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駙馬黑化前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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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郡還進獻了什么?”她隨口問道。 侍膳婢女有點答不上來,姮娘接口道:“海鮸干鲙、松江鱸魚干鲙、鮸魚含肚蟹黃膏……” 懷真聽得口干舌燥,拿起清茶飲了兩口道:“吳郡繁華富庶,怎么這聽著倒像是小漁村?” 姮娘不由失笑,解釋道:“我以為您問土特產呢,除此之外還有茶葉、繡品、云錦若干。宋公在信中對您感恩戴德,聲稱您若有差遣,他絕無二話。言辭之間頗有深意,看來是想依附于您?!?/br> 第43章 .自省一旦有人離開了她的視線,她便很…… 懷真正用青鹽水漱口,聽到這話差點被嗆住。 “何至于此?”她漱口畢,接過巾帕拭了拭唇角,“我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句,定奪的可是陛下。何況他若沒有本事,也不會被派去的?!?/br> “若非您提那一句,陛下未必知道有這個人?!眾锏?。 懷真雖然只在勵政殿呆了月余,但是受益匪淺,她有本小冊子,專門記錄著每日見聞和心得。 宋淮是父皇身邊的近臣,也是內廷待詔之一,與她頗為熟絡,懷真看書時遇到生僻字常會向他請教,對他的博聞強記和耐心機敏頗有印象。 某次和皇兄閑談時,聽到他說起前任吳郡郡守為人粗鄙,縱容子侄為禍鄉里,被監察御史連參數本,他欲罷免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接任者。她順嘴便提了宋淮的名字,并未想到皇兄會采納。 “回禮是誰置辦的?”她追問道。 “我看過記錄,是楚家令親自安排的?!眾锏?。 懷真這才放心下來,卻忍不住嘆道:“奈何我的手伸不到大西北?!?/br> 姮娘失笑道:“北地那些封疆大吏……您可真敢想?!?/br> 懷真反問道:“為何不能?皇帝最不該忌諱的就是妻女姐妹,好好看住叔伯兄弟就行了?!?/br> “殿下的奇思妙想可真多,”姮娘感嘆道:“您明日進宮作甚?” 懷真抬起手臂,任由婢女著外袍,沉吟著道:“去看望小公主?!?/br> 入寢前,她伏案疾書,加印封好后,命葭葭收起來,囑咐明日進宮要帶。 葭葭好奇道:“這是寫給誰的?” “容娘啊,”懷真起身去洗手上墨漬,“明日請皇兄交由大將軍,讓他和軍令一起發到西北大營?!?/br> “您為何這么久了才想起給楊家娘子寫信?”葭葭困惑道,“您不是很喜歡她嗎?” 懷真愣了一下,不好意思道:“這顯得很突兀?快過年了,就當提前拜年吧,問她何時能回來?!?/br> 葭葭將信函壓在妝奩下,喚人進來侍候懷真卸妝更衣。 待懷真換好寢衣走回閣中時,就見葭葭正蹲在榻前掩著帳子,朝她神秘一笑道:“殿下快來?!?/br> 懷真納悶地走過去,葭葭掀開帳幔,一股暖香撲鼻而來,懷真不由驚嘆道:“這又是你新調制的?較上回更加明朗綺麗,明兒帶幾份進宮去?!?/br> 葭葭皺起了小臉,“這是奴婢專為您調制的安神香,才不要送別人?!?/br> “哈,這么小氣?”懷真抬手在她額間戳了一下,笑著登榻,“那就不送?!?/br> 葭葭這才開懷,俯身過去幫她蓋好被子,待要離開時卻被懷真拽住了,“稍等,我問你幾句話?!?/br> 葭葭只得在榻前的臺階上坐下,等著她發問。 懷真撫著下巴,沉吟道:“方才我說給容娘寫信,你為何那種表情?” “那種表情?”葭葭恍然大悟道:“奴婢就是覺得奇怪,還以為您把她忘了。自打出宮后,您連探望太皇太后和皇帝皇后小公主的次數都少之又少……” 她瞟了眼懷真,小聲道:“奴婢總覺得這樣……有點不近人情。您似乎時刻都在忙著,好像從來不會累?!?/br> “還有呢?”懷真看出來她欲言又止,便追問道。 葭葭猶豫著不敢說,懷真鼓勵道:“童言無忌嘛,就算不中聽我也不會生氣。以前在宮里,言行舉止雖是有人指摘,可如今在自己的地盤,很少有人敢對我說真話了?!?/br> 葭葭這才遲疑著開口,“奴婢覺得,只要有人離開了您的眼睛,便也離開了您的心。所以平日里無論秦姑董jiejie還是素娥jiejie姮娘jiejie……我們每日都想找機會在您跟前露個面,否則……” 懷真‘噗嗤’一聲笑了,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道:“否則什么呀,我還能把你們餓著不成?別胡思亂想了?!?/br> “對了,”懷真撐起身子,饒有興趣道:“你對謝家三郎有何印象?” 葭葭感到莫名其妙,但還是神色平靜道:“無甚印象?!?/br> 懷真奇道:“沒有似曾相識?或者很熟悉的感覺?” 葭葭茫然搖頭,“沒有啊,奴婢先前從未見過。殿下為何這樣問?” 懷真翻身躺了回去,打了個呵欠道:“隨口問問。你去吧,我要睡了?!?/br> 她有個習慣,就寢時必須將簾幔掛起來,否則便會做噩夢,更有甚者會將寢閣外三重門都打開。 葭葭應聲,起身將簾幔卷起用金鉤掛上,這才退了出去。 ** 只要有人離開了您的眼睛,便也離開了您的心。 葭葭走后,懷真反復咂摸著這句話,心中若有所感。 她好像的確有這個毛病,一旦有人離開了她的視線,她便很容易將其拋之腦后。 就像謝珺,送行時傷懷不已,可回來的路上就恢復如常了。 她并不在意過程,也不會覺得難熬,她有的是耐心去等待結果。 晨起,懷真睜開眼睛,便看到珠簾外影影綽綽。 她夜間睡得很香,神清氣爽地坐起身喚道:“進來吧!” 婢女們捧著衣裳和盥洗用品,在素娥的帶領下魚貫而入。 懷真走到鏡前,抬手舒臂,任由婢女為她更衣。 “好像又長高了?!睂嬕峦嗜ズ?,她看到愈發玲瓏的身段,不由嗤嗤笑著道:“還變漂亮了?!?/br> 素娥忍住笑,轉頭望了眼身后那列婢女,大家都低著頭,努力憋笑。 “你說,我和母妃像不像?”耳畔傳來懷真的疑問,素娥忙回過神,含笑道:“娘娘國色天香,殿下風姿綽約,外表雖然略有不同,但神韻卻頗為相似,都是罕見的大美人?!?/br> 懷真挑剔道:“你這個‘都’字說得有點勉強。好了,我有自知之明,跟母妃比起來,我還差一大截?!?/br> 鏡中的少女朝氣蓬勃明媚耀眼,看這樣子,定能活到八十歲。 素娥在旁邊吹得天花亂墜,懷真只是笑而不語。 更衣、漱口、盥洗,接著便是上妝。 有賴帝妃的偏愛,懷真年紀不大但妝奩頗豐,大小首飾匣子摞起來有半堵墻高,材質造型皆是上品,不過她的心思并不在此。 何況如今還在孝期,便也不用盛妝,只需施以薄粉,淡掃黛眉,輕點絳唇,妝成。 挽發,插笄,簪花,佩釵,若非進宮,倒也不用這樣麻煩。 姮娘不知何時進來了,正站在一邊匯報今日的行程。 “相府的鄭夫人邀您過府品嘗新鮮烤鹿rou,您出宮時派人去說一聲,人家好準備接駕?!?/br> “鹿rou?”懷真起身,任由婢女幫她整理層層疊疊的袍袖,“以前跟著父皇早吃膩了,問問有沒有小鹿崽子,有的話我去領一只回來?!?/br> 素娥忍俊不禁,姮娘卻拿著筆,認真記下了。 懷真早上總是行色匆匆,因此早膳最為簡單,一碗乳酪,一杯蜂蜜水,一盤金絲餅,幾碟小菜,最后是一份松脆酥香的酥瓊葉1。 ** 許是對文帝廢后王氏的忌諱,楊皇后并未住在長秋宮,而是住在和德陽殿在一條中軸線上的迎春殿。 懷真去的時候,殿中氣氛有些不對勁。 李荻紅著眼睛迎出來,將她帶到側殿,嘆氣道:“日間父皇提到我也該開府了,但母后極力反對,想將我留在身邊。父皇、父皇竟舉了抱善姑母的例子來駁斥母后,兩人為此吵了一架,母后被氣哭了?!?/br> 懷真默然,想必除了辛謐,真的無人知道抱善的下落。若她不在洛陽,多半是逃去揚州投奔燕王了。但如今她活著和死了有何區別?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huàn)。 前世的自己,何嘗不是咎由自取呢? “小姑姑,您去勸勸我母后吧!”李荻怯生生道。 懷真回過神,安撫道:“好呀!你也別太介意,你父皇只是話趕話隨口說的,那件事畢竟……影響太大了,身為父母,想想都會心有余悸?!?/br> 同樣是風流韻事,前世她珠胎暗結但無人知曉,可也獨吞苦果遺恨終身。 抱善則是人盡皆知,如今竟連骨rou兄弟都對她唾棄到了如此地步。 可是崔晏呢,為何不見有人非議?男女之間,何等地不公呀! 李荻等了約摸兩刻鐘,便聽到了殿內傳來的歡笑聲,忙遣宮女去探,宮女回來稟報,說皇后娘娘此刻正開懷。 待李荻進去時,就看到懷真不知說了什么,竟將一向端莊自持的母后逗得笑出了聲。 李荻悄悄隱于柱后,聽到懷真侃侃道:“劉伶還有件趣事,但是頗為不雅,娘娘若不介意,我便講咯?!?/br> 皇后好奇道:“有多不雅?” 懷真便學著茶館說書人的樣子,搖頭晃腦抑揚頓挫地說道:“劉伶恒縱酒放達,脫衣裸行于屋中,人見譏之,伶曰:‘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裈衣,諸君何為入我裈中?’2” 皇后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笑得直捶案。 李荻不諳世事,滿臉困惑地走出來,歪頭望著皇后道:“母后何故發笑?” 懷真岔開話題,道:“午膳后我要去丞相府一趟,已經征得娘娘同意,可帶你同行,去不去?” 自打楊寄容走后,李荻便常悶悶不樂。 京中貴女自成一派,她不愿摻和,懷真平時也甚少參加閨媛們的游園宴飲之類,今日難得見她相邀,李荻自是躍躍。 第44章 .捷報“我不想懂這些,我只知道你尾巴…… 昨夜經葭葭提點,懷真仔細想了一番,覺得她說的甚為在理,也該分些時間和精力關心一下身邊人。 所以她主動提出帶李荻出宮散心,原是想輕車簡裝,可她沒想到,皇帝不知出于何種考量,竟命全副儀仗陪同。 鄭夫人攜女眷們在巷口相迎,遠遠看到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