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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想多了。 這邊的陰影只是拽走了另一邊的陰影。 許恣攥著江困的手腕:“在這干嘛呢?” 等握著手的時候才感覺到手心的顫抖,神色一凜,一臉冰霜地問初良:“你惹的?” 初良一臉世界末日:“我我我沒有!” 片刻后又被自己理智折服,自己矛盾自己,跟江困說“我錯了?!?/br> “……” 林姨過來得及時:“怎么了怎么了?初良你這孩子!一天不作妖你就不舒服是不是?明天給你改個名叫‘出息’吧,天天干的哪像個良民??” 初良:“……” 他欲哭無淚,短短一分鐘局勢從1v1變到了1v3,各個還都打不過。 現在都羨慕魚缸的魚了,至少活得清閑自在,沒有人管。 江困也松了肩,有林姨過來了就不能多說了,那樣有點兒太不給孩子臉面了,這個年紀的小孩兒自尊心都挺強的。 她跟林姨客氣地說了聲先走了,又在林姨背面指了指初良的手機,比了個五零七一,又抬起大拇指很干脆地蹭了一下自己脖子。 意思是—— 敢少一分錢,你就沒了。 初良倒吸一口涼氣,一個勁兒地點頭。 被拽到門口的時候,江困還聽見了林姨在屋子里破天荒地一聲喊,“我口誤說你狗娘養的,你還點頭???” “……” 兩人關上門以后都沒忍住嗤嗤地笑。 “看不出來林姨火氣還挺大,”許恣說,“是得喝點茶消消火?!?/br> 江困也說:“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當時整個樓梯間都壓抑地喘不上來氣?!?/br> 當時的初良就在電梯面前低著頭認錯,在江困的認知里這孩子好像特別沒有脾氣,一說什么不對味兒了,頂多自己倔倔的,也不會亂發脾氣。 這樣的孩子挺少見的,確實不該被不相關的人糟蹋了。 站定在電梯前,明明就一層樓,兩人卻都沒有提出來走上樓,安安靜靜地看著電梯一個數一個數地向上蹦。 江困覺得自己不是什么懶人,怎么這回就沒主動提出來溜達上去呢,剛吃完飯不就應該運動一下么? 其實是大腦跟不上動作——哦,手腕還被許恣攥著,干什么由不得她。 走廊里開了扇窗,有風掠過。 江困摒住了呼吸。 自從許恣來了之后,她的情緒就rou眼可見地被平息了,她不想承認也得承認。 剛才兩個人在餐桌旁微不足道的那個對視,就讓她現在有個沖動,會讓自己在涼風下暖和點的沖動。 先燒上了頭。 許恣收到了導員改好的計劃書,正在手機屏幕里辨認著老頭子清秀勁道的字兒。也想順便耍個賴,裝作已經忘了自己另一只手在干什么??裳b著裝著,就察覺到了身邊的人不動聲色地把手滑進了自己的掌心里。 然后輕輕轉動著位置,在虎口處收緊力道,纏上了他的拇指,攥住了。 “……” 許恣覺得好像哪爆了個炸。 身體上的所有感官都移到了手上,感受來自另一個人有點發涼的體溫,和每一片接觸的肌膚。 其實所有答案在剛才那會兒功夫已經知道了。 那個他從來都不敢去想的答案。 多少次被教授和老師,或是同系的學弟學妹夸贊,他都覺得沒什么所謂,他已經夠驕縱的了。但自從他自己對江困的某種認知提取出來,一切都變得不純粹了。 他會想,我也不差吧。 有沒有一種可能。 江困也發了瘋地想和他在一起。 直到剛剛,就在剛剛,在她眼神里發現了端倪。 像一種證實。 電梯來了。 許恣劃了兩下屏幕什么也看不進去了,能聽見電梯升降的風,還有手上那個輕輕扯著他的力道,很小心謹慎。 女孩子的手很軟,許恣只要收緊,就能把一整個攥住。 沒有誰說話。 剛才餐桌上喝的是要是白的就算了,都喝得是白開水。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誰也不能再接著藏下去。 走到了家門口,許恣腦袋已經漸漸清晰了,他看著家里的大鐵門停了幾秒鐘,然后深呼了一口氣。 他啞著嗓子捏了捏江困的手:“我要拿鑰匙?!?/br> 江困頓了下,立刻把手松開了。 隨之而來的是眼里一閃而過的失望,和臉上淡淡的紅色。 許恣把門打開,讓江困進來,又反手關了門。 屋子里漆黑一片,今晚月亮很圓,透過一層稀薄的云,朦朦朧朧地懸在天邊,從落地窗上投進一絲皎潔。 江困就像往常做了虧心事一樣,脫下鞋第一件事就是往屋子里跑。 可跑了兩步,就放慢了速度,又轉身跑了回來。 她站在許恣面前:“那個,哥……” “你就把我當哥?” 許恣聲音很低,很沉,很悶,像是回響在深淵里,快要把江困帶了進去。 “不止吧?!彼终f。 江困隔著黑暗能看見他微微滾動的喉結。 這屋子太安靜了,她真的怕自己的心跳一個不漏地全倒進了許恣的耳朵里。 許恣也慶幸自己沒有開燈,沒暴露自己瘋了一樣的眼神里,藏著不可見人的難耐和糾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