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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她還在冬天里過著呢, 前不久還大寒來著, 春天怎么悄無聲息就來了呢。 大寒意味著四時之終結,而立春,新的節氣輪回。 歲微:“對啊,立春了?!?/br> “既是立春,太夫人吩咐了,晚些時候去她那里吃春盤。哦對了,娘子喜歡的羊脂韭餅,鄭家餅店今日開賣。郎君知道你愛吃,特意去買了呢!”歲微一一和陸雨昭講。 “早春的第一茬春韭,想必新嫩得很?!标懹暾延煮@又喜,在床上滾了一滾。 她又嘿嘿笑,“啊饞了!想吃想吃,幸福幸福?!?/br> 隔了一年有余沒吃到鄭家餅店的羊脂韭餅了,還真有點想念。那可是招牌燒餅啊,春日限定,獨此一家。 但是…… 想了又想,陸雨昭一骨碌從床上彈坐起來。 “不行,燒餅得吃剛出爐現烤的,走,咱們現在出發去鄭家餅店!” - 吃貨的執行能力驚人。 嫌別人帶回來的口味會大打折扣,陸雨昭跑起來特意去店門口吃。 還好,和她料想的一樣,今天是限定返場的第一天,又逢春節,賣得緊俏,排隊的人尤其多。 她在隊伍中段找到顧昀和阿寬,握拳打氣笑瞇瞇道:“等你們哦!排到你們了喊我?!?/br> 顧昀頓了頓,“你跑來干嘛?” 陸雨昭:“等餅吃?!?/br> 阿寬百思不得其解,“娘子,又不是吃不到,你大費周章過來不折騰嗎?” 陸雨昭:“你不懂,新鮮出爐的,和帶回來的能比嗎?味道能一樣嗎?” “……”顧昀點了點頭,笑了,“行,我懂了。你邊兒站著去,或者在附近逛一逛罷?!?/br> “嗯嗯嗯?!标懹暾腰c頭如小雞啄米,揮著手走遠了。 鄭家餅店在皇建院附近,這塊早市也繁榮。 盡管時辰也不早了,往來的人照常多,集市沒散,早點攤更不會走。 陸雨昭等燒餅出爐的間隙,嘴巴也沒閑著。 早市逛了一圈,瞧見一家瓠羹店顧客盈室,桌上人手一碗熱乎的瓠羹,再配一碟切好的小菜。小菜切片,鋪碼在盤中,有人配蘸碟,也有人直接往上淋醬汁。 陸雨昭好奇,“他們吃的是什么?” 歲微:“瓠羹呀?!?/br> “不是這個?!标懹暾褤u頭,“我說邊上的佐餐小菜?!?/br> 瓠羹店豎著招牌,瓠羹兩個大字她自然認得。 店門口,有個老漢正要進店,聞言手一指,隨口回她,“灌肺啊,那邊兒,喏,左邊兒小食攤去買。買了端進店吃,和瓠羹老板一家的?!?/br> 話罷,端著一碟灌肺鉆進了熱火朝天的瓠羹店里。 陸雨昭循著手勢看去,這才看清那個早點攤,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左邊巷子拐角,離這很近。 “走,去瞧瞧!” 瞧瞧自然不會只瞧瞧,陸雨昭肯定要買來嘗一嘗的。 灌肺是現煮好的,燉在一大鐵鍋里,咕嚕咕嚕冒著泡,鍋里散發著濃郁的羊湯香氣??腿艘?,攤主人便抄著長筷子,從大鐵鍋里撈出來扔粘板上,片好裝盤。 所以盡管排隊的人絡繹不絕,但都很快,沒多時便輪到了陸雨昭。 店主人嘴快手麻利,一邊用長筷子攪動著鐵鍋子一邊問陸雨昭,“吃本味還是淋醬?直接淋醬還是蘸著吃?” 老板快言快語,搞得陸雨昭生出一種唯恐自己說慢了會影響她做生意的錯覺。 她不假思索忙答:“蘸著吃,蘸著吃?!?/br> “好嘞?!甭勓?,老板麻利從大鐵鍋里夾出一塊冒著熱氣的灌肺,滑溜溜扔上砧板,“篤篤篤”切成片,鋪碼裝盤。 “客官您的香辣灌肺好咯!”他吆喝著把盤子遞給陸雨昭。 陸雨昭捧著一盤香辣灌肺往瓠羹店里去,老板還不忘在背后補充叮囑,“盤子不用端回來,只管放瓠羹店,店里伙計自會收拾?!?/br> 挨個挨個說,逢人都囑咐。 前腳客人剛走,瓠羹店正好空了一張桌,陸雨昭趁機坐下。叫一碗食店的瓠羹,她便急不可耐嘗起香辣灌肺。 灌肺的做法她略有耳聞,簡單來說就是把調制好的面糊灌進羊肺里,下鍋去煮。 面糊則是用三兩白面,二兩豆粉,加姜汁、芝麻醬、杏仁泥,撒熟油二兩、適量鹽和羊rourou汁揉的。 陸雨昭沒蘸醬,先試了試原味。 入口的羊肺脆韌嫩滑,不腥不膻,咬破它,里面裹著的面糊糊涌出來,竟是滿口rou香。那種咸鮮糯口的rou香,仿若帶著rou質的纖維,用羊湯燉煮之后,入味極了。 大抵這便是要在最后加rou汁的意圖吧,面糊吃出rou味,也不膩,因為那一味姜汁;在麻醬和杏仁泥融裹交雜之下,歷久彌香。 再去蘸調味汁,又是另外一番風味。 調味汁是很典型的配置——五辣醋。 一勺黃豆醬,一盞醋,再撒少許白糖,接著加入研磨好的花椒碎和胡椒粉,碾碎成泥的生姜和干姜末、蔥白絲以及大蒜蒜蓉。攪拌均勻,便是時人常吃的五辣醋。 蔥姜蒜、芥末、花椒胡椒,還包括一項芥末,在辣椒出現之前,一直充當著此時的辣味源頭。 五辣醋給灌肺增香提味,香是香料的辛香,辣是蔥姜蒜的辣意。配送料汁,此般才算是完整的香辣灌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