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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的榨油技術還不純熟,工藝繁復,時人多用動物油烹飪菜肴。植物油難榨取,物以稀為貴,是稀奇的存在。用八瓣糙果茶的果實來榨取的植物油,更是金貴。 姚汐夾了一塊八糙鵪子到陸雨昭碗里,“快嘗嘗?!?/br> 其實說起來,這八糙鵪子也沒什么特殊之處,油炸鵪鶉而已。 卻是植物油的難得,讓這道菜成為了樊樓經典。 油炸技術是過關的,八糙鵪子炸得外焦里嫩,油而不膩。外皮酥脆,面上灑了茴香花椒末,香麻得很。鵪鶉rou提前腌制過,細嫩咸香,骨頭連著rou一塊啃起來津津有味。 吃膩了八糙鵪子,可以用元修菜清清口。 元修菜名字風雅,其實就是炒豌豆苗,樊樓的做法還加了豆腐絲。豆腐絲,豌豆苗,白綠相間的一盤細絲素食,口感清脆,更加爽口。 酒宴過半,姚汐忽而問陸雨昭,“雨昭可要去州橋賞賞月,逛逛夜市?” 陸雨昭興高采烈地點頭,“好哇,好哇?!?/br> 雖說她經常逛州橋,但都是在大白天,夜市還沒逛過呢。 姚汐得到肯定的答復,便拉上了顧暉。 轉頭正欲問顧昀,顧暉瞥了眼顧昀。他頓了頓,忽而打斷了姚汐,“算了吧,太晚了?!?/br> 天吶,夜市不就是要在晚上逛!怎么會嫌太晚! 雖說她如今逛遍汴京城內大小角落,但都是在白天,晚上出行是有限制的,尤其是這種通宵達旦的夜市。逛夜市這種活動難得,跟隨家人一起名正言順,錯過這村沒這店。 如是想著,不愿錯過這次好機會的陸雨昭忙說,“中秋佳節,聽說州橋碼頭能更好看清圓月,還可以放河燈哩?!?/br> 姚汐點點頭,“難得節日氛圍正濃?!?/br> 她也想去看看,便道:“他們不感興趣,我們兩個去罷?!?/br> 陸雨昭笑瞇瞇稱是。 - 皓月當空,夜濃如墨。 樊樓里燈火通明,大堂里人聲鼎沸,嘗酒賞舞晝夜不歇。 樊樓大門口,目送虞太夫人的馬車回了府,一行人這才往州橋去。 顧暉的確對夜市不感興趣,人多又危險。但讓府里的女人單獨逛夜市危險,于是帶著仆從默默跟隨其后,一起慢步往州橋去了。 陸雨昭很是興奮,和姚汐如同閨蜜一樣手挽著手,有一茬沒一茬聊著。 顧家兄弟默默跟隨在兩個女人身后。 “你不是怕水么?還往州橋那里去?!鳖檿熗胺降男∧镒觽?,淡淡開口。 顧昀稍頓,嗤笑一聲回:“誰說我怕水了?!?/br> “阿昀,不用這么和我講話?!鳖檿熣f,“顧家不欠你什么?!?/br> 顧昀似笑非笑地“哦”了聲,“我知道?!?/br> 他怎么會不知道呢?顧家何止不欠他什么,他應當感恩戴德才是。 “你一直不是做得很好嗎?不要太冒尖,顧昀?!鳖檿熡终f。 他看了眼泛著輕波的河面,“我跟著她們就好,你回去吧?!?/br> 顧昀沒有應聲,大步往前,往陸雨昭身側走去了。 - 南望朱雀門,北望宣德樓,正對于御街,州橋之上熙熙攘攘。橋下汴河之水奔涌,水聲淙淙。 橋上人來人往,更有賣小食和小玩意兒的攤販,熱鬧非凡。 今夜的人格外多,都想登橋觀月。陸雨昭和姚汐隨著人流慢吞吞往上爬,時不時朝后向顧昀招手,示意其跟緊。 只可惜前方人群堵塞,行進得比龜速還慢。這不上不下地,什么美景也看不到。 陸雨昭一回頭,只見人頭攢動,不見了顧昀和顧暉的身影。 欸,人呢?陸雨昭心中一慌,踮著腳左顧右盼,右肩倏地被人一拍,顧昀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 “走?!彼プ∷氖滞?,逆著人流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欸,欸去哪兒呀——我得先和嫂嫂說一聲啊?!标懹暾褦D在人群扯著嗓子喊。 “不用管,身后都是仆從?!鳖欔李^也不回,“更何況還有她夫君跟著?!?/br> 陸雨昭放下心來,跟著顧昀跑了。 夜色正濃,晚風徐來,脫離人群之后很是愜意。 陸雨昭仰頭笑起來。笑聲模糊在風里,晃過昏黃的街燈,不遠處是布滿青苔的碼頭,三三兩兩的人蹲在岸堤邊放河燈。 “你說我們這像不像私奔?”陸雨昭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著問。 “什么私奔不私奔的?!鳖欔栏矞\淺牽了下唇,“去那兒看不到什么的?!?/br> 他指了指濃黑如墨的穹幕,“給你看最好的月亮?!?/br> 少年微微喘,驕傲邀功的語氣,似是要把最好的月色夜景都給她。 陸雨昭彎眼大笑。 她仰頭裝模作樣看了會兒,“欸,還真是?!?/br> 顧昀又指了指被河燈點綴宛如星子銀河的汴河,“去放河燈嗎?” “放,當然要放了?!边^節就要儀式感的嘛。 陸雨昭和顧昀在河岸邊的小攤販那里買了河燈,小心翼翼下到河堤,蹲了下來。一輪皎月沉底,水波泛泛,冒著橘暖光暈的河燈剛放上水面,一圈漣漪蕩漾而出。 陸雨昭雙手托著下巴,目不轉睛看著河燈慢悠悠地、晃晃蕩蕩地飄向了遠方。 “你說這河燈會飄向哪里?” 顧昀偏頭靜靜看她,“你想飄到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