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魂 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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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時亭伸手要去拿藥碗,卻陡然被顧聽霜攔住了——顧聽霜一手端著藥碗不讓他碰,另一手直接扣上了他的下頜! 寧時亭睜大眼,剛想躲開,卻感到顧聽霜手勁不允許他離開。少年人居高臨下看著他,如同他來晴王府的第一天晚上,他掀開他的金色珠簾,指尖碰上絕世奇毒。 顧聽霜氣得笑了起來:“你可以,寧時亭,你居然真的信我會要你的命?你的命誰稀罕?誰稀罕,???” 青灰色從指尖蔓延開來,寧時亭睜大眼睛,看見顧聽霜一臉戾氣,他逼問他:“我不要你的命,你要不要我的命,寧時亭?” “臣……”寧時亭拼命要他拿開手,但是無論怎么掙扎,顧聽霜就是牢牢地鉗住了他,全然不顧可怖的毒性正在飛快地蔓延。 “我熬的什么藥,你居然沒聞出來,寧時亭。這碗藥不是給你的,而是給我的?!?/br> 生死關頭,顧聽霜反而笑了起來,他仰頭將拿碗藥一飲而盡,隨后含著一口藥,直接俯身吻了下去! 吻上鮫人微涼的唇。 柔軟的,甜美的,恬淡的。 寧時亭的嘴唇。 藥液是苦的,顧聽霜把他掐在懷里,用盡全力狠狠地吻他。藥碗滾落在地上摔碎了,眼前仿佛天旋地轉。 金盞花,定魂草,南海珠,彼岸花,仙薄荷,白芷……兩百多種藥材,唯一一種可解鮫毒的解藥。 是他唯一的解藥。 第118章 這個吻炙熱guntang,用力而笨拙,顧聽霜甚至笨拙得不會撬開他的嘴唇,只是憑著自己的意愿努力去尋找他口中的芳香。 寧時亭幾次掙扎,幾次都沒掙扎開來,顧聽霜捉著他親了個夠,直到覺得心臟有一點微微的麻痹感后,這才輕輕把他放下來。 寧時亭反手就要打他一耳光,但是手腕被扣住了,顧聽霜緩了緩,覺得自己還能親,于是又把他拉過來親吻,他像是個癮君子,沒有什么能讓他停下,因為這是他生命中體會過的、最甘甜而無法抗拒的滋味。 寧時亭手指掃過他的臉頰,是那樣軟弱無力,輕飄飄地拂過去,仿佛不是要打他,而是在輕輕撫摸他一樣。顧聽霜輕聲笑,連他的手指也捉起來,一并細細親吻。guntang的唇上碰上微涼的手,在心上撞出焦灼的滋滋聲響。 小狼瘋狂地繞著他們跑圈兒,毛茸茸的大尾巴甩來甩去,顯然內心的興奮已經溢于言表。 再抬頭看,寧時亭整個人,整張臉,已經全部紅透了。 一直以來文弱安靜的鮫人像是驚慌失措,被他欺負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又氣又急,打人也下不去這個狠手,只是這樣乖乖地被顧聽霜扣住雙腕,扯在他身前毫無反應。 顧聽霜看他眼睛特別亮,可是里邊好像有點水光,還有些發紅,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心臟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沙啞著聲音說:“……寧時亭?!?/br> 他低聲說:“不就是……親親你,又沒怎么著你,怎么就要哭了?!?/br> 他伸手輕輕按上他的眉眼,替他擦掉眼角的水痕。他低聲說:“我知道你以前沒親過人,也沒被人親過,現在我們兩個扯平了?!?/br> 寧時亭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整個人都在發抖,臉卻越來越紅,就這樣了也不知道跑,還是乖乖地待在他跟前,大約是氣得不知道做什么,只是瞪大眼睛望著他。 顧聽霜低聲問他:“跟我親什么感覺,寧時亭?” 他松開手摁在心口,喘了幾口氣,而后笑著說:“毒鮫真毒……我熬了這么久的藥,現在還是覺得心尖疼,不過話又說回來,或許也不是被你毒得,還是說跟人這樣親,都是會心尖疼的呢?” 他看寧時亭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和慌亂中沒有說話,于是低聲說:“理理我,寧時亭,你別不理我。你打我罵我都行,只要你別不理我?!?/br> 顧聽霜臉色發白,鮫人猛烈的毒性正在和藥性相抗,他用出靈識極力把鮫毒壓下去。 寧時亭這時候才回過神似的,有點慌地去給他拿藥碗,把瓷盅里剩下的藥倒出來,但是他的手抖得是這樣厲害,倒了一半,一大半都要潑灑在地上。 他低聲說:“我……我去給你再熬一爐,你先用返魂香撐一會兒?!?/br> 他要從袖子里掏返魂香,但是抖得更加厲害。返魂香一拿出來,顧聽霜就摁住了他的手:“你發什么抖,寧時亭,病了?” 他抬起眼,眼里帶著一些笑意,是揶揄的、狎.昵的,他笑他心神散亂。 他低聲說:“我沒事,你別擔心,我熬了五倍的藥量,一口能頂過十口。趁現在藥性還沒過,抓緊時間?!?/br> 寧時亭愣了愣,隨后看他一眼,直接轉身就跑,顧聽霜推著輪椅走了幾步,小狼自覺地跳上前去咬住了寧時亭的衣擺。 寧時亭根本慌得路都走不動,方向還沒看清的時候就又被拽了回來,往后一絆就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隨后被一只手接住了。 他這次是直接被顧聽霜拽進了懷里,兩只手直接把他摁住了,扣著他的腰和膝蓋,微微傾身看向寧時亭:“適應不了?還是不喜歡我?” 寧時亭說:“臣……” 他剛說出一個字,顧聽霜立刻低頭去吻他一下,把他的話堵在了嘴里,不像之前的深吻,而是輕輕的,只像是玩趣或打鬧。 “一條魚不應該說話,寧時亭?!鳖櫬犓f。 寧時亭終于反應了過來,他跌跌撞撞地往外沖去。 小狼緊跟跳了起來,準備再把魚給攔回來,但是這次被顧聽霜阻止了。 顧聽霜看著寧時亭的背影,微微提高了聲音:“寧時亭,你就是喜歡我,我知道了。你瞞不了我的,你喜歡我,我喜歡你,我們為什么不能在一起?” 寧時亭的腳步微有停頓,但是依然沒有回頭,消失在了他的視線里。 東風拂過,吹落一地花瓣。 顧聽霜看著他離開的那個方向,很久之后才低下頭,對小狼說:“走吧,去屋里邊?!?/br> 他四肢發麻,指尖冰涼,那是鮫毒還沒有散去的后遺癥。 顧聽霜只覺得自己渾身還在發飄——如同身在云端,他問了寧時亭這到底是是因為鮫毒還是因為吻了他,可是寧時亭也沒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去撫摸自己的嘴唇,愣了很久之后,隨后緩緩浮起淡淡的笑意。 第119章 銷魂119·風雪 書房的燈亮了一晚上。 晚間時慢慢開始下雪,倒春寒來了,朔風獵獵,樹影斑駁搖晃。 輪椅沙沙的碾過冰雪,少年抬起頭,沉黑的眼眸看向窗邊的那個人影。蒼白冰涼的手抓握著扶手,雪花擦過他的眉眼。 一直銀白的小狼蹲在他身邊,跟著一起望著那個方向。 小狼蹲了一會兒后,耳朵晃了晃,回頭看到輪椅又沙沙地響了起來。 “他不愿見我們。給他一點時間冷靜吧?!彼偷偷穆曇糁袇s仿佛帶著某種偏執,“走了,小狼?!?/br> 他離開時的影子、小狼呼哧呼哧哈氣的聲音、人離開時擾亂的錯雜的樹影,都在窗前映照了出來。 寧時亭伏案桌前,看見明黃窗紙外影影綽綽,捕捉到了風中那一縷稍縱即逝的余音,少年人壓低的尾音消散在暗處。 他已經在書房里呆了一個下午,一個晚上。這期間,任何人都沒能進來。 青鳥破空而來,在窗外盤旋了一下后,停在了窗外,低啞的聲音告訴它:“公子,中州來信?!?/br> 是顧斐音御用的傳信青鳥。 一直以來,晴王府進出的信件都會被白狼神截下,直接送給顧聽霜。顧斐音那邊的來信也不例外,只是這一次稍微有點不同,顧斐音自己派了他平常傳特秘軍令用的北陵青鳥,這種神鳥不以紙張傳信,而是以神識傳信,不送到地不開口。青鳥死,所傳信息也跟著會消失殆盡。 寧時亭伸手打開窗,青鳥鉆了了進來,歪歪腦袋,長長的尖嘴張了張,卻沒說話,只是“噗”地一聲吐出了一個長條的木匣,木匣滾落在桌上,自動散開,露出一枚精巧的墨塊。墨塊上漆涂著顧氏的家紋,已經用了一半,顯出十分陳舊的樣子。 這樣的墨塊寧時亭見過不少,是顧斐音專人專供的上古墨。曾經他們在冬洲時,寧時亭負責幫顧斐音研墨。 后來他自己也用這樣的墨,顧-斐音教他寫字,站在他身邊,顧斐音寫一個字,寧時亭就跟著寫一個字。 這是無聲的警告和震懾,半塊用舊的墨,提示著寧時亭欠他的恩情和以往的時光。 寧時亭問青鳥:“我殺了白塵一命,王爺動怒是應該的。他還說了其他什么沒有?” 青鳥搖頭,回頭看了他一眼,振振翅膀,又從窗邊飛走了。 那意思就是什么話都沒留下了。 寧時亭看了一會兒那塊墨,伸手關上了窗,風一下子小了下去。 他垂下眼,繼續坐回原來的位置上,接著寫他那一方奏折。 他劃破手腕取了毒鮫血,以血為墨水,一字一頓,緩慢寫成,沉重得仿佛壓在心上,寫一個字,心臟縮緊一個字。 “臣為臣幾載,方知君臣之道,為人幾載,方得人情之好。臣歷西洲風物,如臨故里,佐殿下身側,如獲新生,身在夢中,誠惶誠恐?!?/br> 一字一句,寧時亭神情端肅,眼神認真,就像他那一次顧聽霜出府一個月那一回,他猶豫再三,輕輕在信紙背面寫下幾個小字,既希望顧聽霜與小狼發現,又不希望他發現。 “臣有失職,反思己過。一錯無能,屢陷君主于危難中;二錯無用,身為毒鮫,身軀孱病錯,累贅冗余……最后一錯,放誕任性,招致君主綺思,不配為臣?!?/br> 筆尖沙沙搖曳,墨跡浸潤素白的紙張。 燭火突突地跳動著,熱氣往人眼睛里燎,熏得寧時亭眨了眨眼。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放下筆。 寫完后折好信,在外封題好字,墨痕暗紅發亮。 三個字,“請辭書”。 寫完后,寧時亭又發了一會兒呆,明明想揉眼睛,但是手指卻莫名其妙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微涼的手指碰到微涼的唇,卻好像被燙了一下。 是晨間在庭院時的那種觸感,少年人眼底沉黑的怒意和情緒如同蓬勃怒張的火焰,燒得他骨rou俱焚,呼吸滾熱。 那屬于毒鮫的、長久以來無波古井的心臟也跟著劇烈跳動了起來。 寧時亭收回手,低下頭,起身將信封放在了桌邊。 外面車馬備好,仍然是他過來時的那一副車駕,他沒有靈根,根骨如同凡人,坐不了那些騰空凌云的車駕,因為一旦發生什么意外事件,他將毫無抵擋之力。每次出行,只有他一個人要在車上顛簸許久。 大雪夜路滑。 “公子,真的什么都不帶走嗎?”最近跟著伺候他的一個小廝輕輕叩門,他的語氣中有幾分驚恐,“公子您就這么不聲不響地走,我們沒有辦法向殿下交代??!” “我給了交代。殿下麾下已有能人,我離開一段時間,沒有關系?!睂帟r亭披上大氅,為自己系上領結。這一剎那,他又想起顧聽霜在雪夜里追上來,為他系好領結的那個夜晚。 嗖嗖冷氣順著燈光竄上來,雪夜那么冷,心卻是熱騰騰的。 他推開門:“走吧?!?/br> * 大雪天路滑,寧時亭幾乎什么東西都沒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