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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圣騎士暫時轉職成牧師的安德烈無奈地瞥一眼遲白,回答道:“現在已經沒事了。好好休息一晚,他的身體狀況會好轉一些?!?/br> 瑪麗還能看出紅腫的眼睛亮起希望的光芒,整個人激動到語無倫次,只知道一個勁的道謝:“謝謝,謝謝兩位大人,真的謝謝……” 遲白安撫地拍拍小女孩的肩膀,從她手中接過簡陋的夜宵,蹲下身來直視著小女孩的眼睛,柔聲細語地安慰她:“你今天忙了一整天,也該累了??烊バ菹?,好好睡一覺。你爺爺這邊有我們看著,一定不會有事的?!?/br> 瑪麗看著遲白,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她的年紀還小,很多事情還不明白,但她知道,在兩位大人到來之前,村子里的大人們突然之間走了很多,剩下的人無論干什么都沒有精神,過一天算一天。爺爺的身體一天比一天糟糕,每一天晚上守在爺爺床前的每一分每一秒,聽著爺爺斷斷續續的呼吸,一整晚,她都在害怕什么時候就會失去爺爺。 她已經失去了弟弟羅杰,不能再失去爺爺。 這兩位大人來到村子不過幾天時間就幫大家治好了怪病,讓爺爺的身體不再虛弱下去,今天她去村長家里幫忙,威廉夫人還悄悄給了她一顆糖。 大家的心情變好了,高興的時候還會哼一段小調,她喜歡現在這樣的日子,再也不想回到過去那一段噩夢一樣的時光。 目送小瑪麗乖乖回房間,遲白收起臉上溫和的微笑,皺著眉看向安德烈:“瑪麗的爺爺,時間不多了吧?” 她都看到了。 老人的身體在怨氣的腐蝕下早已徹底衰敗下去,治愈的圣光注入老人的身體也只不過是讓老人多活幾日,治標不治本。 等那些圣光的力量耗盡,老人終究會走向生命的終點。 “嗯?!卑驳铝尹c點頭,“就在這幾天了?!?/br> 作為施展治愈術的人,他對老人的狀況更為了解。老人的身體就像個無底的黑洞,不管注入多少圣光都激不起一絲水花。 他畢竟只是一個騎士,若換作圣光法術專精的教皇來施展治愈術,老人說不定能多活十天半個月,但結局卻不會有絲毫改變。 至于起死回生,令亡者復蘇,這是獨屬于神明的權柄,而神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了。 “……瑪麗的爺爺死了,瑪麗又該怎么辦呢……” 眼睜睜看著一個本該延續下去的生命因他人的野望和陰謀而就此消亡卻什么都做不了,即便強大到足以改天換地又有什么用呢? 遲白沉默地搖搖頭,心底涌起一股難言的沉重。 無論是她還是安德烈都身份特殊,前路曲折,實在不適合帶孩子??梢前研∨⒘粼诖遄永?,瑪麗連十歲都不到,把這么小的孩子獨自留下,就算其他村民愿意看顧,他們都有各自的事情,總有照顧不周的時候…… 那些該死的,仗著掌握了魔力就為所欲為不把普通人當人的,為了自己的野心無所不用其極的混蛋超凡者們,無故給她增加工作量就算了,還把這么多普通人拉進不屬于他們的戰場,肆意改寫他們的人生—— 早晚有一天,她要把那些垃圾們的頭割下來當球踢! 話雖這么說,但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他們能做的也只有晚上出去清理新出現的喪尸,白天去尋找周圍是否還有慘遭毒手的其他村子,順便找找墮落法師的下落。 三日的搜尋,墮落法師不見蹤影,村外,新的初階喪尸蠢蠢欲動。 清理完又一茬的喪尸,遲白的目光掃過滿地飛灰和融入黑暗的怨氣,眉頭緊皺:“安德烈,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 她隱約覺得哪里異常,細想卻想不出所以然來。 安德烈執劍警戒,一語驚醒夢中人:“不祥之氣變得更濃了?!?/br> 遲白豁然,是了,如果按照他們之前所想,怨氣的來源是村民們和這些死尸,那么在他們接連三日清剿喪尸之后,怨氣就算不散也該薄弱許多,絕不該像現在這樣不減反增。 事出反常必有妖。 遲白思索片刻,反手將木劍插進地面,源源不斷的混沌魔力注入劍身,以劍尖為中心層層擴散。以此為憑,她一點一點探查四周的土地——先前既然從地面上瞧不出什么異常,那問題必然出在地下。 她講全部注意沉入地下,村子一切正常,樹林一切正常,村子邊的小山丘一切正常,村子外的墓地一切正、不,等一下! 盡管極其細微,遲白在墓地下感受到了一股不正常的阻力,要不是足夠仔細險些被她錯過。 見遲白睜開眼睛,守在一旁的安德烈問:“怎么樣?” “找到了?!边t白點頭,收起木劍,“跟我來?!?/br> 沿著混沌魔力的指引,兩人很快來到目的地。 “就是這里?!?/br> 大片空地上錯落分布著高高低低的墓碑,碑前是一個個隆起的土包,有些被人從里面翻開,露出深埋在土里因時間久遠而腐爛的棺材,和棺中只剩白骨的尸體。 月光灑落在這片墳地,在地面投下搖曳不定的黑影,陰森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有喪尸破土而出…… 不,不是錯覺,是真的有! 窸窸窣窣的細碎響動中,遲白眼睜睜看著一步遠的土包輕輕顫動,一只森森骨手噗嗤一聲刺穿土包直勾勾伸向自己…… --