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标懹暾芽粗镆惠喢髟?，“能飄向未來嗎？”

    向她的父母說一聲，她過得還不錯。

    他們在中秋節，是看的同一個月亮的吧，月亮能將她的心里話傳達嗎？

    “能的吧?！鳖欔李D了頓，“能的?！?/br>
    陸雨昭自顧自把頭一點，“嗯，我信了?！?/br>
    河風吹得人有點冷，她拍了拍顧昀正要起來，背后傳來依稀人聲。

    “都講州橋明月為之一絕，人多就壞了景致，我看這兒的月色才最好?！?/br>
    岸上行過一群公子哥，一個戴白色帷帽的女子低垂著頭跟隨其間。

    “嗯，這里清幽多了，還是蘇行首會選地方?！?/br>
    蘇行首？陸雨昭愣了下，她沒聽錯吧，是那個來鳳院的蘇行首不？

    陸雨昭微愣之下，又聽到他們對話間提起顧昀，語氣嬉笑，頗有幾分打趣的意味。

    “顧昀轉性了？好些日子沒出來鬼混了?！?/br>
    “欸？還真是稀奇，自打他新婚不久之后就這樣了，還乖乖跑去國子監讀書了哈哈……莫非陸家那位是個母老虎，管的很嚴？”

    一陣哄笑聲起。

    “罷了，罷了，顧昀這人時不時抽風，不搭理我們，他總會來找蘇行首的。惟獨你那兒他時不時都會去坐一坐，聽你彈琵琶?！币蝗藬D眉弄眼道。

    有人打趣插話，“人家似乎和夫人還很和諧?！?/br>
    “你懂什么？家婦管的嚴，更要來尋求寬慰了，只不過行事肯定要低調些?！边@人壓低嗓子，“我聽聞陸家那位長得乏善可陳。吃多了山珍海味，換下清粥小菜，看著吧，過些時候就原形必露了?！?/br>
    有人對蘇杭首揶揄說：“你和顧二郎郎有情妾有意，他是有情的，相信我，遲早把你迎回家?！?/br>
    ……

    陸雨昭眨了眨眼，拍著顧昀正欲起身，錯開那群人往外走。

    “走，我想去夜市小食攤轉轉——”

    “顧郎君？”蘇杭首的嗓音猝不及防傳來。

    陸雨昭的腳踝一崴，低低“啊”一聲，被顧昀眼疾手快地扶住。

    -

    穹幕濃黑，窗外圓月高懸。月色銀輝灑進出窗欞，如清凌凌的水波。

    濟風藥堂里，傳來陸雨昭哼哼唧唧的叫聲。

    河堤邊，陸雨昭猝不及防腳崴了，腫著一個大包，走一步就鉆心的疼。她也沒懂自己在想什么，一個分神就成這樣了。

    陸雨昭是被顧昀背到濟風堂的。

    最近的藥堂，幸好還開著門，郎中給看了傷勢，開了外敷藥。和顧昀商量要正骨活血散瘀什么的……

    “哎哎哎郎中真的要正骨嗎？咱算了吧，抹點藥跌打損傷油什么的，咱慢慢好，慢慢好……不著急?！标懹暾训难劢钳偪耧j出淚霧，抗拒地把腳往裙裾里躲。

    “說什么胡話?！崩侠芍袛棵驾p斥，“我教郎君手法，娘子無需介懷?！?/br>
    作為醫者，只有治人的心思。顧及眼前的郎君介懷自己妻子被觸碰，他想到的折中法子。

    這時，一直守在門邊的蘇行首小心翼翼開了口，“不如我來吧？我阿爹生前行醫，我略懂推拿按摩之術?！?/br>
    她跟著顧昀和陸雨昭來的。追上來想表明愧疚，瞧瞧陸雨昭的傷勢。

    只是她身后跟著的一群人——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公子哥，也嘻嘻哈哈跟過來了，顯然是過來看戲的。

    陸雨昭掀了掀唇，“啊，不用?！?/br>
    “和你無關，怪不著你，我自己走路沒看路?！彼吨钔昝赖男θ?，微笑著解釋。

    就算再窘再遜的情況，她也要扯出笑容，哪能被這群背后嚼舌根子的人看扁呢？

    蘇行首默不作聲，視線悄悄落在顧昀的身上。

    “顧郎君，是我的錯，讓陸娘子受到了驚嚇?！?/br>
    她輕屏呼吸，等待他回復，等待他說些什么。

    她一直覺得，她才是最懂他的人，懂他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是深埋的陰霾。他經常來聽曲兒，和她聊幾句琵琶，聽她彈琵琶發呆。他在她身邊才是最放松的、最真實的狀態，是否她于他是特別的呢？

    顧昀恍若未聞。

    甚至在她出聲之后，微微蹙著眉，抿著唇線，像是在忍耐什么。

    他的目光自始至終在陸雨昭身上。不刻，在陸雨昭眼前蹲了下來。

    就好像不久前在河堤邊，陸雨昭崴腳低呼的一剎那，郎君圈扶住她的腰，隱隱焦急又沒好氣地說：“怎么心不在焉的”

    扶她站穩，便雙手支著膝蓋背對著她半蹲下來，“上來?！?/br>
    他對著她和她身旁那群公子哥的方向，淡淡掃了他們一眼，頗具警告的意味。

    一路被顧昀背過來，聽到蘇行首的第N次表示歉意，陸雨昭滴水不漏地回絕之后，她又對顧昀道歉。

    又來，陸雨昭在心里默默翻白眼，她道歉道了一百次了要。

    “嘶啊——”陸雨昭的腳踝猝不及防被顧昀抓出來，才發現顧昀不知道什么時候蹲在她身前。

    陸雨昭嗷嗷叫了兩聲，委屈巴巴往后縮，卻一直被顧昀緊緊抓著，不準她逃。

    “就給你揉下，有這么嚇人嗎？”蹲在地上的少年挑起桃花眼，笑睨了陸雨昭一眼。

    郎中咳嗽一聲，把門口聚集的人往外趕，“好了，出去出去，各位郎君娘子去外面登橋賞月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