自從宋醉搬出了宿舍,他只能趁早自習的時間問力學作業。 宋醉把沒拆封的牛奶放在桌上,拿出筆在紙面上演示解法:先算出木樁上繩子任一截面的拉力,再考慮微端的伸長,計算環繞部分繩子的伸長量,最后算出總變形量。 他忘了木樁直徑的數據,眼神掃向題目時瞥見桌上的牛奶,手上似乎殘留著被捏住的溫熱,筆在草稿紙上停住了,反應過來才繼續書寫。 你怎么心神不寧的? 結束解答后吳縝好奇問向默默喝著牛奶的宋醉,他難得見少年這么頻頻出神,即便只是一霎那。 有嗎? 宋醉停下咬吸管的動作。 有! 吳縝篤定答。 宋醉這才感受到自己的異樣如此明顯,連旁人都看在眼里,他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罪魁禍首。 這段時間他對自己的情緒捉摸不透,不是沒嘗試過壓下,可像是實驗室里的彈簧越壓作用力越大。 他放下牛奶想了想說:可能因為我一個朋友有了喜歡的女生,我有點擔心他。 這有什么好擔心的?吳縝語氣浮出詫異,要是你有了喜歡的女生,我肯定攛掇你表白。 成了催你請客,沒成也沒什么大不了,我從小到大不知道被拒絕多少次了,你看我不還好好活到現在。 宋醉抬頭怔了怔。 吳縝的話像是光驅入晦暗的薄霧,如果他真把阿亭當朋友的話,應該為阿亭感到開心才對,為什么他還會煩躁呢。 這個問題他想了一天也沒想出答案,如同答案就在眼前卻抓不住,始終隔著揮之不去的薄,伸出手只能撈到空落落的空氣。 他站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一個外班的人走到門邊沖體委喊話:你們一班下周拔河悠著點,別三十八個人還拔不過我們二十人。 宋醉聽到拔河這個詞才想起來下周是運動會,他除了班會沒有參加其他班級活動的打算,殷子涵作為班長根本沒用報名這件事打擾他。 拔河算什么?學委推了推眼鏡說,你知道愛因斯坦方程基于洛倫茲變換嗎,你知道麥克斯韋如何統一電磁場的嗎? 聽著完全沒有殺傷力。 體委打斷了學委的話,正當宋醉以為會說出什么話反駁時,體委聲音洪亮贊同:我保證他連費馬原理都不知道。 外班的人冷笑:我一個文科生為什么要知道理科知識,說得像你們知道市場隨機漫步假說一樣,體力廢就是體力廢,不要講那么多有的沒的,下周我等著你們叫爸爸。 他最后一句話剛說完,忽然一名丹鳳眼的少年朝他直挺挺扔來了一支筆,按理說這個距離落到他身上力道該很輕了。 然而就在他看見的霎那,筆尖準準地扎進他皮膚,他額頭瞬間冒出一個血點,頓時什么話也不敢說了,唯恐下一次扔來的是刀子。 這人力氣真他媽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朝向來安靜的少年望去,每個人眼里寫滿了nongnong的震驚,仿佛在詫異這么好看的小宋同學脾氣怎么這么暴。 而宋醉只是收好筆帽,走到門口節儉拾起筆,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不是提到爸爸他甚至懶得動手。 體委目光發亮,下周的運動會指不好有戲,這就是一員猛將。 約莫人都是有慕強濾鏡的,班上的同學們包括吳縝在內,看著少年一瘸一拐離開的背影,都覺得透著股云淡風輕的大佬氣質。 * 云淡風輕的大佬走出門就看到了樓梯旁的人,為了防止某位男模在學校里說出什么話,他想也沒想跑過去掛在了對方身上。 他低估了自己百米沖刺的力度,掛上去的那刻他聽到男人悶哼了一聲,他趴在對方背上十分內疚:不好意思。 公平了。 男人輕輕拍了拍他的屁股,飽滿柔軟的屁股在對方手里彈了彈,他的身體自脊椎開始僵住了,就像只呆住的小貓頭鷹。 宋醉把頭埋對方的衣領,試圖藏住自己泛紅的耳朵,他到底是怎么淪落到這地步的。 他僵硬趴在對方背上,沒勇氣看沿路的景色,只能聽到從喧鬧的叫賣聲到無聲無息的寧靜。 嗅著熟悉的薔薇花香他慢慢放松了身體,衣下的玉墜碰撞在男人的背上,他安心勾著對方的脖子,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他們走在粉白的花叢里,懸浮的花粉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如同為他們披灑下細細的金粉,勾勒他們纏在一起的影子。 宋醉看不到男人的臉,只能看到對方利落分明的下頜以及微微凸出泛青的喉結,他只要稍一偏頭就能碰上。 長得也不像物理公式。 他盯著對方看了很長的一會兒,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為這個人浪費時間,有喜歡的女生關他什么事,來個人帶走算了。 他別扭地戳了戳男人的背脊示意放他下來:我能自己走。 宋醉以為對方又會把自己的身價拿出來說,出乎意料聽見男人平靜的嗓音:我知道你能自己走。 知道還不把他放下去。 宋醉正準備掙脫時又聽見一句:可我想你在我身上。 他的心臟驟然在胸膛下躍起,似乎周圍的空氣靜止,耳膜里只有自己的心跳聲。 普朗克時間是時間量子的最小間隔,沒有比這更短的時間存在,宋醉想了一天沒想明白的問題突然想通了。 在一個普朗克時間里他明白了什么是心動,大概是想要變成對方花盆里的小玫瑰。 獨一無二的玫瑰。 第八十六章 那些橫亙在胸膛的不知名情緒化為緩慢從空中墜落的一句我喜歡他,直直墜到他的心底。 宋醉不愿意接受這個結論可又不得不接受,不然他為什么總會為對方分出心神,為什么會因為對方有喜歡的女生涌出酸澀,不知在什么時候他就心動了。 可能是夜色下酒吧的初遇,可能是月餅堆成小山般的中秋,可能是無人的天臺上對方彎腰叫他寶貝,又可能是一院薔薇外的擁抱。 原來在不知不覺里他們擁有了這么多記憶,以至于他分不清自己是在什么時候喜歡上對方的。 如同無聲的日光浸在他的生命里,當他察覺時已經天光大亮,沒有任何回旋余地。 宋醉認命般閉了閉眼。 認清自己難以言明的想法后,他對肢體觸碰變得敏感,勾住對方脖子的手默默縮了回去,只敢小心揪住對方的襯衣。 賀山亭察覺到少年的變化,挑眉開口:寶貝兒心跳得好快。 他本以為宋醉會如往日般反駁,可今天的少年出乎意料地乖巧,乖得令人想在床上叫寶貝兒。 * 次日下了自習課,體委拿了張運動會登記表走到宋醉的座位:周末就是校運動會了,不僅為班級爭光還能給自己贏獎勵,你看有沒有什么想報的項目?我都可以去和同學協調。 昨天見識了少年的身手,他都想好讓宋醉參加標槍和鉛球了,然而少年沒停下看書說了句:沒有。 這讓體委接下來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他不得不試探性問:拔河總要參加的吧? 為了避免性別不均的尷尬,拔河以班為單位進行選拔,他們班大多數人是書呆子,知識問答還好說,激烈的體育對抗要他們半條命。 體委殷殷切切看著宋醉,像是在看全人類的希望,少年沒辦法應了一聲。 體委樂得從椅子上蹦起來,喜滋滋拿著運動會報名表走了,宋醉低下頭繼續看書,只不過沒看多久就拿起桌上的手機。 他點開許久未看的朋友圈,阿亭沒發過動態,倒是許寧天天在朋友圈里曬游戲記錄,他刪掉了這條漏網之魚。 沒更新動態不知道對方在家里干什么,看起來比他還不常玩手機,他拍了張桌上的照片。 【宋醉】在看書 或許是他不常發朋友圈,底下頓時多了好幾條回復。 【吳縝】在埋頭補作業呢 【學委】在努力收作業呢 【殷子涵】宋哥牛逼! 宋醉看著殷子涵的吹捧無語,看個書有什么牛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寫了本書,就在這個時候收到了條新回復。 【阿亭】在等你回來看我呢 宋醉握著手機的手不由得一滯,他都能想象到對方懶洋洋的語氣,沉迷學習的少年艱難地關上手機。 突然想快點回家了。 他難得上完白天的課沒有留在學校,拎起書包回了狀元路上的房子,在用鑰匙擰開門的那一刻才反思,自己回來得會不會太積極。 宋醉對著擰到一半的鑰匙陷入了躊躇,萬一惹對方懷疑怎么辦?以對方的自戀程度搞不好以為自己喜歡他。 這門不能進。 他果斷抽出鑰匙準備轉身離開,緊接著門從里面打開了,男人倚在門邊眉眼稍彎:等到我的小金主了。 對方特意在尾音咬字,將音調覆上層說不清的曖昧,心里有鬼的少年聽得耳根發紅,這人sao死算了。 * 校運動會在周六開始,西區cao場的觀眾席上坐滿了人,遙遙地能看到佇立在山頂的圖書館,如同一只渺小的白鴿。 上午舉辦了田徑項目,物理一班顆粒無收,滿頭大汗的體委安慰同學:沒事兒下午還有集體項目,大家中午吃多點兒。 吃多也不好。矮個子學委推了推眼鏡,飽腹狀態運動容易造成血液循環不良,運動系統局部缺血會導致相應功能障礙。 適度吃。一名女生開口,運動前兩小時建議選擇低GI的碳水化合物,因為這類食物的消化時間比較慢可以持續為身體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