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魂 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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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絕目光如炬:“謝殿下?!?/br> 傅慷在一邊如坐針氈。韋絕內斂,他也知道顧聽霜指的是自己。他和顧聽霜從碰面開始就落了下風,無論是武力上還是氣度上。 …… “殿下這次去見了客人,真稀奇?!焙苫ǔ剡?,下人們坐在一起喝茶。寧時亭坐在其中,并不擺架子,也愿意跟他們聊一聊?!笆雷拥钕隆沂钦f,靈均王殿下,現在真的是一天比一天不同了呀?!?/br> 寧時亭隨手剝開一枚清香的蓮子棕,將粽葉拋入水中,池水底下魚群攢動,一瞬間就將柔韌的葉子撕咬得粉碎。 他輕輕說:“韋家受陛下器重,是殿前頭等御醫紅人;傅家雖然品級稍微低了一點,也是實打實的武將,麾下帶兵十萬?,F在的兩位少主……日后,也會是叱咤風云的主人。那些孩子和殿下不同,被保護得太好,還是紈绔心性,也不知道殿下會如何和他們相處?!?/br> 聽書靠在他膝頭啃粽子,滿不在乎地說:“他自個兒也才十五呢!擺什么大人樣子?!北粚帟r亭敲了一記頭:“不許這樣說殿下?!?/br> 聽書沖他做了個鬼臉,寧時亭把剛剝好的粽子遞給他。 不多時,另一邊有人稟報:“公子!那邊韋少主和傅少主請您過去一趟?!?/br> 寧時亭就起身往那邊走。 今天他沒什么事要打理,被顧聽霜打發過來吃粽子,不許打擾他會客,他也就當成偷閑,穿著一件墨綠的冬裝,裹著同色暖手爐子,頭發半散著,聽書簡單幫他綁了一下頭發。 他一過去,見到兩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直接都傻了,這才想起昨天出門時是戴了紗罩的。 很奇怪的,以前他只要出門,一定不忘戴上這個東西,如今卻經常忘了這回事。 韋絕算是比較鎮定,反應過來他是誰之后,趕緊道了歉:“寧公子對不住,昨日我們出演唐突,希望您能原諒我們。我如今才知道開設民事堂的是您,仙洲人民都感念您的恩德……” 他性格很沉穩,言談舉止也更有一些世家子弟的風范,比較成熟,昨天他其實一直在勸阻,全是被傅慷這個家伙給拖累得。 他說完后去碰傅慷,示意論到他道歉了,結果碰了兩三下都沒碰動。 傅慷是直接傻了。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寧時亭,感覺自己受到了沖擊。 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人? 那一瞬間,他直接拋卻了“顧聽霜那人借著這個人折騰我們呢”的想法,他滿腦子只剩下一句話: 長成這樣的人,要是他的人,誰敢對他說一句重話,誰敢欺負一下,他不得擼起袖子上去直接揍人??! 難怪顧聽霜昨天那么生氣! 傅慷結結巴巴地說:“對對對,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不是有意的,那個公子你……你……” 他根本想不起準備的說辭是什么,眼神追著寧時亭走。 韋絕快要看不下去了,咳嗽一聲后硬是把他拽退了半步,對寧時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寧時亭微微頷首:“二位少主,亭不敢當。外面風冷,請移步正堂,喝點熱茶吧?!?/br> 顧聽霜聽聞寧時亭那邊煮了蓮子棕,指揮小狼要了幾個過來,他自己在大堂里慢悠悠剝著。 忽而聽見那對少年討論的聲音由遠及近。 “我的天!韋絕,你看到沒有!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人!” “行了,瞧你那花癡樣,人名花有主了吧,我聽人說他在晴王身邊跟了許多年的事情是真的,如今在靈均王身邊,你想想,這不就是晴王的家里人了么?韋絕,花街柳巷那些個哥兒姐兒的你看上誰都沒問題,這個可真動不得?!表f絕的聲音。 傅慷激動地說:“我也沒說要動他??!我只是……只是……cao!他太好看了!看起來也沒比我們大幾歲呢?!?/br> 說完又酸溜溜地說:“晴王那個老東西何德何能?” “……”耳力好的壞處就在這類,有些聲音即使不想聽,自己也會鉆進來。 韋絕和傅慷回到宴席上時,剛跨進門,就聽見主人坐席上的顧聽霜咳嗽了一下。 兩人同時噤聲。 “寧時亭不喜歡我爹?!鳖櫬犓朴频卣f,“他以前在晴王身邊,現在在靈均王身邊,并不是一回事?!?/br> 第88章 晴王世子如今已受封靈均王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九洲。 除了西洲高門貴胄紛紛上門來賀以外,臨近的洲府也都派了人過來慶賀。 顧聽霜在這件事上處理得相當漂亮,寧時亭原以為他很快就會厭煩這種成人間虛與委蛇的小把戲,但顧聽霜遲遲沒有,并且一直都沒有讓他插手過多,只讓他全心全意負責靈均王府衡玉天的修建工作。短短幾個月時間,顧聽霜已經多少籠絡了一些人脈,為自己建立起一定的威勢與名聲。 這份人脈很巧妙,離朝中遠,多是和他同齡同輩的人,并不直接干涉朝政,卻是下一代的新生力量。與此同時,他對他們的蔭蔽也會一起傳達到這些少年的父母耳中。青年才俊一向是人人關注的重點,不到半年,顧聽霜這三個字再度被所有人認識。 只不過這次不再是以晴王世子的名號,而是以靈均王的名號。 顧聽霜出門的時間也變得多了一些,寧時亭總是會陪同他前去,戴著他的紗罩,不以真面目示人。仙洲靈氣式微,論法會、靈獸觀、香會的熱度再掀高潮,人人擠破了頭想進來尋出一點成仙的門道。 顧聽霜靈根俱廢,但十歲以前他已經到達過許多人無法到達的階段,對各種階段的修行方法依然能說出門道來。靈修一事,他絕口不提,連小狼在府中變得人來人往之后,都被關了禁閉不準隨意跑出來,惹得這只小肥狼每天嗚嗚地哀叫,非得顧聽霜和寧時亭分別抽出半個時辰特意來撫摸它才好。 時隔五年再參與靈獸觀,顧聽霜的輪椅顯得有些刺眼。 他和寧時亭永遠是格外惹人注意的一雙人,身上沒有半點根骨修為,都是凡人體質,但是兩人都泰然自若。 靈獸觀相比論法會、九洲香會,顯得更加神秘。每年一度的盛會,無數人踴躍前來,其中大半部分都會遮掩自己的面容。 很難說每年參加的人都是什么心思,靈獸觀中展出的都是舉世罕有的靈獸,大部分都是因為種種原因被捕捉到,而現今無人能夠馴服的。一是按照靈獸的氣性,如蛟龍、狻猊等高傲的性格,是不會臣服于比自己更加弱小的主人的。 顧聽霜十歲時縱橫靈獸觀,如今晴王府百獸園里的大部分靈獸,大多數都是他每年在靈獸觀時隨手捉回家去,給他母親解悶子的。 顧聽霜并未顏面,而寧時亭戴著紗罩。 一進場,不少人的眼神就遞了過來,在顧聽霜身上輾轉流連。也有不少人留意了他身邊一頭銀白長發、看不清面目的人,裹得嚴嚴實實,穿得周正規整,雌雄莫辨的樣子,卻透著一種動人心魄的吸引力。 “那是晴王世子?有點眼熟,他身邊是什么人?王妃嗎?” “王妃病故許久了吧,現在不是晴王世子了,是靈均王殿下了。只是看現在他身上半點靈氣都沒有的樣子,這個封號中的靈字不止從何說起。他身邊的人大約是分撥的家臣?!?/br> 這次韋絕和傅慷一起前來,他們也是應家中要求,每年一場不落地參與。 韋絕在一邊笑了:“靈均,天地之性,人之所由靈也,善美之物有所均衡,怎么就成了你們的意思了呢?” 他率先起身拜見:“見過靈均王殿下?!?/br> 其他人紛紛附和,起身拜見。 顧聽霜不動聲色,只是由寧時亭推著去了上座。 兩人一起坐下。燈火通明的樓閣中,氣氛忽而就多出了幾分凝重。因為顧聽霜今年的突然來到,不少人暗中觀察著這邊的動向。 少年人已經滿了十五歲,快要十六了。脊背筆挺,即使坐在輪椅上,在眾人中也是一眼拔群。顧聽霜越來越有成人的樣子,眉眼越長越開,越來越鋒利凌然,九洲的少男少女一眼望過來,也不禁會春心萌動。 一棵被中途砍斷的青松,居然還能再度長成,封王入世,顧聽霜到底是什么來頭?晴王一向不喜這個因為自己無法做主的婚姻而生下來的兒子,晴王又是什么態度? 更多的人想要從顧聽霜身上了解仙洲政事的蛛絲馬跡,在許多人眼中看來,仙帝越過晴王封賞了他的兒子,是一件值得玩味思考的事情。仙帝什么態度,晴王府如今的處境,似乎大有不同。 樓閣很開闊,看臺上擺放著無數巨大的籠子,用結界封印。隨著遮擋的布料陸續扯開,今年的靈獸觀正式開始。 唯獨正中間的籠子沒有對外公開,這是作為壓軸的靈獸,結界封閉靈獸的聲音,也沒有人猜得出這里面是什么。 寧時亭坐在顧聽霜身邊,同樣在閉眼靜聽周圍人的反應。靈獸觀的樓閣層層環繞,門窗敞開,風會把所有蛛絲馬跡帶來。 “你聽出什么了,寧時亭?”顧聽霜放輕聲音問。 他面上紋絲不動,暗地里輕輕放下手,捉住寧時亭的袖子。手指從袖中滑入,勾住鮫人輕軟的指尖。 他最近喜歡這樣做,惡劣而霸道地,在不方便說話的場合往他手心寫字,勾連交纏,摁壓輾轉,單純只為好玩似的,喜歡這樣的觸感。隔著洛水霧,好幾次寧時亭都被他嚇了一跳,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好好地戴上了手套——顧聽霜是真不怕被他毒死。 寧時亭慢慢寫:“場中有你父親的人,記住收斂鋒芒?!?/br> 又寫:“不知道在何處,只是聞到了類似的氣息?!?/br> 顧聽霜輕笑一聲,指尖還牢牢地抓著寧時亭的手心,捂出溫熱來,指尖慢慢地勾畫:“東南方角落里那個穿黑衣的,他一直在觀察我們。應該就是你說的人。除了他之外,還有很多人都在看我們,等著看我的笑話?!?/br> 寧時亭輕輕“嗯”了一聲,又說:“大概是覺得殿下現在,一只靈獸都帶不走吧?!?/br> “那好,現在你我都知道了,你知道過會兒怎么收場,是嗎?” “殿下你……”寧時亭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顧聽霜拍了拍手掌。 那一剎那靈識放出,整個亭臺樓閣里外三層的人已經被顧聽霜納入掌控。近日修行之下,他已經能夠短時間地將靈識分散為無數個個體,探尋外物的情緒,cao縱生靈的軀體。 金色的火焰在雙眸中躍動起來,整個空曠闊大的空間都納入他掌控,大到每一只蘊藏靈氣的天地靈獸,小到盆景泥土中的細小蟲豸,無一不被他掠過,如同無形的手指碰了碰。 “不好,怎么回事,靈氣結界怎么會破開?”“怎么回事?” 廳堂中,所有人都慌亂了起來。場面直接就控制不住了——不止一只兇獸意識到了靈氣仙罩正在壞掉這個事實,開始猛烈地食藥籠子,寬闊的長廊盡頭,已經跳出了一只赤炎金猊獸,嚇得周圍人驚聲尖叫。 “快跑!要沒命了!”傅慷猛地把韋絕一拉,要他趕快跟著人群往下沖,剛跑了幾步又猛地回頭,扔下一句:“你先走,我去救寧公子!”說著就要跑。 韋絕快對這個色令智昏的同伴絕望了,他立刻拉住他:“就這么跑了算什么,你是傅將軍府的人!有點出息行不行!” “更何況,我想……靈均王殿下應該有辦法的?!表f絕說。 “還說我色令智昏,我看你才是被那個顧聽霜迷得五迷三道了,回回看你都恨不得貼到人家身上去似的——”傅慷正說著,庭中驟然爆發出一陣更猛烈的驚呼,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最中間壓軸的靈獸結界,也一并破開了,野獸咬開、踐踏籠子的聲音格格作響,那聲音仿佛在咬開什么人的頭顱一樣,讓人頭皮發麻。沉重的撞擊聲、獸類粗重的呼吸聲和低嚎,宣告者它的憤怒。 冷漠的金色獸眼睜開,入眼的赫然是一匹金色的巨大白狼! 滿座皆驚,所有人都不敢動了,唯恐成為白狼神的目標,只有顧聽霜一個人“噗嗤”笑出了聲,打破了這片寂靜。 “走了,我還以為今年壓軸的什么,不過是一只狼?!鳖櫬犓f。 寧時亭頷首俯身:“是,王爺?!?/br> 角落里的傅慷不可置信地說:“你聽到沒?你聽到他說什么沒?不過就是一只狼!這人沒聽過白狼神的傳說嗎!他果然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欠揍!” 韋絕:“……給我閉嘴吧你?!?/br> 寧時亭推著顧聽霜的輪椅,慢悠悠地從臺前走過,眼看著離兇神惡煞、暴怒無比的白狼越來越近,眾人的心跳提到了嗓子眼兒。 卻見到顧聽霜伸出手,低聲說出一串古老的語言。 這是白狼神的文字,這一族的先輩化得人形后留下來的文明??衽陌桌窃谶@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湊上前來,嗅了嗅顧聽霜的手指。 而后在顧聽霜面前——跪下了! 這通靈的獸類單膝跪地,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表示順服。顧聽霜眼里展開金芒,與此同時,在場的所有靈獸,對著他的方向齊齊跪拜! 顧聽霜眼中的金色熄滅,抬眼狡黠地對寧時亭一笑。 寧時亭:“……” “走吧?!鳖櫬犓f,聲音無波無瀾?!办`獸觀的規矩都知道,今日雖然沒什么新鮮可看,但也勉強過得去,我就全要回府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