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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昀也安排好了住處,扶著云姨娘躺下后,沒多時,白郎中也到了。 他親給阿娘診了脈,面色如常,收好醫箱便開了方子給陸雨昭。 陸雨昭輕輕關上門,問:“我阿娘病得如何了?” 白郎中先前給云姨娘瞧過病,知道她的身體是個什么情況,“老毛病了,肝氣郁結,氣機堵滯……” 他轉頭看了下四周,松柏蔥郁,靜謐清新,“是個靜養的好地方,早該搬到此處來散散心的?!?/br> 陸雨昭暗暗松了口氣,不是疫疾,她沒猜錯。 阿寬來接白郎中,送他回濟風堂。 他笑著對陸雨昭講:“郎君待會兒來接你回去,娘子莫急,便好好守在云姨娘身邊吧?!?/br> 陸雨昭點了點頭。 回了內室,陸雨昭陪云姨娘說了會兒話,喂了藥,她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慈恩寺的燈一盞盞漸次亮了。 門外驀地響起敲門聲。 陸雨昭轉頭,就看到門窗上隱隱約約投射的身影,“顧昀?” 她趕忙去開門,果然是顧昀。 黃暖的燭光自室內斜漏門外,顧昀站在廊檐下,輕聲問陸雨昭:“你阿娘睡了?” 陸雨昭點了點頭,壓低嗓子,“嗯?!?/br> 顧昀隨口問:“要守夜嗎?在這里住一晚,我回去和老太太報備一聲就好了?!?/br> 仆婦忙說:“不必守夜不必守夜,我在跟前盯著就好了,娘子也累了,快快回去歇息吧?!?/br> 陸雨昭稍頓,點頭答應了,“下山吧?!?/br> 一是她她想知道事情解決了沒,二是想和他說一聲謝謝,無論如何。 - 天際廣袤無限,是介于稠黑與深藍的顏色,一切靜悄悄的。 馬車下了山,陸雨昭掀開車簾,山腳人家萬家燈火,炊煙裊裊。 陸雨昭放下簾子,回頭看顧昀。 她正思索著問他問題,顧昀突然問:“餓了?” 陸雨昭下意識一捂肚子,“……” 不是,你不說,她還沒覺著肚子餓了…… 顧昀:“我來時瞧見一個村口有家食店,掛著旌子,專賣鄉村野味?!?/br> “……”陸雨昭頓了頓,“那不如……” 顧昀掀開簾子,便對車夫講:“在村口停車罷?!?/br> 在村口下了車,陸雨昭一眼瞧見那家食店,門口停了好幾輛馬車,似乎有汴梁城內的人專門來吃,生意還不錯的樣子。 大熱天的,大門大敞著,里面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穿著粗樸衣裳的村夫當中,果然不少錦衣華貴的郎君娘子摻雜其間,歡聲笑語,氛圍愜意又熱鬧。大抵鄉村地廣人疏,食店比城中大不少,擺了不少桌子,但幾乎做滿了人。 顧昀和陸雨昭找了空位坐下。 很快,便有人拿著紙筆單子過來問:“郎君娘子出城來的吧?要吃些什么?!?/br> 這人是個年過四旬的爽利婦人,語氣堅篤,一瞧便是回頭客很多,她對自己菜品十分自信。 陸雨昭還未說話,她又快言快語說了,“郎君娘子面生,第一次來吧,不妨讓我推薦推薦?” 陸雨昭點頭,“好?!?/br> 店老板笑瞇瞇地說:“就來半斤醬豬頭rou配芝麻胡餅、兩碗水飯、小菜佐以胡蘿卜鲊如何?” 聽到這些食物名字,陸雨昭心情瞬間松快了,一天的緊繃神經松懈下來。 她也笑瞇瞇回:“便聽店老板的?!?/br> 話畢,陸雨昭就見她進了廚房,喚了一聲夫君,報了菜名。原來是個夫妻店,妻子攬客,丈夫掌勺,丈夫應當是背后的廚子。 等待的間隙,陸雨昭耳聽八方,其間有食客在說:“老方家的豬頭rou最絕了,每年春社秋社,便是老方家領著村民,忙活著烤一整頭豬!” 陸雨昭聽得眼睛都亮了。 還好用不著嘴饞,豬頭rou是提前醬鹵好的,水飯也是提前泡好的,小菜是一起腌制的,都上得很快。 菜品一下子上齊,陸雨昭便按耐不住饑腸轆轆,拿了筷子就去吃豬頭rou。 豬頭rou切的薄片,只有淡淡的鹵色,竟然像未鹵過的白rou,剔透漂亮極了。薄片rou整整齊齊碼在盤子正中,外沿擱了兩個喧軟的、圓圓的芝麻胡餅。 盤子旁邊還放了蘸碟,有蒜泥的,也有姜醋汁。 陸雨昭先空口吃了一片豬頭rou,竟鹵香四溢,酥爛之極。同時裹有淡淡的酒味,并慢慢回甘。 這醬鹵味偏甜口,不咸,所以配蘸碟也是適宜的,蘸蒜泥的薄薄rou片蒜香十足,蘸姜醋汁的提味增鮮,愛怎么搭配就怎么來。 所以,怎么能忘了芝麻胡餅呢? 陸雨昭夾起顫顫巍巍的豬頭rou片,蘸了蒜泥,將胡餅對半掰開,豬頭rou塞滿,就直接手拿著咬下去一大口—— 先是胡餅的滿口芝麻香,接著,往下的胡餅浸染了豬頭rou的鹵rou汁,陸雨昭吃到了鹵香面香,又添蒜香,每一味都恰到好處,引得人食指大動。 陸雨昭兩下吃完了手中的胡餅夾豬頭rou,還不過癮,深覺半斤豬頭rou大概不夠。這胡餅也不大,圓圓乎乎的,也再點兩個才好。 如是想著,她便遵循內心去點了,今天一天幾乎沒吃什么東西,就當犒勞自己了。 趁這時候,陸雨昭隨口問店老板醬豬頭rou的鹵方子,“是不是主要加酒和糖做的鹵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