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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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就是這樣,大樓里死角太多, 沒什么可用的信息,你們實驗室里的之前就被一個學生不小心弄壞了,還沒來得及去修呢。 走出監控室時,安庭腳步頓了一下回頭問, 方便問下是誰不小心弄壞了攝像頭嗎? 保安撓了撓頭,一個男的,好像姓邱。 安庭垂下眼, 謝謝, 我知道了。 壞事的傳播速度永遠比想象中更快, 兩人走在學校里,能聽見四下密密麻麻的討論聲。 是不是他?說海選賽抄襲別人的那個? 好像就是, 之前我還聽說他是靠著家里的背景保的研呢! 啊不是吧,走后門也太惡心了吧?不怕有人查么? 怕什么,人家爸爸可是院士,地位高著呢!估計學校捧都捧不來。 怪不得之前他那條搞gay的熱貼在首頁飄那么久,還沒被請去談話, 嘖嘖,家里硬真不一樣。 悠悠眾口,刀子一樣劃過皮膚。 秦丞言擰著眉停下,剛要開口說話,手腕忽然被輕輕一拉。轉身,看見那小孩兒平靜的眉眼。 沒用的哥,學校不會讓這種傳言流出來,只可能是傅然干的。他既然想搞死我,就不可能因為一兩句話收手。 安庭松開手,掌心瞬間被涼薄的秋風灌滿。他下意識瞄了一眼學長的皮膚,靜了兩秒才繼續說,現在我們只能找到證據,反將一軍。 可是攝像頭壞了。 秦丞言抬眸看向四周,把有意無意掃過來的眼神一一逼退才低聲說,證據,最有力的才行。 是啊,除了監控錄像以外,別的似乎都不能讓傅然感到真切的后悔呢。 安庭喃喃自語,從兜里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幾秒后,聽筒里傳來一道女聲 喂? 安庭看向遠方,晚霞消散,黑夜壓頂,一把碎星在天幕中排排坐,像不滅的燭火,點點滴滴,執著地在人間亮起一片銀光。 喂,學姐,他的聲音散在風里,緩慢而清晰地說,我知道你在實驗室的米蘭花盆里放了一枚攝像頭,我想借用一下,可以嗎? 握著電話的余尾鴛一愣,然后她聽見男生的尾音帶著笑,現在方便嗎?可以聊一下嗎,學姐? 余尾鴛沒急著答應,她避開人群,走到空無一人的角落問,你怎么知道? 米蘭花開,那張照片不知道被打開反復看過多少遍。小小的攝像頭在土的掩埋下只露出一角,安庭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他沒告訴任何人,就連秦丞言的目光也略帶了些意外。 余尾鴛頓了一下又問,你怎么確定是我? 安庭嘆了口氣,學姐,你們組只有你有鑰匙。 余尾鴛不說話了,聽筒里只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安庭也不催,許久之后,他才聽見那邊人說,抱歉,我幫不了你,學校禁止放置偷拍設備,如果這件事被大主任知道了,我會被記過的。而且就算你去跟老師說,我也不會承認的。 學校早些年出過一起很惡劣的女**事件,在那之后私自安放拍攝設備在學校里是明令禁止的,無論原因理由,發現一次,記大過,通報批評。 余尾鴛不想惹禍上身,那東西是遠程控制開關,只要她不承認,學校就不會懲罰她。 話音剛落,余尾鴛就準備掛斷電話,安庭連忙叫了一聲,學姐,如果沒有懲罰呢? .......什么? 安庭抬眼看了看秦丞言,對方站在樹蔭下,影子和余蔭融在一起,漆黑的眼底只映照出自己的倒影。 安庭漸漸穩下心,緩緩開口跟電話里的人說,如果沒有懲罰呢?學姐,如果那枚攝像頭只是你為了拍攝實驗過程而放在窗臺上忘了關呢? 余尾鴛一下子靜了下來。 學姐,男生的音質清亮溫和,聽上去如同山川消融,邱建修進實驗室沒多久就不小心弄壞了攝像頭,你應該知道他跟傅然的關系,所以才擔心傅然會悄悄給你的實驗搞破壞,瞞著所有人安了一個小的監控,對嗎? 許久之后,她才長嘆一聲。 安庭說的沒錯,自從分手那天,她沖動發了那條熱貼開始,傅然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不,或許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只是之前偽裝的太好罷了。 熱貼發酵的太快,帶來的影響也是空前的,傅然整個人都像被點燃的炮仗堆。從那之后,余尾鴛幾乎每天都能收到來自他的各種威脅信息。污穢刺耳的謾罵更是不計其數,拉黑一個又來一個,不知疲倦不分時間。 最嚴重的時候,甚至每晚回宿舍,傅然都會在那里堵她。 余尾鴛一開始把這件事上報學校,可是傅然并沒有做出什么實質性的舉動,學校只是草草了事。 她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保護自己,直到iGEM校內海選賽開賽。 為這個比賽余尾鴛準備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她不想為了傅然這種人放棄,所以硬著頭皮也要參加。反正只要在學校里,傅然還是忌憚的。 可那天,邱建修不小心弄壞了攝像頭??嚲o的心弦徹底斷了,余尾鴛買了好幾個微型攝像頭,放在實驗室,背包里,宿舍樓下。 她攥著電話的手緊了緊,聽筒那邊的聲音里帶著柔和的蠱惑,學姐,傅然拿著我的實驗成果陷害我抄襲。兩天后,我的名字會出現在校內各大廣播里。每個人都會在背后諷刺嘲笑我,用那些我從沒做過的事情。 所以你可不可以幫幫我?讓我去把麻煩解決掉,好嗎? 電話里是長久的沉默。 安庭也不催,沉靜地等待著答案。 不知道過去多久,周圍的人都換了一批又一批,他才聽見那邊傳來很輕的一聲。 好。 安庭唇角向上彎起,謝謝學姐,我不會讓你記過的。 掛斷電話前,他聽見余尾鴛小聲地說了一句,祝你好運。 學姐動作很快,兩個小時后,安庭的郵箱里就收到了一份節選的視頻文件。時間有點晚,兩個人隨便找了個沒人的長椅上,一起坐下看。 只是坐下時,兩人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一起。這時安庭才敏銳地發現學長罕見的有點心不在焉,他偏頭問,哥,怎么了? 秦丞言靜了兩秒才說,沒事,先看視頻。 好。安庭沒多想,按下播放。 畫面比想象中還要清晰,屏幕中的白熾燈亮得晃眼,他本人正趴在實驗室里的桌子上安然入睡。電腦就在手邊,身旁還散著攤開的筆記本。 秦丞言在他身后收拾東西,待一切整理好后走過來查看了一下安庭真的睡著了后才轉身走出實驗室。 這應該就是去衛生間的時候,安庭屏住呼吸繼續往下看。 果然,秦丞言離開沒過幾秒,屋里瞬間閃進來一個人,正是傅然。 傅然嫌棄地看了一眼趴著的人,快步走到電腦前,將usb插/了進去,熟練地cao作一番時余光不小心瞄到一旁攤開的筆記本上。那里記載了安庭所有的想法和推導過程,雜亂但吸引人。 傅然沒什么猶豫地拿出手機,對著筆記本的頁面錄了一條視頻。他的確聰明,拍照費時間,視頻只要保證拍到就好。 做完這一切才用了一分鐘左右,能看見傅然囂張地一笑。臨離開時,還朝趴著的人啐了一口。 安庭:....... 他受不了了,咔擦一下按了暫停,后面大概還有一小段,估計就是傅然出去,秦丞言回來。沒必要看,畢竟最重要的已經看完了。 安庭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犯惡心上了,壓根兒沒注意到身邊人的表情出現一瞬間變化。 他匆匆把電腦收好,忍著想吐的感覺跟秦丞言道別,哥,我先回去洗澡。 秦丞言兩條長腿隨意岔開著,臉藏在夜色里看不清表情,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回到宿舍,安庭沖到浴室仔仔細細洗了個澡,那種惡心感才微微減輕了些。推開浴室門,喻平還沒回來。他爬上床,把自己塞進被子里。 空調開著恒溫檔,冰涼的空氣慢慢回暖。安庭放松地縮在一角,重新打開電腦。 他其實沒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當時也并不確定那枚攝像頭就真的是余尾鴛的。只是一系列猜測加推論,結果學姐直接承認了。 不過好在結果是自己想要的,監控錄像要比任何東西都來的更為直觀。 大事解決,整個人也跟著松懈下來。等待開機的時候,思緒莫名回半小時前。長椅上,學長的狀態感覺不太對勁。 安庭拿起手機發了個信息過去問一下,等待回復時重新點開視頻播放,他要再確認一遍,沒有任何問題才會帶到海選賽的總結大會上。 刻意略斷令人作嘔的片段,直接跳到后面沒看過的。 畫面上,傅然晃著usb大搖大擺離開實驗室,沒過多久秦丞言也回來了。冷白的燈光下,學長慢慢走到趴著的人身邊。 不知怎的,屏幕外的安庭忽然一頓,他下意識屏住呼吸,感覺屏幕里的秦丞言看上去有些陌生。 學長眉眼間帶著股他從未見過的溫柔,好似冬日暖陽,看的人心口驀地一跳。 安庭抓著鼠標,眼睜睜看著秦丞言單手撐在桌面,慢慢附身,鼻尖懸在自己的發絲之上,然后輕輕地嗅了嗅。 電腦前的人呆住了。 學長......聞了他的頭發?難道他用的洗發水很香? 第二天安庭起的很早,晚上亂七八糟的夢境讓他睡的并不踏實。還好今天有場仗要打,強迫自己清醒,下床進了浴室。 洗漱完畢后剛巧碰上睡眼惺忪的舍友,喻平關切地問,你們今天開總結會吧?你怎么樣?還好么? 安庭揚起抹笑,我很好。 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好。 校內海選賽規模龐大,每年都會有相當好的研究課題出現。所以開總結大會是A大一個傳統,導師團隊會把好的方向總結提煉,再把常用錯誤說給學生們聽,調整往后的努力方向。 大會地點定在小禮堂,人又多又熱鬧。 安庭背著包穿梭在人群中,不少人視線掃過來然后指指點點。他全都視若無睹,面色平靜,像是什么都沒聽見一樣。 直至快接近小禮堂大門時,他的表情才微微松動,面兒上rou眼可見地鮮活起來。 哥,他快步走過去,等很久了嗎? 剛到。秦丞言身高腿長,盯過來的視線瞬間變得熱辣。 他伸手幫安庭順了一下吹亂的碎發,四周當即靜了幾秒,然后爆發出更大的討論聲。 安庭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旁邊撤了撤,他可以陷在流言漩渦里,但學長不行。 學長的名字適合出現在實驗室,出現在領獎臺,但不適合出現在人們茶余飯后的八卦消息里。 秦丞言腳步停了一下,隨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直接將安庭背上的包接了過來,背在了自己身上。 你手還沒完全好,別拎重物。 最后一個字還沒說完,耳邊便響起另一道熟悉的聲音。 喲,你倆關系可真親??!傅然吊兒郎當站在禮堂門口,身邊跟著四個人。他們看見安庭下意識撇開眼,低聲跟傅然說了幾句就急匆匆走進了小禮堂。 那幾個應該就是抄襲的3號種子組組員了。 我是真沒想到啊,你倆居然還敢來?難道張副校長沒有通知你們么?傅然兩手插兜,揚起的笑很陰暗。 通知了,安庭裹在秦丞言落下的影子里,像披上一層盔甲,定定地看著傅然說,我也沒有想到,你敢來。 我有什么不敢的?畢竟......抄襲的可不是我??!傅然瞄了一眼秦丞言,特別無所謂地聳聳肩,所以小安你看,你跟著我的時候壓根兒沒有這么多事,你重新傍上這位有什么用?要不然你求求我,我還能再給你一次機會,讓張校長別把你抄襲的事兒公布出來,怎么樣? 或者你把那些兼職重新介紹給我,我就替你去求個情,怎么樣? 傅然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他早就知道2號實驗室的攝像頭被邱建修弄壞了。那天晚上只是沖動想去報復,誰料想會得到那么得天獨厚的一個機會。 一個星期前,傅然所在的3號種子組忽然發現他們自己所做的實驗研究存在一個巨大的漏洞bug。以此為界限,后面所有的推論都是錯誤的。五人組一下傻眼,臨近淘汰日,組里甚至拿不出一份像樣的課題報告。 再這樣下去,除了第一輪就被淘汰以外,絲毫沒有別的辦法。 當時安庭睡的很熟,屏幕上剛剛完成的報告像是有著什么巨大的魔力,傅然想都沒想直接復制進自己的usb。一開始他本來計劃偷完直接刪掉安庭電腦里的內容,但一個小組里肯定還有備份數據,刪這份根本沒有用。 所以傅然便把心思放在了那本演算本上。 先發制人,把自己變成原版不就得了? 3號種子組里全是各個系別里優秀的學生,偽造一份自己的手稿演算本根本不算什么。 當張副校長上門的時候,傅然按照計劃一步一步,終于順利來到了今天。 他已經聽徐主任說了,學校判定安庭小組抄襲,會出現在在今日的淘汰名單里。還會被當作典型,用來警告各位參賽隊員。 傅然期待能看見安庭手無足措的模樣,想看見他在全校面前丟臉丟進塵埃里,想看他彎下那截高傲的腰,跪在自己腳邊求原諒。 所以現在傅然興奮地看著他,想從那張一貫清冷的臉上看見一絲崩潰。 傅然,安庭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走過,滾吧。 ....? 傅然愣了愣,隨后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偏頭看去,撞上一道冰冷的視線。 希望你等下別哭。秦丞言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沒做任何停留。 哭?我哭個屁!這倆人一個比一個冷靜,傅然驀地一陣心慌,難道他們找到證據了? 不可能! 傅然立馬否決掉這個想法,所有的情況都在自己的設想之內,沒有意外!不可能有任何意外!他們在死鴨子嘴硬! 總結大會很快開始,小禮堂里密密麻麻坐了許多人。不僅僅是iGEM的參賽組員,還有不少想要學習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